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颖从幼儿园到小学,音乐细胞全是妈妈的遗传,在校早就出名了。邱小莉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时间指导自己的女儿练发音、学乐谱。她对女儿说:“妈妈从小就喜欢音乐,我的成长环境不如你好,我这一辈子不可能有发展了,你要好好努力,我一定要送你上大学,专门学声乐,我的心愿全交给你,要让你替妈妈实现了。”

  张颖说:“婚庆公司不也一样能唱歌吗?京江市也常有演出和比赛,你也可以参加呀!”

  “是呀,这都是我梦寐以求的呀,但我是一个打工妹,我有什么身份可以登大雅之堂呢?”邱小莉这样想。

  正当他们为一套新式住房而奋斗,母女为放飞希望而展翅的时候,天有不测之风云,人有难卜之祸福。

  2008年,虽然他们已有了孩子,但还在青春似火的年华。俩口子同房后,张思群几次发现有丝丝血迹,问邱小莉疼不疼?

  “有时有点疼,是不是你用劲过猛?最近我觉得白带好像多了点,颜色有点发暗。”邱小莉说。

  “要不你是不是去医院妇科查一查?”张思群稍停了片刻又接着说:“我陪你一起去好不好?”邱小莉答应了。

  他们到了第一人民医院的妇科门诊室,医生询问了病情的症状后,当场做了个指检,并开了一张B超单和一张分泌物涂片检查单,结论很快就出来了——宫颈癌。医生说:“你得立即住院作进一步的检查,并考虑手术治疗。”             

  这突如其来的厄运,如晴天霹雳,天塌地陷,两人都懵了。待缓了一口气,邱小莉仰天长啸:“我好日子才开始,我怎么就这样命苦呀……”说完她呆呆地软躺在座椅上,半响说不出话来,泪水倏然而下。

  张思群也接受不了这个现实,一下子也不知道如何劝她,他只能说:“你别急,或许她们是误诊,我们再到其他医院去查查。我不相信你会得这个毛病。”

  晚上,邱小莉久久不能入睡,刚一睡着就梦魇缠绕。在梦中她第一个呼唤的就是妈妈,“你们把我带到这个世界,你们就不问我了吗?我命好苦啊!你们到底在哪儿呀?我找不到你们我心不甘啊!” 邱小莉在恍惚中,一会儿看到爸爸妈妈坐火车来接她了,一会儿又到了阴曹地府,爸爸妈妈在拼命地拽她回头,母女都在撕心裂肺地呼叫。……噩梦惊醒后,她打开了灯,看见颖颖睡得很香,因为颖颖还不知道家里出了大事。她又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我妈妈丢下了我,我做了妈妈又要丢下你,我在作什么孽呀!老天呀,你为什么这么不公平呀?”邱小莉一边哭一边用双手击拍着自己的大腿。他立即爬起来,不断地安慰邱小莉。

  张思群这一夜也没有睡好。邱小莉在梦中一声尖叫他都知道,千方百计安慰邱小莉。他说:“小莉,你别担心,我就是倾家荡产都会给你治病的,我们的妈妈也一定会找到的。你从今天开始不要去上班了,我们好好地治病,你好好地静下心来修养。”

  吃过早饭,张思群又陪邱小莉到市妇科医院重新做了个门诊检查,结论和原来是一样的——宫颈癌。

  现在面对的就是如何治病了?

  治病需要多少钱张思群与邱小莉一点数都没有,邱小莉没有医保,全依靠这几年为了买房而积攒的几万元钱来治病了,他们决定还是先去第一人民医院做手术再说。

  住院做手术张颖怎么办?上学要接送,晚上又不能让她一个人留家里。张思群邱小莉在京江又没有亲友,如张思群在家陪张颖的话,那医院里就得请护工护理邱小莉,这又不得用钱吗?于是他决定晚上带着张颖睡陪护床。需要接送张颖时先将邱小莉安顿好,然后抓紧时间去接送。

  第二天邱小莉住进了医院,因为当天没有手术,张思群仍然带着张颖住在家里。

  邱小莉按常规作完了检查,接着她就等待手术了。在病房里大家都是同病相怜的人,邻床的一位家属看见这一对夫妇很得体,喜欢跟他们拉家常问病情,他说:“你们有没有送红包给做手术的大夫呀?”

