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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袁青一个劲儿的哭,廖素珍安慰到:“别哭了,咱们哭也没用,沾上这玩意就跟得了病一样,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咱们得想法子慢慢来。”

  “他就是欺负我没地方去,我要是有地方去我早就躲开他了,这哪是过日子?”袁青抽泣着说。

  “你还得从心里头暖他,这孩子不是坏人,这个我知道。这么样儿,这回咱们娘儿俩分分工,我唱红脸儿,你唱白脸儿。得有个镇唬他的让他有个怕。我跟他嚷,你背地里劝,两头加工。”廖素珍说。

  “到这份儿上了,您就别着急了,您还发着烧呢,我再给您弄一碗姜糖水去。”袁青抹了把眼泪放下孩子出了门。

  自从白葆春死了以后,廖素珍几乎就没工夫让心安下来,她甚至连难受都没有时间,现在发了烧,又生了气,到了晚上病有些重,袁青劝着她去医院,廖素珍坚持不去,因为她觉得还不至于到了这个地步。

  沈建功从师娘家里出来,想起师娘生了这么大的气,心里也没了底,回到家里闷头睡了一天,醒了天已经黑了。看看媳妇没回来,不知道师娘那怎么样了,左思右想放心不下,想着再回去又怕挨骂。爬起来走出了门,忽然想到了六哥,这么长时间也没见到他了,不如去找他,哥儿俩聊聊。

  六哥家里刚吃了饭,老娘出去上街坊那串门,沈建功来到院子里正碰见白玲出来打水。白玲抬头看见沈建功吃了一惊。

  “大哥!这么晚了你干嘛来了?”白玲问。

  沈建功看见白玲猛然醒悟,自己怎么没长脑袋?光想着找小六子聊天解愁,怎么忘了白玲,自己气的是师娘,白玲是师娘的女儿,想到六嫂的脾气,沈建功后悔起来,这不是自己送上门来了吗?

  白玲说话的声音惊动了六哥,从屋里走出来看见沈建功说:“哟!大哥,你怎么来了,快进屋。”

  此时沈建功进退两难,只好硬着头皮走进了屋子。

  白玲给沈建功端上一杯茶水,六哥说:“大哥,从上次我跟白玲回门到现在,咱哥儿俩一直没见面,你忙什么呢?”

  “瞅着殃打(无精打采)了似地,怎么了大哥?”六嫂问道。

  “没……没什么,今儿去串个门儿,回来路过这就想来看看。”沈建功支吾着说。

  “吃了吗?”六哥问。

  沈建功本想找六哥聊聊,听见六哥问正好是个借口说:“没吃呢,小六子,咱们俩出去喝点儿去怎么样?”

  “大哥,没吃这有现成儿的,上外边干嘛去?小六子天天喝的跟猫似地,我刚给他扳了两天,你怎么又来勾魂儿?”六嫂说。

  “瞧你这是怎么说话?大哥来了本来就应该喝点儿,平常我听你的,大哥来了你还限制?”六哥不高兴的说。

  “那怕什么?他也不是外人!”六嫂说。

  “得了得了,你们俩别吵,我管着他不让他喝多,我有点事找他呢。”沈建功说。

  “我们刚吃完饭,家里还有剩菜呢,你们就在这喝。”六嫂说。

  “没你这样的,大哥来了你让他吃剩的?”六哥说。

  “喝酒给你们俩剩菜就不含糊,依着我就不能喝!”六嫂说。

  “你还有完没完?”六哥立起眼眉说。

  “我在这喝酒不合适,回头大妈看见了不好。”沈建功说。

  “走,大哥,甭听她的。”六哥说这拉起沈建功走出了门。

  “早点儿回来,小六子我告诉你,你再晚回来我可不给你开门!”六嫂跟在后头说。

  六哥和大哥沈建功走了出来,王府断墙的南边有家小饭馆,专门卖羊肉汆面,也兼卖小菜酒水。

  两个人走进去坐下,要了酒菜六哥说:“大哥,真有事找我?”

