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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茹君打车到了师姐的家,进了院子看到师姐正在生火。点燃的劈柴冒着烟,呛得她一个劲的咳嗽。


“我说让你在我那待着,你非回来受这个罪。”宋茹君说。


“你干嘛来了?”师姐一边往炉子里放蜂窝煤一边问。


“既然你不去昌平了我也不去了,咱们姐俩待着。”宋茹君说。


“进屋吧。”师姐说。


两个人进了屋,虽然屋子收拾的很干净,因为师姐走了这些天,桌面在阳光的照射下能看见一层浅浅的尘土。


宋茹君进了门拿起抹布开始擦拭桌子。


“你放那吧等会我弄。”师姐说。


宋茹君并没停手说:“师姐,你跟我说的事是真的?”


“我就知道你得刨根问底儿,我还说瞎话是怎么着?”师姐沏上茶说。


“虽然你跟老黄接触了一段时间,但是你还是不了解他,我跟他有十几年的交情我是了解他的。老黄孤身一人这么多年,我还真没看他对谁动过心,所以你这么一说我有点不相信。”宋茹君说。


“我会平白无故的冤枉他?”师姐说。


“师姐,我说话你别生气,如果真是这样也不是坏事呀?我师哥走了,你就一个人过日子吗?”宋茹君说。


“我从没想过还要找个人。”师姐说。


“可是平日里你对老年人再婚是赞成的,你也支持我和老祺一起过日子,怎么轮到你自个儿就不行了呢?”宋茹君说。


“我支持你是因为老祺是个好人。”师姐说。


“那你的意思是老黄是坏人?”宋茹君说。


“我没这么说,我只是觉得我这么多年一个人过日子惯了,我很难接受另外一个人。”师姐说。


“师姐,老黄是个有情有义的人,我没有说你非得跟他在一起,做个好朋友还是够格的。干嘛非得把事情闹得那么僵呢?”宋茹君说。


“要说老黄对我是不错,自从我回到北京,我这院子都是他归置的,也帮了我不少忙。可是你要我和他走到一起现在的确觉得别扭。再有,你也知道我的身体,我是个半条命的人,我怎么能再牵连别人?”师姐说。


“我看你说的身体问题才是你拒绝老黄的原因。”宋茹君说。


“茹君,你干嘛总是想给我和老黄凑对儿?”师姐说。


“有什么不好吗?师姐,我当初跟老祺就说过,如果是为了搭帮过日子我是不会再婚的,我只为了感情。老黄能够做出这件事足矣看出他对你有了感情,你难道真得一点也不为所动?”宋茹君说。


师姐听了半天没说话,宋茹君笑着说:“好啦师姐,不管你是怎么想,不能影响你的情绪。我叫你去昌平是散心不是干活,你不乐意去我没意见,要是因为老黄不乐意去了就不对了。今天难得咱们姐俩单独在一起,一会儿我请你去同和居吃饭,然后咱们姐俩逛逛西单商场怎么样?”


“哎……!不知道为什么,老黄那样对待我我就特别想你师哥,昨天我哭了半宿。我也不知道我的心里还能装下谁?”师姐说到这擦了擦眼泪。


宋茹君坐的师姐跟前说:“师姐,我知道你心里头苦,一个人把康健拉扯大。好容易回来见到师哥他又走了。可是日子还得过,如果有一个知疼知热的人陪伴在身边不是好事吗?比如我和老祺,你别看他蔫不出溜的,我还真得离不开他了。这是我的体会,人是需要感情慰藉的。”


“我何尝不知道这些?在云南的时候也有人追求我,也有人给我介绍对象,可我心里就是放不下你师哥,年轻的时候我都熬过来了,难道老了老了还要走这一步?再说,我怎么知道我就能适应他呢?”师姐说。


“老黄除了心粗一点儿,人是没有问题的,这个人我是知根知底的。说来也怪,老黄怎么多年也是一个人,也有人给他介绍过对象却没看到他动心,看来你们是有缘分的。”宋茹君说。


