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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茹君陪着师姐待了两天,就住在了师姐的家里。两个人白天或者去公园或者去商场,或者去外边吃饭或者回家自己做,两天来姐俩乐乐呵呵,师姐的心情也缓了过来。


  宋茹君表面平静心里却长了草,因为她惦记着敬老院和老伴儿。


  这天早晨吃了早点师姐说:“茹君,我看你这两天陪着我也就够了,你心里想的我知道,你一定是惦记敬老院还有老祺,我这没什么事你走吧。”


  “那里有老祺和老黄在应该没事,咱们姐俩多待两天。”宋茹君说。


  “你瞒得了别人你可瞒不了我,你就听我的,我给康健打个电话让他送你去。”师姐说。


  “师姐,那你什么时候再去呢?”宋茹君问。


  宋茹君这样说是早已想好了的,因为她听了师姐和老黄的事觉得这是件好事。老黄和师姐之间除了不了解,走在一起的因素很多。他们有共同的爱好,老黄的出身和师姐也相适应,包括生活方式。师姐之所以这样的反应完全是猝不及防,加上她对自己身体的心结。退一万步说,即使这件事不成,无论如何也得把这个疙瘩解开,因为他们今后要经常见面的。现在,宋茹君问师姐的话实际上就是在试探师姐的打算。


  “我再过些日子吧,眼看着天就要暖和了。”师姐说。


  “也好,可是你一个人在这有什么意思呢?”宋茹君说。


  “我这么多年一个人怎么过来的呢?”师姐说。


  “我也跟老祺常这么说,可那是无奈,谁乐意孤苦伶仃的呢?你现在和我们大家伙在一起,为什么还要回到一个人的时候?”宋茹君说。


  师姐听了叹可口气没说话,宋茹君说:“师姐,不如你也跟我回去,到那看看没事咱们俩再回来。”


  “我这次走的急,连老四两口子都没打招呼,他们一定是着急了,我当时一生气就没想这么多。想着老四两口子特别是张玉琴,伺候咱们吃伺候咱们喝,你说怎么见他们呢?”师姐说。


  “师姐,你这么有主意的人怎么现在倒是抹不开了呢?诸葛亮也有失街亭的时候。老四两口子可不是那种小肚子鸡肠的人,老四两口子跟老祺是多少年的朋友了,你看见老祺了就看见他们了。”宋茹君说。


  其实,宋茹君心里明白,师姐与其说不好意思见老四两口子,倒不如说是难见老黄,只是她不能说。


  “你的意思呢?”师姐说。


  “人怕见面树怕挪窝,再说了,有师妹给你保驾你还不放心吗?”宋茹君说。


  “那就听你的。”师姐说。


  师姐说完心里痛快的同时也有一丝忧伤,为了躲避“孤独”这两个字,觉得自己好像要放弃很多。


  师姐给康健打了电话,康健说下午有时间。宋茹君说:“不如你跟我去看看李晴,这么些日子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


  “我看你是操心的命,想完了这个想那个,你什么时候在自己的身上多操点儿心呢?”师姐笑着说。


  “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过去我老公活着的时候我是吃凉不管酸,我那个时候觉得我活得挺滋润的。自从他走了以后特别是认识了老祺,我忽然觉得一个人要是光顾自个儿活着并没有多大的意思,现在虽然是操心多一点儿,我倒觉得活着挺好,时间都不够用的。你现在让我别操心我还受不了啦,你说这是不是贱骨头?”宋茹君说。


  姐俩穿戴好来到医院,走到病房门口就听到李晴在里面说话:“不,我要吃麻辣烫嘛……!”


  “大夫说了,这些东西你不能吃,你的伤还没好,辛辣的食物对你没好处。”这是陆宪的声音。


  “不嘛,你现在就给我买去!”李晴说。


  “我给你买酸奶好不好?”陆宪说。


  “不,我就要麻辣烫!”李晴说。


  “姑奶奶,你不折腾人活不了吧?”陆宪说。


  “就折腾你,谁让你折腾我来着?”李晴说。


  听到陆宪的声音也是让宋茹君没有料到,因为她还不知道陆宪已经和李晴和好。但是李晴撒娇的声音告诉宋茹君,他们已经破镜重圆了,因为李晴的口气已经回到了过去。


  “看来这是好多了。”宋茹君转过头对师姐说。


  “谁要吃麻辣烫啊?”宋茹君和师姐走进屋说。


  “妈,蒋姨!”李晴松开拽着陆宪的手喊道。


  陆宪也叫了一声,宋茹君走到李晴的床前:“好多了,脸色正过来了。”


  “好了就磨人。”陆宪说。


  陆宪给师姐搬过一把椅子让了座,师姐问:“拆了线没有呢?”