  “这不是废话吗?你的意思我是跑你这混酒喝来了?”沈建功说。

  “哪的话?我怎么能这么想?”六哥笑着说。

  “这回哥哥我可是惹了漏子了(祸)。”

  “怎么档子事呢?”

  沈建功把怎么因为赌钱跟媳妇打架,又怎么气了师娘说了一遍,六哥听了说:“大哥,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上次我去张秃子那找你就看出来了,他们那是合伙算计你呢,你怎么还玩儿?”

  “这不是该着帐呢嘛?输的钱都是从张秃子那拿,到现在二百多块了,我昨天把手表给了他。”沈建功沮丧的说。

  “嫂子发现你没了表能跟你有完?”六哥说。

  “那怎么办?就说丢了。”

  “大哥,输钱捞本儿就等于想把煤球洗白了,这个你不能不知道吧?嫂子人不错,你怎么下的去手?你这就是赶上她了,你要是碰见白玲,能把你骨头给你折腾散了。”六哥说。

  “我今天一天都揪心,你说师娘能不能叫我给气坏了?要是那样,我是对得起师父还是对得起她?”沈建功说着低下了头。

  “大哥,你别急,我回头去看看探探消息,看看师娘怎么样。”六哥说。

  “小六子,想起来这里也有你的毛病。”沈建功说。

  “我有什么毛病?”

  “你喝多了酒跑师娘那酒炸(撒酒疯),师娘跟着你后面转悠才着的凉。”沈建功说。

  两个人喝了一阵酒,沈建功说:“走吧,等会白玲又跟你干仗,我也走了。”

  出门的时候,六哥掏出二十块钱说:“大哥,你拿着,可别去玩了。”

  沈建功推脱说:“这……”

  “你跟我还这样干吗?我要是有钱多给你点,我现在也是在白玲那要小钱儿花呢哈哈哈!”六哥说。

  “怎么呢?”沈建功问。

  六哥把老娘叫他们两个人交一个人的工资给老娘的事告诉了沈建功,沈建功摇了摇头说:“兄弟,老爷们要是沦落到找媳妇要钱花,那滋味可不好受。”

  送走了沈建功,六哥回了家。进了屋六嫂说:“大哥走了?”

  “走了。”

  “找你什么事?”六嫂说。

  “没什么事,好长时间没看见我,想我了。”六哥敷衍道。

  “小六子,你忒拿自个儿当回事了,还有人想你?”六嫂知道六哥没说实话,话里含着讥讽的说。

  “哎,大哥这不就来看我了吗?”

  “他进门我就看着他不对劲儿,你说实话,到底是怎么回事?”六嫂说。

  六哥想到要去看师娘也得跟白玲说,或者白玲早晚也要知道,不如跟她说了:“大哥叫师娘生气了。”

  “为什么?”六嫂听了瞪起眼睛说。

  六哥把沈建功说的大概的说了一遍,六嫂听到母亲病了当时穿上衣服说:“我回家看看。”

  六哥拉着她说:“你这个人,听风就是雨,有嫂子在那呢。这么晚了你去干嘛?明天咱俩下了班就直接去怎么样?”

  “不成,你要是不让我去,我今天晚上就睡不着觉了。”六嫂说。

  六嫂穿起衣服就要走,六哥说:“你这么晚了回去,我要跟着你回头我妈又是事,你等明天不成吗,我明天请假跟你去。”

  六嫂说:“你去干嘛?我一个人去她管不了吧?难道我妈病了我也不能回去?”

  “瞧你把我妈说的,我妈有那么不通人性吗?”六哥不乐意的说。

  “你在家里呆着吧,不用跟着我。”六嫂说着推开门走出去。

  六哥追到大门口说:“这么晚了,你回来还有车吗?”

  “我还回来干嘛?”六嫂说这头也不回的走了。

  六哥看着六嫂走出了胡同,转回身来走进院子关上了大门,路过老娘屋子的时候,老太太喊了一声:“小六子,你进屋来!”

  六哥走进屋,老娘坐在床上问:“你媳妇干嘛去了?”