“不说这些了,敬老院那边老黄一个人是撑不住的,老祺去了吗?”师姐说。


“我上你这来,他跟着顺芳去了。”宋茹君说。


“你不是也要去看看吗?”师姐说。


“有了老祺和老黄我看基本没问题,我陪你待两天。”宋茹君说。


“我不用你陪着,我又没病没灾的?”师姐说。


“自从你回北京净跟着我穷忙了,咱们姐俩也没捞着说会儿话,这回不正是机会?”宋茹君说。


“你说的也有道理,可是你要让我现在就回心转意也难,不过眼前有个问题。”师姐说。


“什么问题?”宋茹君问。


“我驳了老黄的面子,自己又不辞而别,老黄会怎么想?老四他们两口子看到我走了会怎么说?都怪我做事太鲁莽了。”师姐说。


“没关系的,都是朋友他们能理解。”宋茹君说。


老四和张玉琴两口子起来,张玉琴做早点。做了早点看了看师姐和老黄的屋内没动静,心里纳闷儿。因为每天这个时候师姐是早就起来了。


张玉琴做好早点来到师姐的屋门前,轻轻的敲了一下门喊了一声“师姐”,里面并没动静,推开门一看屋里收拾的整整齐齐却不见了人影。


“怪呀,这人上哪儿去了?”张玉琴自言自语的说。


正说着老黄推开屋门拿着漱口杯到水管子跟前接水。


昨天老黄也几乎是一夜没睡,他当然不会有把握师姐会接受他的感情,但是也没想到师姐的态度会这么冷漠,加上自己喝了点儿酒,还不知道说出什么来,想想心里也后悔。虽然没睡着却也没早起,躺在床上发愁。如果师姐真的反感自己,怎么见面儿呢?本想也一走了之,想到宋茹君对自己的托付又觉得不是这么回事,左思右想没有办法,最后还是抱着听天由命的想法穿上衣服出了门。


老黄出门看到张玉琴,张玉琴说:“老黄,师姐上哪儿去了?”


“没在屋吗?”老黄听了有点心虚的问。


两个人的话惊动了在屋里的老四走了出来:“怎么了?”


“师姐不在屋里。”张玉琴说。


老四听了走进屋里看了看说:“这是走了,你看包都没有了,要是出去遛弯她拿着包干嘛?”


“那怎么也不打声招呼,是不是家里有了什么急事?”张玉琴说。


“就是有急事要走,康健也应该来接她呀,这不是一步两步的道儿。”老四说。


师姐走了,老黄心里完全明白了,更加懊悔自己昨天的失态。师姐回去跟自己有关系,凭老黄对师姐的了解,她不会把这件事张扬出去,但是宋茹君是肯定能知道的,因为她们俩是师姐妹,师姐最有可能跟她说。虽然跟宋茹君这么多年的交情,但这个眼还真的没现过,想到这更加无地自容。


“大哥,你说师姐去了哪儿?”老四问。


“我怎么知道?”老黄说。


“可别再出什么事,那可怎么和祺哥和嫂子交待?我出去追追她,这么早她走不远。”老四说。


张玉琴着急得在院子里转圈儿,老黄心神不定坐在屋里抽烟,没一会儿老四回来了。


“你怎么又回来了?”张玉琴说。


“我出门打听了一下,师姐是坐着街南边于三儿的车走了。”老四说。


“这可怎么好?得给老祺大哥他们打个电话,咱们总得有个交待呀?”张玉琴说。


“不用打电话,她要是真的回了北京她是一定去找小宋的。”老黄说。


“可是这两头不见日头我心里还是没底呀?”张玉琴说。


三个人进了屋,早点摆在桌子上,老黄一口没吃不住地唉声叹气。


“哥哥,吃饭啊?”老四说。


“吃不下去。”老黄说。


老四听了看了看老黄又看了看张玉琴没说话,张玉琴也感到奇怪只是不好问。


就这样闷着头坐在那,张玉琴还是不放心,一个劲地门口看,她大概希望师姐不是回去了而是去遛弯也许就回来了。


我和宋茹君分了手,坐着顺芳的车去昌平,因为走的早路上车不多,没多长时间就到了老四家门前。


下车进了院子,张玉琴从屋里急匆匆的走出来,因为她听到了车的声音。


“大哥,你可来了,出事了!”张玉琴说话带着哭声。


“出什么事了?”我问。


“师姐一大早走了。”张玉琴说。


事情的原委我已经在家里知道,听了说:“回北京了,这算什么事,她就是不走我还想叫她回去呢,她身体不好不能老是在这盯着。”


顺芳不知内情不住地用眼睛看我。


大家进了屋,老四给我端上茶。


“老人们都回来了吗?”我问老黄。


“回来的差不多了。”老黄说。


“有了师姐的消息我们就放心了,可是她为什么平白无故地走了呢?是我们哪儿慢待了她?”张玉琴还在念叨这件事。


“弟妹,你也别瞎想,她一定是看着你们还没起没打搅你们,她让我告诉你们她挺好的。”我说。


喝了茶我跟老黄说:“走,咱们去敬老院转转。”


老黄听了站起身来,顺芳也要跟着我说:“你先回去吧,店里没人呢?”


