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7年的一天,徐达瑞接到母亲的电报,父亲脑溢血突然病故,他和卢群立即请假回乡奔丧。回到家里,看到父亲睡在门板上,脸上盖着一张黄纸,徐达瑞和卢群一阵心酸,双双跪地磕头。徐达瑞弱带嘶哑的嗓子对着他父亲的遗体说:“爸爸,你辛辛苦苦种了一辈子田,把儿拉扯大,教我如何做人、如何奋斗。我能有今天这点出息,都离不开你的培养呀。爸爸,你怎么这样突然就走了呢?你为什么不等我们回来诉诉家常,给我们交代交代后事,让我们有个寄托?你辛苦了一生,我还没有来得及孝敬你的晚年,你就这样匆匆地离开,我们心里难受啊!”

  徐达瑞和卢群从拜垫上起立,徐达瑞转身问妈妈:“爸爸的遗体怎么会在家?你们没有抢救吗?”

  徐达瑞的妈妈说:“你爸爸说今年他在后山坡栽的山芋长得非常好,他就扛了个锄头去劚几个回来尝尝,不料才走出地头就倒在那儿了。村上的邻居看了立即叫我,我赶到那儿,发现他已不省人事了。他就走得这么突然,没有给我留下一句话。村邻们大家七手八脚帮我把他背回家,他就断了气。”

  徐达瑞的妈妈接着说:“达瑞呀,你爸爸今年75岁,走得是急了点,可他没有受一点罪也是好事。由于大家帮忙,孝布孝衣,香烛锡箔,灵堂布置,吹鼓抬宗以及办酒做菜的人手都已就位,就等你们回来破孝。我们一仍旧贯,仍按农村的风俗明天火化,大后天上山,你们有什么意见吗?”

  “妈妈,我们没有什么意见,只是你太辛苦了。”徐达瑞和卢群都这样回答。

  母亲问:“达瑞呀,你们回来了,你爸爸去世了,为什么不把敏敏带回来呀?我都十几年不见她了呀,爷爷去世这么大的事,不带回来说不过去呀。”

  徐达瑞没法隐瞒了,他讲:“妈妈,实在对不起你,敏敏给我们弄丢了。”

  “啊,丢了?什么时候的事?怎么没听你们说过?”妈妈着急地追问。

  “是莲子调回京江的第二年,在家门口被坏人拐走的。我们怕二老伤心,没敢告诉你们。” 徐达瑞哭丧着脸向妈妈报告。

  “我的天啊,我一下子失去了两个亲人了呀!老天爷你快快长眼,可怜可怜我们,救救我们的孩子吧。”他妈妈在灵前大哭了起来。接着将手指向儿子和媳妇说:“你们两个人怎么搞的,一个孩子都带不好。早知道我去京江给你们带孩子了呀……”

  徐达瑞将大体情况向母亲述说了一遍。卢群对母亲说:“妈妈,是我该死,孩子是我没有带好。我们还在继续寻找呢。”

  徐达瑞和卢群穿上了孝服,双双跪倒在父亲的遗像前,丧父和失女的泪水一齐洒在灵堂上。卢群边哭边说道:“慈父在上,你驾鹤西去,我祝你一路平安。如果敏敏不在世上,请先父大人在天之灵,扶助她早日投胎。如果还在世上,就请你保佑她平平安安,早日回到妈妈的身边。”

  这两天,徐达瑞和卢群在灵堂里——接待前来吊孝的亲友,除了口头向他们致谢外,他们仍按农村风俗行跪拜礼。卢群不会以哭丧的形式还礼,经妈妈和村中长辈的同意都一起还跪拜礼。大殓这一天,吹鼓手一遍又一遍地吹奏《父亲》乐曲。直到把父亲送上坟山。

  孩子是家庭的未来,是老人的寄托,乡亲们理所当然地关心敏敏丢失的事。乡亲们的问候,三三两两的私语,都已超过了对老头子的思念,成为村上议论的第一件大事。徐达瑞和卢群知道后每每是内疚自责,实在是无地自容。有些长辈不时地还直接向他们讯问孩子的事情,他们真羞于回答,内心懊伤不已,真是抱愧终生,今天又一次地勾起了他们更伤心的回忆。

  父亲去世了,他们不能把母亲一个人丢在乡下,于是决定办完丧事后将妈妈一同带到沈阳生活。临走前,卢群跟徐达瑞讲,她要去京江看看老同事,看看有没有敏敏的消息。


  回到京江,卢群直奔红星小学。到了红星小学门口,保安拦住了卢群:“请问,你有什么事?”

  “我找刘云老师,我们是老同事。”

  “请你到传达室登记。”保安在履行职责。

  卢群推开传达室的门正要进去,看见一个姑娘出门,两人打了个照面。她们都在找人,于是也都停止了脚步,凝视了一下对方。

  卢群登记完会客单就进了红星小学,发现老师有一大半都换成新人了。但刘老师还在,见了面非常热情。她们交流了各自的情况,刘老师就问起徐敏的事。卢群说:“这么多年来,敏敏一直在我的心里,我怎么也丢不掉她。我的心情非常抑郁,身体也非常不好”。

  “那你后来有没有怀孩子?” 刘老师关切地问。

  “我没有好心情怎么怀孩子。后来我一个人又去过砀山,还是没有线索。她要是还在的话,今年该有21岁了。她也该有能力回京江来找我了。”

  “她知道你是老师吗?”