  “出去一趟一会儿就回来。”六哥说。

  “甭打马虎眼,我都听见了,是不是你丈母娘病了?”

  六哥看瞒不住说:“是,刚才我大哥来给送信儿来了。”

  “你怎么没跟着去?”老娘说。

  “我干吗去,她一个人儿去了还不成?”六哥说。

  “甭这假豪横,小六子,你怎么做事不过脑子?你丈母娘病了,你让你媳妇一个人儿大黑天的跑回去你不跟着,她母亲会怎么想?人家不说你不懂事,还得说我这老婆子不是人,你怎么净往里头装你妈?”老娘埋怨的说。

  六哥本以为刚才自己说的话老娘会认可,没想到反倒落了埋怨,心里觉得是自己错想了老娘说:“我这就去。”

  “这还干嘛去?她前脚走了你后脚才到?那不是越描越黑?装混蛋都装不像!我怎养活你这么个缺心眼的玩意儿,你还站着干嘛?还不死觉去!”老娘说。

  六嫂走到家,袁青听见敲门声出来开了门,六嫂急忙往母亲屋里走,连和嫂子打个招呼都没有。

  推开门见母亲已经睡了,看着母亲脸色苍白不由得眼泪流了下来。

  “你这么晚干嘛来了?”袁青悄声的说。

  “我大哥上我们家去了,跟小六子说了我才知道。”六嫂哭着说。

  “你说这臭不要脸的,怎么还跑你那说去了,还嫌不乱?”袁青气的咬着牙说。

  “我妈怎么样呢?”六嫂说。

  “下午还不退烧,我害了怕,趁着小穗儿睡着了,带她上医院看了看,大夫说不碍事的,就是重感冒,又跟你大哥生了点气,急火攻了心,大夫让打点滴,我本来是想守着,老太太不放心小穗儿,非得叫我回来,我回来小穗儿正跟屋子里哭呢,老太太打完点滴自己回来的。”袁青说。

  “现在还烧吗?”六嫂问。

  “烧是不烧了,就是吃不了东西。我给她蒸个鸡蛋羹也没吃。”

  六嫂坐在床前看着母亲,想到她孤苦伶仃,自己赌气这么多日子没回来,心里越发不忍,眼泪断了线似地流个没完,捂着嘴不敢出声。

  “白玲,别哭了,师娘这病不要紧的。她刚睡着,你别把她吵醒了,小穗儿我都挪师父那屋里去了。”

  “把小穗儿弄我爸那屋不好吧?那屋好长时间也没住人了。”六嫂听了担心的说。

  “那怕什么的?对了,师娘还念叨呢,说小六子来这撒酒疯那天是鬼节,是不是师父惦记家里才让他鬼使差的来呢?说忘了给师傅烧纸了,我刚才趁着他们睡着了上街买了点纸剪了点纸钱,你跟我给师傅烧烧去,也许师娘的病就好的快了。”袁青说。

  “这管用吗?”六嫂想起了也是那天梦见父亲将信将疑的问。

  “什么管用不管用的,这说不清楚,得病乱投医吧。”袁青说着拿出纸钱来。

  两个人出了大门口,六嫂问:“在哪烧呢?”

  “听老人说得找个路口。”袁青说。

  六嫂抬头看到离家不远处有个路口说:“那有个路口,咱们去那吧。”

  两个人走到路口,袁青点着了纸钱,六嫂心里更加难受,捂着嘴哭了起来。

  “白玲,别光哭呀,给师傅烧纸钱,嘴里还要念叨着,爸爸,拿钱来。”

  一堆火光前映红了两个流泪女人的脸,一股青烟直上夜空。

  六嫂烧完纸想到了母亲,心里后悔自己的执拗,所以很怕母亲埋怨,当母亲什么也没说的时候,她又想说说自己这些日子的委屈,因为母亲是她唯一的倾诉对象,现在看着母亲这样,六嫂已经没有了诉说自己的勇气,她决定不论是碰到什么难事,再不跟母亲说,她没理由再让母亲操心了。也就是从那个时候直到母亲去世,六嫂从没在母亲面前说过自己的难处,尽管和现在相比起来,她今后遇到的难处简直就不能同日而语。

  六嫂给母亲沏了茶,廖素珍坐起来喝了一口,看着熟睡的小穗儿说:“得把这孩子叫醒了,这样睡就能病了。”

  袁青说:“睡了咱们不还踏实了,醒了磨您您受得了吗?”