顺芳听了点点头,和老四两口子告辞开着车走了。


过了小桥老黄说:“老祺,这回我惹麻烦了。”


“是吗?”我说。


“看来这酒是不能动了,喝了酒散德行犯不上。”老黄说。


“你这话是从哪儿说起?”我说。


“我跟你说点儿事,你可别告诉别人,你还得给我想办法。”老黄说。


“不用说了,这不叫事儿。”我说。


“看来你是知道了?”老黄问。


我把师姐去了我家和宋茹君说的话学了一遍说:“这件事我看挺好,只不过你有点养活孩子不等毛儿干下口舔,着急了点儿。”


“你说我都愁成这样了,你怎么还拿我开涮?”老黄皱着眉头说。


“本来我是和宋茹君一起回来的,现在宋茹君和师姐在一起,她们俩是师姐妹,我老伴儿会把这件事摆平的。”我说。


“可是我们俩以后怎么见面儿?”老黄说。


“师姐是一时让你给弄晕了头,她是个明白人不会小肚子鸡肠的。”我说。


“但愿如此,但愿如此!”老黄说。


顺芳回到城里,先去了店里安排好了又去了医院。进了病房看到李晴半坐着,许姐正在给她按摩大腿,两人在聊天。


“看来是好多了,脸上有了血色了呢。”顺芳说。


“这么早你又跑这干嘛来了?”李晴问。


“这还早,我都去了一趟昌平了。”顺芳说。


“妈他们也去了?”李晴问。


“爸去了,妈没去陪着她师姐去了。”顺芳说。


李晴虽然和师姐接触不多,那天年夜饭坐在她旁边,通过她的谈吐李晴知道,这又是一个眼睛都会说话的机灵人。


“蒋姨怎么了?”李晴说。


“从昌平回来了,先去妈他们家,我进门接他们的时候看见她哭了,不知道为什么。”顺芳说。


“让她那样的人掉眼泪一定是有什么大事。”李晴说。


“我也没敢问。”顺芳说。


正说着话葛群走了进来:“好点了吗?”


“好多了,谢谢哥哥惦记。”李晴说。


“你别谢我,你得谢谢他。”葛群说。


“谁?”李晴问。


葛群听了转过头说:“进来呀!”


随着葛群的话陆宪一脸囧像的走进来,手里还拿着一捧鲜花。


李晴看到陆宪低下眼睛。


原来,顺芳跟葛群交待了任务,务必叫陆宪来看李晴,因为她还是相信陆宪能和李晴和好,这不但是她的意思也是大家的意思。


陆宪开始犹豫,怎奈哥哥强制命令也只好答应,这捧鲜花也是葛群给陆宪买的让他带给李晴。


许姐看到进来这么多人说:“我先出去待会,要不然让大夫看到人这么多又该轰咱们了。”


顺芳听了说:“还是人多,葛群,咱俩也出去待会。”


顺芳说完朝葛群使了一个眼色,两个人走出了病房。


看见屋里就剩下自己和李晴两个人,陆宪心里开始发慌,站在那一时不知道怎么好。


看着李晴转过头去不看自己,这么站着也的确难受又不能走陆宪干咳了两声。


“你好点儿了吗?”陆宪半天憋出这句话。


“你站在那像根电线杆子似的干嘛?”李晴并不看陆宪说。


“我也待不住,这是葛群给你买的花,你看找个什么地方放呢?”陆宪说。


“葛群给我买的花干嘛让你给我?”李晴说。


“买了就一直是我拿着来着。”陆宪说。


“我不要。”李晴说。


“那怎么办,也不能退呀?”陆宪说。


李晴听了陆宪的话觉得又好气又好笑说:“那我就不管了,反正也不是你花的钱,你就扔到楼道里的垃圾箱里。”


“这……李晴,我一直想说,事情过去这么长时间了,我也反省过我自己,咱们不能做夫妻就成朋友,这么一家子人都亲亲热热的,单独咱俩别别扭扭的何苦?我那次打你不对,要不等你好了你也打我一次,我还你两个嘴巴怎么样?”陆宪说完头上都冒了汗。


陆宪说着把花放在床边的茶几上,李晴的脸正对着这个方向,陆宪放下花正要转身,李晴猛的一把搂住了陆宪大声的哭了起来。经历了这么多的磨难让李晴哭得特别伤心,把陆宪也一时弄得不知所错。


“别哭,别把伤口哭坏了。”陆宪也扶着李晴的肩膀说。


李晴哪里还止得住,一个劲儿地哭。


李晴在里面哭,哭声惊动了站在门外的顺芳和葛群,顺芳正要进去被葛群一把拦住。


“你跟着凑和什么?”葛群说。


又过了一会儿,李晴止住了哭声,葛群和顺芳走了进去。


“陆宪,我们照顾她这么长时间也该换换班儿了,今天你就守着她别走了。”葛群说。


陆宪听了点点头,李晴也转过头来,顺芳看到李晴的眼睛哭的都红肿一时心疼起来。


“我告诉你陆宪,好好照顾她,出了事我拿你是问。”顺芳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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