  张思群说:“我们开刀付钱,全是自费,我没听说过还要另外给钱?”

  “现在就行这一套,这叫行情。你有什么办法呢?当然,你不给,他们也不会要,只是我们自己的心里会不踏实。”

  “你们给了多少钱?”

  “我们给了2000元。”

  “难怪我发现手术大夫动不动就来问侯你们。原来是这么回事。那我问你,如果我们不给封子,手术会有事吗?”张思群内心颇有不安地问他。

  “这个我可说不清。”这位家属如此说。张思群却不知如何是好。他去别的病房摸了摸行情,发现也有不给的,他心里才放松了一点。

  住院的第二天,医院为邱小莉进行了手术,手术进行得还顺利,八天就出院了。张颖在病房里住了几个晚上,按理是不许可的。但张颖很乖巧,说是来服侍妈妈的,大家很好笑,也没有人干预,大家还都在赞美。张颖她可真的在端茶倒水,一双小手还在帮妈妈按摩,疲惫的邱小莉感动得眼泪水都出来了。

  邱小莉出院小结上这样写的:邱小莉患宫颈溃疡型鳞状细胞癌,低-—中分化,肿块大小4×2×1﹒2㎝,侵润深度1﹒1㎝,淋巴结1/14转移,广泛全子宫切除。医生对邱小莉讲:“你是中期,好好配合治疗还是有希望的,你一个月内必须来化疗。”这次住院共化了1﹒4万元。

  出院小结上写了什么,张思群和邱小莉都看不懂,他们没有这方面的知识,医生讲的你是中期,好好配合治疗还是有希望的。这让张思群和邱小莉已经失望的情绪得到了许些安慰和鼓励。

  突如其来的打击,邱小莉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但现实是抹不掉的,出院后她想,“我五岁被坏人推下河都没有死,说明天是在保佑我的。我常听人家讲,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况且医生也讲配合治疗还是有希望的。我没有向拐骗我的人屈服,我没有向企图占有我的人屈服,这两个阴影我都闯过来了,眼下这个关我也决不服输,我也一定要闯过来。为了我的女儿我要搏斗!为了我的妈妈我也要搏斗!”

  邱小莉得了癌症,邻居们都知道了,张思群的同事们也知道了,大家都很同情。他们中也有很多人在以不同的角度向他表述自己的看法:“生了病终不能不看,死马也得当活马医呀。”“这个病是不治之症,最后总是人财两空。”“这个病就是治好了,也不是个完整的女人了。”“你爱人有没有医保呀?癌症花钱无底呀!”“听说有个私人诊所,化疗只收半价。”“化疗这哪是治病呀,化疗就是把人往死路上送,最后还说是自己病死的。”“听说四摆渡那儿有个中医,治疗癌症有一套,他自己治好了自己的癌症,有一位县长的夫人得了癌症也在请他看病呢。”……

  这些话说得张思群六神无主。开始他确实是想积极地为邱小莉治疗的,但是,面对费用和效果他有种迷茫和恐慌的感觉。是的,张思群在回忆当初,当初他主要是被邱小莉的美貌吸引了。他现在感到很后悔,他想一个打工妹给自己的生活带来了多大的负担。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张思群的思想情绪始终处在矛盾的纠结状态。他写信把此事告诉了他爸爸,他爸张正昌没讲什么话,即在深圳又寄来了1万元。

  邱小莉也写信告诉了她的养父邱志中,他们派邱玉梅带了1000元钱来看望了她。

  张颖只知道妈妈生了一场大病,但不相信与死会有什么联系,她每天还照常坦然地去上学。

本网站作品著作权归作者本人所有,凡发表在网站的文章,未经作者本人授权,不得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