  “那也得叫,你们不知道,小孩子吓着最先的反应就是睡觉,老人管这叫灵魂出窍。神不守舍自然就没了精神,不能睡!”

  六嫂听了赶紧去叫小穗儿,小穗儿这时和先前的哭闹完全相反,怎么叫也是不醒。袁青也害了怕,跟着叫了好几声,廖素珍探过身去说:“穗儿,醒醒了嘿!姥姥可一人吃好吃的了,穗儿!”

  说来也怪,小穗儿听见姥姥的叫声竟然睁开了眼睛,大家长出了一口气。

  六嫂把她抱起来说:“我是谁?”

  小穗儿看了看笑了,廖素珍说:“这就好了,这就是人们常说的缓过神儿来了。”

  六嫂拿吃饼干逗着小穗儿,廖素珍看着笑着说:“这小人儿可精着呢,将来你们谁也不是她的个儿,我就是看着她心里才痛快呢。”

  “师娘,我给您做点儿吃的吧?”袁青说。

  “你也没吃呢吧?你去熬点儿粥,咱们娘几个一块吃点,也得给这孩子点儿。”廖素珍说。

  “妈,我可吃了饭来的。”六嫂说。

  “你吃了就瞧着我们吃。”廖素珍说。

  “瞧着!”小穗儿不利索跟着学了一句。

  “哈哈哈!我不用吃药了,这小人精就是我的药,有了她我什么都好了。”廖素珍笑着说。

  粥熬好了,袁青切了点水疙瘩丝用香油一拌,虽然简单,可是热粥趁着香油的味道特别的香。

  “你半夜跑来干嘛?”直到现在,廖素珍才算正式跟六嫂说话。

  “我听您病了能不着急吗?”六嫂说。

  “不用听风就是雨,我要是真不行了,你跑来了也不管事呀?”廖素珍说。

  “那哪行?你跟前儿没人谁放心?”六嫂说。

  “我怎么没人,你嫂子,你大哥,小穗儿,仨人呢。”廖素珍说。

  “师娘,您别打沈建功那一号,他算人吗?”袁青并没消气的说。

  “不像话,错了归错了的,不能没完。”廖素珍说。

  “是,还是大哥到我那说的呢,进门垂头丧气的,我们都吃了饭了,小六子又陪着大哥出去吃的。”六嫂说。

  “那管什么用?”袁青说。

  “知道尿炕一宿都睡筛子了,这是我跟你说,咱们不逼他,我不是也骂了他,给他个缓过劲来的时间,跟小穗儿似地,得等他醒了就明白了。”廖素珍说。

  “我大哥也不像话,嫂子这么累,上了班还得往这跑,他就不说省点心。”六嫂说。

  “我都没信心了,我就跟师娘过了,不管了!”袁青说。

  “男人是两扇门,女人就是门闩。没了门闩,门就跟劈柴一个价儿了,怎么能不管了呢?你不管我管!”廖素珍说。

  说了会话,廖素珍说:“你今天回不去了吧?”

  六嫂说:“我也没打算回去呀,明天我歇一天,让我嫂子也休息休息,该轮到我了。”

  “谁都不用,我今天就好多了。你今天不走了,明天接着上班去,上完班就回家,我这不用你,小穗儿妈,你今天回家,看看老大怎么样了。”廖素珍说。

  “我才不走呢?”袁青说。

  “白玲是跟我赌气不回来,你呢?叫走都不走,这人就没有合适的时候,想省心都万难。”廖素珍叹了口气说。

  母亲的病好了,六嫂那几天每天都会在下班以后回去一趟,每次都是在母亲的催促下回到自己的家。六哥也跟着去了几次,师娘反倒给他做吃的,弄的六嫂说:“你别去了,我自己就成。”