  “知道,但不知道是在哪个学校。”

  “附近能有几所学校,都问一下不就行了么,你女儿不会这样笨的。对了,你女儿要是能碰上我,那一碰一个准。但学校现在安全抓得紧,她门都进不来,最多只能在传达室问问情况。这样,我和你一起去传达室了解一下。王师傅是老传达了,你调走不久他就来了。” 刘老师边说边陪同卢群向传达室走去。

  到了传达室刘老师把来意和有关情况向王师傅作了介绍。王师傅说:“来找老师、问老师的人太多了,几乎天天有,我哪弄得清。你今天这一讲,不!刚才就有个女孩子,就是你进门时碰到的那个女孩子,她就是来找做老师的妈妈的。她说她妈妈叫莲子,这名字的音我也没有听准,好象说的是莲子,反正学校没有类似这个音的老师,我就回了她说没有。今后我绝对会把这件事放在心上的,如有情况我立即告诉刘老师。”

  话不多说,刘老师和卢群于是立马转身出门寻找那个女孩子。可惜那是半小时前的事了,到哪儿去找呀?满街是车水马龙,她们只能一声叹息。

  她们回校谢过王师傅,卢群对刘老师说:“刘老师,我分析我女儿她真没有死,或许她已回京江生活,正寻找我们呢。当然也可能是特地来京江找我们,待找到我们后再决定回来。我和老徐都没有假期了,我想拜托你设法主动地与她联系,到她可能会去的地方先打个招呼,你看好不好?”

  刘云老师一口就答应了。她说:“好,你放心,我一定处处留心。我到居委会、派出所和报社都跑一趟。一有情况立即向你报告。”

  卢群说:“那就太感谢你啦!我丢几百元钱给你,方便你开支好不好?”

  “你这话说得就见外了,我们的关系谈得上这样吗?”

  卢群写了个联系地址交给了刘老师,说:“今天时间不早了,我还得回句城,就不影响你上班了。”刘云还要留卢群吃饭,卢群谢绝了。她们怀揣着希望握手告别。

  卢群在句城乡下,为父亲烧完了头七,同时将父亲的七个七一起并入头七,形式自然隆重。烧完后的第二天即将妈妈的生活用品办了火车托运,一家人就全都回沈阳了。

  第二天下午,刘老师上完课后就立即去了塔前街居委会。

  刘云开口就直接对接待的同志说:“请问同志,最近你们有没有接待过一个年青的姑娘,她是小时候被拐骗的,现在回来找妈妈了。”

  “你是她的妈妈?”

  “不,我是她妈妈的同事,她妈妈叫莲子,她现在随军去部队了。”

  “两年前好像有个女孩子来问过,是我接待的。”

  “啊呀!太好了。你有她的联系方式吗?”

  “她没有留下。”

  刘云说:“太遗憾太可惜了。”她难道不在京江,查询过了就又回安徽啦?她稍停了片刻对接待员说:“同志,我留个联系方式给你,有什么情况请立即告诉我好吗? ”

  “好的。”

  刘云致谢后就赶到派出所查询,派出所已下班了。

  第二天下午,刘云上完课后就直奔北固派出所。接待她的警官回答的概况跟居委会说的差不多。刘云问“那两年前她来找过你们没有?”

  这位警官说:“两年前这岗位不是我,她现在当文秘了。你等一下,她正在开会,我去问问她。”这位警官走进会议室与她交耳了一番,出来回话说:“是有这回事的,但没有留下任何联系方式。”

  刘云估猜徐敏没来京江生活,她同样地给派出所留了一个她的联系方式就告辞了。

  刘云她认为报社还是要去的,徐敏如果登报的话一定会留下她的联系方式。回家后刘云起草了一个寻人启示,上面这样写的:“莲子老师16年前有个被拐骗的女儿叫徐敏,现在你在哪儿?见报请速与红星小学刘云联系。”

  刘云去了《京润晚报社》广告部,广告部的业务员讲:“最近个把月一个寻人广告都没有。”

  刘云又问:“前年有寻莲子的广告没有?”

  业务员说:“我们的业务人员经常换,说不清。另外,我还想告诉你,寻人广告版面都很小,读报人往往不注意,也会影响效果的。”

  刘云最后说:“同志,那我就只有麻烦你们多灵点心了,如有信息就请按广告上的联系方式与我联系好不好?我拜托了。”她办完了登广告的手续,付了钱。就回去等侯这个没有多大把握的希望了。

  两个星期过去了,没有一点信息。刘云将情况写信报告给卢群。卢群很纳闷。徐达瑞看了信后对卢群讲:“现在基本上能断定我们的女儿没有遇难,而且她还在努力地寻找我们。这么讲,我们团圆的希望还是存在的。”

  卢群心不死,她说:“我们再到砀山去一次怎么样?”

  徐达瑞说:“他们全寨子的村民都对我们封锁消息,我们暂时不去,去了还是两眼一摸黑,不会有结果的。等等再说吧。”

  奶奶听到这个结果,她又哭了下来。她说:“老天呀,我老太婆还能见到我的小乖乖吗?老天爷,你就保佑保佑我们吧!”

  第二年徐达瑞从部队转业,他们又回到京江了,卢群还回到了红星小学当老师。叶落归根了,他们就更思念自己的女儿了。卢群和刘云老师一商议,决定给砀山县公安局写信,把她们获得的情况向他们作个汇报,请求他们介入调查。大约二十几天,砀山县公安局回信了,她们喜出望外。可打开一看心又凉了,回信上说:“经调查,小邱寨无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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