  “早就拆了,这不要拆人了?”陆宪说。


  “不许表示不满!”李晴说。


  “什么时候出院呢?”宋茹君说。


  “大夫说再等两天。”陆宪说。


  “妈,我干爹呢?”李晴问。


  “上昌平了。”宋茹君说。


  “你怎么没跟着去呢?”李晴问。


  “怎么,你希望我去你好作?”宋茹君问。


  “我就跟你妈说过,这丫头是个机灵鬼儿。”师姐笑着说。


  “蒋姨,你和我妈才是眼睛毛都是空的呢。对了妈,你说人怎么才能机灵呢,比如像你们一样?”李晴问。


  “这丫头,今天想起什么来了,怎么这么问?”宋茹君说。


  “脑子坏了,大概让车撞的,应该再检查一下脑子。”陆宪说。


  “讨厌,我踢你啦!”李晴撅着嘴说。


  看到李晴好了起来,特别是和陆宪和好,宋茹君心里特别痛快,忽然想到要问问,李晴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转念一想陆宪在这,这些事的情节一定有关乎陆宪的地方,李晴大概还不会说,问了反而不好。


  又说了会儿话宋茹君说:“好了女儿,好好地养着不许磨人,陆宪你也好好地照顾她,我们走了。”


  “妈,这都到了饭点儿了,我请你们吃饭?”李晴说。


  “你怎么请?”宋茹君说。


  “让陆宪代表我,陆宪,你口袋里有钱吗?没有我借给你。”李晴说。


  “宋姨,您说可怎么好?”陆宪苦笑这说。


  “你们的心意我领了,我和你蒋姨还有事,改日来看你。”宋茹君说。


  两个人出了门,陆宪送到门口,师姐问宋茹君:“这是他男朋友?”


  宋茹君把陆宪和李晴的事说了一遍,师姐听了感慨半天。


  姐俩吃完了午饭,宋茹君给票房的票友打电话,叫他们到师姐家来集合。


  “你叫他们干嘛?”师姐问。


  “天暖和了,叫他们来散散心,再有,老人们过了年回来不一定安心,得多点娱乐活动让他们分分神。”


  下午时候,票友们都来到了师姐家,康健来接大家去了昌平。


  这些日子,老黄虽然从我这得到了踏实的消息,但是心里仍然忐忑不安,因为他怕师姐记恨自己将来没法见面。但是,老黄认为,除非师姐不来了,否则见面是迟早的事。如果师姐真的不来了,这原因还是在他自己,老黄担心的问题一直没有解决。每天都在想这个烦心的事,老黄变得无精打采。


  老人们陆陆续续的都回来了,真就如宋茹君估计的那样,很多人回来以后反倒不安心起来,因为他们在敬老院的生活时间还短,还没能从家庭生活方式转过弯来又回到了大家庭,这让老人们更加觉得不习惯。


  这些日子,我和老黄就专门来做这个工作忙得不可开交。幸亏廖大姐也跟着帮忙,加上晚饭以后,我们总要组织老人去活动中心,想着办法地让他们转移精力忘却不快。


  “老黄,看看能不能把票房的人叫来,给大家唱几天呢?”一天我跟老黄商量。


  “行啊。”老黄说。


  “那你就打电话叫他们,咱们管吃管住。”我说。


  老黄听了我叫他去组织票房的人又发起愁来,因为这还是牵涉到师姐。想到这,老黄并没有打电话。


  天快黑的时候宋茹君和师姐以及票友们赶到老四家,听见门口车响我和老四跑出门来。


  “嫂子回来了,怎么不打个电话?”老四说。


  “怕你们瞎忙和准备,这又不是外人。”宋茹君下车笑着说。


  老四看见师姐说:“师姐,你怎么走了连个招呼也没打呢?”


  看到师姐被问的不好意思起来,宋茹君说:“她走得早怕打搅你们休息,这不回来了吗?”


  老四看到宋茹君和师姐身后陆陆续续的下来好几个人说:“这是……。”


  “你不认得我了?”老金笑着说。


  “啊,认识认识,大伙快进屋来。”老四说着把大家让进院子。


  此时正是晚饭时间,张玉琴和老黄坐在桌子前,老黄看见师姐浑身不自在地坐在那发愣。


  “吃什么好吃的?”宋茹君走到桌子跟前说。


  “老黄要吃热汤面。”张玉琴指着桌子上说。


  “你们吃饭了吗?”我问。


  “没有啊,这不是上这来最后饭辙来了?”宋茹君说。


  “今天没准备,这么着,我去农家院看看,叫厨子给做一桌子菜,大家上那吃去,嫂子,你应该早点儿打电话我好准备。”老四说者朝门外走去。


  大家落了座,一下子坐了一屋子人,张玉琴给大家倒好茶,老黄还是坐在那低头吃饭。


  “老黄,我们来了你怎么连个招呼都不打?”宋茹君问。


  老黄侧过脸来看了看宋茹君说:“谁不认识谁,还那么多客套干嘛?”


  宋茹君看到老黄的脸上还有伤痕的印迹问:“你的脸怎么了?”