  家里的气氛还是沉闷,这样的沉闷除了让人烦躁以外,还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恐惧,不知道下一个时刻要发生什么。六嫂忽然想到,与其这样的瞎子一样的摸着走路,不知道前边是沟还是坎儿,为什么不主动的参与在这个家里,这样,即使发生了什么,由于有了自己的参与,结果是可以预料的。

  人的性格的基调一辈子都不会改变,它决定了一个人的性格特点,但是,性格的表现方式是可以改变的,就象在不同的光线里,一种颜色会有很多变化一样。此时六嫂这样的决定就是这种变化的开始,她要以另外一种方式来表达自己,她试图去改变自己的处境,因为她理解了母亲,母亲的意思就是要她靠自己。

  人生的经验唯一的办法就是从经过中获得,不是这个途径得到的东西多数都是扯淡。

  六嫂不再被动的应付每天一天,下班的时候,常会听到她在院子里的声音:“小二子,把你的蜂窝往里头挪挪,压碎了可不管啊!”

  “二伯水开了!”

  “瞎姥姥,我给您看了,合作社(副食商店)里今天没来二八酱(一种老北京传统的芝麻酱的名称)。”

  对于六嫂的变化,六哥老娘开始是生气,因为老娘在这个家里的权威是从来没受到过挑战的,进而感到吃惊,因为六嫂的变化她怎么也想不通。

  即使在家里,六嫂也开始干涉家务,比如二毛进门的第一件事必须是洗脸洗手,饭摆上桌子一定要等一家人都坐齐了才能吃。

  厨房里也让六嫂彻底的清查了一遍,橱柜,切菜的菜板,和面的面板等等,统统和大毛清理的干干净净,扔掉了黑乎乎的锅盖,六嫂告诉大毛,做完了饭马上就要清理。

  在屋子里不许随地吐痰,六嫂戴着大毛用了一个星期的时间,把所有的家具都清理了一遍。床底下的破烂一律都被她清除处理,能卖钱的卖钱,不能卖钱的扔掉。

  六嫂所作的一切疾风暴雨,容不得老娘反应过来,而且六哥是六嫂拿来抓典型杀鸡给猴看的第一人。凡是违反了规定的,六嫂一定要在大家的面前更正他。老娘又气又恨又迷糊,她不知道是谁给六嫂打了气?

  最开始的时候,每天晚上回到自己的屋子里,六嫂都会长出一口气,因为她的内紧外松的样子是硬挺着的,在没有见到效果以前,她的心里根本就没底。

  做为反击的第一步,老娘的试探也是从儿子开始:“这是干嘛,厨房怎么脏了?你不是吃那做的饭长大的?你媳妇当着我面就叫你把地上的烟头捡起来,你受得了我可受不了,儿子是我的,她这叫敲山震虎?我不让她受婆婆的气,我还要反过来受她的气是怎么着?”晚上等六哥回到家里老娘说。

  对于老娘的埋怨,六哥多数是一笑了之:“妈,她也没害您,把家里收拾干净了不好吗?”

  “我的东西凭什么不经过我同意就给我扔了?”

  “什么东西呀?”

  “炒菜的锅盖!”

  “您那锅盖还能要吗,人家不是给您买了新的了吗?”

  “你懂得什么?陈年的锅盖是宝贝,药铺里还当药材用呢。”

  “妈,咱别较真成不成?她干的不是坏事,您擎受现成的,何必人家干了还不落好呢?”

  “我瞅着她这动静就是跟我叫板,她不服气我,打从上次我说了她别跟街坊瞎搭个(聊天),你瞧她搭个的倒欢实了,谁的蜂窝煤放的不是地方了,谁的水开了,二八酱没来货,可到好,圆明园的狗代管三山了,这不是成心的气我吗?”

  六哥听了虽然是替媳妇辩护,心里也是埋怨六嫂,老娘那脾气,不说忍耐着,怎么还招上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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