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胡群一边开枪一边大喊:“快撤,炮楼的鬼子就要赶过来了!”

  这时候,汉龙已经找到了顺子,就见顺子脚步踉跄,浑身上下飞着血珠,口里一边喊着“秀娟……”一边左手举枪,右手挥刀,在敌阵里左冲右突。

  此时,顺子早已杀红了眼,全然忘了危险。

  汉龙冲到顺子身后,一把拽住马缰,大声喊:“顺子,快上马!咱们得撤!”

  顺子回过头来,一愣,这才回过神来,他一伸袖子擦了擦脸,摇摇晃晃走过来,待要上马,腿脚却已经发软,拽着马鞍一连几次也没跳上马来。

  这时,不远处就有几个鬼子端着刺刀直奔过来,汉龙一看,急忙连声大喊:“顺子,抓住马尾巴!快抓住马尾巴!”

  顺子一听,连忙两手一伸,死死抓住了那匹马的尾巴。

  汉龙一拽缰绳,那匹马昂头往前一窜,顿时将顺子拖倒在地。

  汉龙也顾不上许多,连连扯动缰绳,死命地往前冲去,就这样将顺子一路拖到了大门口。

  刚出大门口,那匹马因为被顺子拽住了尾巴,吃不住疼,猛然一个腾跳,立刻把汉龙从马背上掀了下来,与此同时,他身后的顺子也不由得两手一松,趴在了地上。

  顺子虽然被马拖得不轻,却也总算脱险。

  汉龙被一屁墩跌在地上,疼得“唉呦”了一声。好半天才揉着屁股站了起来。刚刚站定,忽然觉得脚腕子上黏黏糊糊的不得劲儿,伸手一摸,是些湿乎乎的东西,把手凑到鼻子底下一闻,竟是一股血腥味。

  正纳闷这是哪来的血,就觉前胸后背肚子都在揪心地疼,尤其是屁股更是生生地疼,原来,他只顾左冲右突,身上受了伤都不知道,在他骑马的这一阵儿,他的屁股也不知嘛时候被颠破了。

  刘耀勋见汉龙已经脱险,心里顿时一松,枪也打得潇洒起来。边打边撤,连续几个横冲直撞,也撤出了大门口。

  胡群一看顺子那种情状,连忙喊道:“汉龙,你带顺子先走!”

  汉龙走过去将顺子拦腰举起,轻轻放在了马背上。

  然后上马,忍着浑身的伤痛,一抖马缰,朝着东南方向飞驰而去。

  汉龙和顺子一走,其他接应的人便在胡群带领下,一边打,一边很快钻进了东边的村子。

  胡群等人前脚刚走,炮楼里的鬼子便急急赶到了教堂,却是早已不见了胡群等人踪影,四处搜寻一阵后,只好草草收兵。

  深夜,大清河北岸,胡群等人横七竖八地地躺在沙滩上,一个个面对着头顶的天空出神。

  此时,大家虽然早已安然脱离了拼杀,但心思却似乎仍然停留在这场惊心动魄的一战中。

  是啊,这一仗真是太可怕了!

  仅仅几个人,却面对了一百多穷凶极恶的日本鬼子,其中几次身陷绝境,却又几次绝处逢生,这会儿想起来,真是让人心有余悸。

  可是,就是这样一场恶战,仅仅过去了几个小时,但在此时队员的脑海中,竟然有了恍若一梦的感觉。

  似乎一切都不是真的,但理智又告诉他们,一切都是真的,没有什么比刚刚几个小时之前发生的一场血战更为真实。

  真他娘打得过瘾!意犹未尽间,大家虽然很兴奋,但也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累。

  也许,在战斗中大家可以忘掉一切,但战斗结束后,疲累感便不可阻挡地涌上来了。

  此时,胡群将头枕在胳膊上,闭着眼一动也不动,只想好好歇歇。

  刘耀勋摆弄着小草编小狗,而汉龙呢,用手偷偷捂着屁股。

  夜色异常的寂静,除了小树林里偶尔有几只夜猫子发出叫声,剩下的便是大清河流水的淙淙声响。

  胡群躺了一会儿,站起身来,对大家说:“咱们得走了,天亮之前得回到驻地,要不然,天一亮就会有麻烦!”于是大家都站起身来。

  这时候,顺子和刘耀勋牵着马走了过来,问胡群:“政委,这匹马咱怎么办?牵回去吧!这马很通人性呢!”

  胡群想了想,摇摇头:“放了吧,这匹马太显眼了,咱不能带!”

  顺子点点头,抚摸了一下马鬃,轻轻在马屁股上一拍,那匹马缓缓地向北走去,顺子和刘耀勋仍旧恋恋不舍地看着它,直到老远老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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