  “没事,下雪路滑摔了一跤。”老黄说。


  张玉琴刚要解释老黄看了她一眼张玉琴没说话。


  “老人们回来情绪怎么样?”宋茹君问。


  “开始的时候不踏实,我和老祺还有廖大姐这些日子就忙着安抚他们呢。”我说。


  “你看我就料到了,老人们住在这里时间太短,还没习惯就又回到家里,他们一时半会转不过弯儿来。这不,我想把咱们票房的人拉来住几天。以来是让大家散散心,再有也给老人们唱几天戏让他们开开心,这不是两全其美?”


  “老祺昨天还和我商量打电话叫大家伙来呢,你看你就先准备好了。”老黄说。


  “要不我们是两口子,这就叫心有灵犀。”我说。


  正说着话,老四进了门说:“大家挪挪我到农家院去吧,饭菜都准备好了。”老四说。


  大家听了都站起身来,唯独宋茹君说:“你们去,我在这吃,大鱼大肉的我也吃不动。”


  “放着酒席不吃你跟我们这起什么哄?”老黄已经猜测到宋茹君留下的目的心里发虚。


  “油腻的东西我现在吃不了,还是这粗茶淡饭的好。”宋茹君说。


  我也猜到宋茹君一定是要有话说就带着大家去了农家院。


  宋茹君坐在桌子前,张玉琴说:“我再给你单做点儿,还有擀好没煮的面条呢。”


  “不用,这就挺好的。”宋茹君说。


  “那我给你热热去。”张玉琴说着端着热汤面的锅走出门外。


  “怎么把脸摔成这样,是不是喝多了?”宋茹君问。


  “没有,那天晚上吃了饭出门遛弯消化食,路上有冰雪滑倒了。”老黄说。


  “你可得说实话。”宋茹君说。


  “是实话呀,不信你问她。”老黄指着走进来的张玉琴说。


  “问我什么?”张玉琴问。


  “她问我的脸是怎么摔的,我说是走路滑倒的她不信。”老黄说。


  “要是路滑摔倒的,不是前扑就是后仰,怎么单单的就摔破了一边的脸?”宋茹君说。


  “我说瞒不住你不如就实说了,其实你是干了一件好事,还不趁着这个时候和领导邀邀功?”张玉琴笑着说。


  “到底是因为什么?”宋茹君问。


  张玉琴把老黄出车祸的经过说了一遍,宋茹君站起身来走到老黄面前仔细地看着。


  “身上没摔坏吧?”宋茹君问。


  “没事,我这身子骨摔几下子还不至于散了架。”老黄说。


  “咱们这个岁数不年轻了,可要小心。这也怨我没想周到,怎么就不打个电话嘱咐嘱咐周晓和季春海他们呢?”宋茹君说。


  “嫂子,我还有一件事弄不明白,师姐她为什么突然就走了呢?”张玉琴说。


  原来,老黄和师姐这件事除了老黄和我知道以外,没人跟老四两口子说,所以张玉琴今天问起来。


  宋茹君看着老黄说:“这个我也解释不清楚,老黄你说呢?”


  “我怎么知道?”老黄说完脸一下子红到耳根。


  “这也没外人,老黄,解铃还须系铃人你说还是我说?”宋茹君说。


  老黄听了低头半天不说话,宋茹君说:“那我就说,省得让他们两口子猜闷葫芦。”


  宋茹君把老黄和师姐的事以及她怎么劝解师姐的事说了一遍说:“玉琴,你说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当然是好事啊?我还跟老四说呢,我瞧着他们俩也般配,老黄又知道疼人,师姐为人处世也大方,要是真行了那可是打着灯笼都难找的一对儿。”张玉琴说。


  “可惜,我这也是剃头挑子一头热,这回师姐回来我都没脸见人了。”老黄说。


  “老黄,师姐的为人我是知道的,因为我们俩是师姐妹,我和她是一师之徒。我想师姐是一时没有思想准备,加上她考虑到自己身体的原因,我看不一定就真的是拒绝你。”宋茹君说。


  “是不是的也没关系了,今后大家还是朋友。”老黄说。


  “这话说的,老黄,你要是乐意就叫嫂子撺掇撺掇,我看靠谱。”张玉琴说。


  又说了一会话,老四和我进了门。


  “师姐呢?”宋茹君问。


  “和廖大姐在她屋里聊天呢。”我说。


  “康健呢?”宋茹君又问。


  “开车回去了。”我说。


  “老黄,这回你可亏了,我们是四凉四热八个菜一个三鲜汤,外加两瓶剑南春。”老四喝得满脸通红地说。


  “我忌酒了。”老黄说。


  “你忌酒?你要是忌酒我就把饭忌了。”老四笑着说。


  “天这么晚了,得有人去接师姐,路太黑看不见了。”宋茹君说。


  “不用接,我这不是回来了吗?”师姐说着进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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