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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事?”沈洁在车上问说。


  “到了地方咱们再聊。”陈放说。


  “你现在说。”沈洁说。


  “你看你,跟赶任务似的,一句两句说不清楚。”陈放说。


  “你知道我这一天忙了家里忙外头,我哪有时间闲聊?”沈洁说。


  “沈洁,从我和你见面到现在,我总觉得你是心事重重,看来你过的也不轻松。”陈放说。


  “我这个人除了单位就是家,我怎么知道活得轻松是什么样?”沈洁说。


  “你还别说,活得轻松的人还真是少,愁人哪!”陈放说。


  “你有什么可愁的,你一个人儿吃饱了一家子不饿。”沈洁说。


  “我要不是一个人儿,我还摊不上这么愁人的事呢。”陈放叹了口气说。


  “怎么了?”沈洁说。


  “你让我集中精神开车,到了地方咱们再细聊。过了这个路口有一个云南菜馆,咱们去那尝尝。”陈放说。


  车过了路口拐了个弯停在了一个饭馆门前,招牌上写着四个大字“版纳风情”。两个人走进饭馆,停在路边的冯勇掏出手机把他们照了下来。冯勇拍了好几张正面侧面的照片,打开手机检查了一遍说:“这就妥了,沈洁,就你那个心眼儿比针鼻儿小的老公,你要是不听我的,我把这个给他看了就够你喝一壶的。”


  冯勇心满意足的吹着口哨开着车走了。


  门口的服务生招呼着陈放把车停在车位两个人下了车。走进饭馆一看,屋里到处是热带植物,每个座位之间都用竹子做的栏杆隔开,服务员一身傣族的穿戴,不时飘来葫芦丝演奏的傣族音乐。


  服务员把他们领到了座位上递过了菜单,听服务员的口音果然是云南的口音。


  “你点吧?”陈放说。


  “我跟你说多少次了,我不是下饭馆个主儿。”沈洁说。


  陈放点了翻江鳜鱼、晃拌凉菜,菠萝八宝饭。


  菜上齐了,就见一个黑色的石盘,有点像内地的铁板烧那样,盘子里有很多五颜六色的小石头,上满则是一条鳜鱼,服务眼端着一杯褐色的调料往鱼上一浇,“刺啦”一声冒起一股青烟吓了沈洁一跳。


  陈放笑着说:“这些石头子都是烧热了,调料浇上自然就响。”


  “这能熟吗?”沈洁问。


  “鱼早就炸熟了,要的是这个劲儿。”陈放说。


  两个竹篾编的盘子里有两个菠萝,盖子上插着牙签,拔下牙签打开顶上的菠萝里面是颜色各异的米粒,原来是米饭,菠萝的香味扑鼻。


  满眼望去只有一个棕色的盆子里的菜沈洁看的出来,这是一盆凉拌菜,里面是洋葱,青椒,黄瓜丝和香菜段。


  还有一盘黑乎乎的东西,好像是个炸制食品,沈洁问陈放:“这是什么?”


  陈放夹起一个放到嘴里一个说:“蝎子!”


  陈放说着用筷子夹起一个递过来,沈洁吓得急忙往后闪身子说:“快拿走,这怎么能吃?”


  “昆虫的蛋白质比肉高,傣族人都爱吃这个,不但是蝎子,蚂蚁,竹虫,蚕蛹都吃。”陈放说。


  “那不成了鸡了?”沈洁说。


  “嘘……!你小点儿声,这的服务员都是傣族人,你让人家听见揍你一顿。”陈放吓唬沈洁说。


  沈洁听了真的看了看四周。


  陈放又要了米酒,不一会儿服务员拿过两个绿色的大竹筒,陈放给沈洁倒了一杯。


  “我可喝不了白酒,一会儿喝晕了回不了家了。”沈洁说。


  “这不是白酒,这是用糯米酿出来的,你尝尝甜的。”陈放说。


  沈洁抿了一小口儿,果然酸甜。


  两个人吃着,沈洁说:“说说吧,你有什么事让我帮忙?”


  原来,自从同学聚会以后,曲娟就黏上了陈放。一个是过去的同学,再有,曲娟的这种僵尸婚姻让她渴望真的感情。陈放最开始对曲娟的示好只是认为是同学的亲热,渐渐的也看出了端倪。陈放虽然也话里话外的表达出自己不会这样的暗示,怎奈曲娟就是听不出弦外之音。特别是沈洁的参与叫曲娟更感到危机感,因为陈放过去曾经暗恋过沈洁,并且因为情书的事闹出了笑话。曲娟感到,沈洁的出现会把她自己的计划彻底的泡汤,于是采取了行动。


  这天曲娟约陈放吃饭,陈放本不想去,只是碍于同学的面子,吃饭的时候曲娟喝了很多酒,趴在桌子上不动。陈放无奈只好把她送回家去。走到半路曲娟说什么也不回去,并且哭诉她婚姻的痛苦,并且要求去陈放家坐一会,等情绪稳定以后再回家。


  陈放只好把曲娟弄到自己家里,谁知聊到了半夜曲娟就是不肯走。


  “你说把我愁的,轰她不是,不轰也不是。”陈放说。


  “那后来呢?”沈洁问。


  “后来她躺在我们家沙发上睡着了,谁知道是真醉了还是假醉了?我也没辙呀,只好给她盖好了被子自己回到屋里睡觉去了。”陈放说。


  “你是说曲娟住在你那儿了?”沈洁说。


  “这还不算完呢……。”陈放说到这不说了。


  “那还怎么样?”沈洁问。


  “我睡到半夜就觉得身边有个人,打开灯一看是曲娟脱得一个半裸……。”陈放说。


  “曲娟钻到你被窝里去了?”沈洁瞪大了眼睛说。


  “是呀。”陈放说。


  “那你呢?”沈洁问。


  “我开始是苦口婆心的劝她,你猜她怎么着?”陈放说。


  “怎么着?”沈洁问。


  “拿出手机打开相册,照片里有我和她躺在床上的照片,曲娟赤身裸体,我只穿着个裤衩,你说这……”陈放说。


  “曲娟怎么会这样?”沈洁说。


  “她给我来个胡萝卜加大棒,软硬兼施,说只要我答应了她嫁给我,她有几十万的私房钱,她立刻就跟他老公离婚,如果不答应她,就把照片放同学的朋友圈里上去。”陈放说。


  “她也是缺心眼儿,这样对她有什么好处?”沈洁说。


  “手机修改照片多简单,把她的脸遮上马赛克就剩下我的脸不就全齐了?”陈放说。


  “那你怎么办了?”沈洁问。


  “后来她在我家到天亮才走,还给我做了早点,并且告诉我限我一个月答复她。”陈放说。


  “那你让我帮什么忙,我也帮不了啊,我连听都没听说过。”沈洁说。


  “这个我知道,你从小就跟曲娟不错,我觉得她能听你的话。你只要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好好的说服她一下。”陈放说。


  沈洁上学的时候的确跟曲娟不错,上学时候的曲娟爱说爱笑爱出风头,但是人的心眼儿不坏,快人快语。按照沈洁给她的评价就是没心没肺。可能正是这样性格,她最后选择了一个有钱的丈夫,也就注定了她最后婚姻的不幸。按照沈洁对曲娟的了解,她还不是一个风流情种,所以沈洁怎么也不能理解陈放刚才说的情景。


  “好吧,我找找她看看,你可别指望我,你还得自己想办法。”沈洁说。


  “当然,但是你得尽力,你是我们班长啊?”陈放说。


  “瞎说,那是小时候的事,什么叫长大了,人长大了事也就大了,我这个班长不好使了。”沈洁说。


  这顿饭吃了两个多小时,沈洁看了看手表已经是九点多种了急忙说:“今天就到这我得走了。”


  “好,你尽快找曲娟我都急死了,我真怕她一时冲动做出什么蠢事来。”陈放说。


  吃完饭两个人出了门,陈放送沈洁回家,路上陈放说:“我还有一个问题。”


  “你今天怎么这么多的问题,你自己的问题还不够瞧的?”沈洁说。


  “我问你,你是不是过得不轻松?”陈放说。


  “没有啊,我不是跟你说了吗,我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叫轻松不轻松,日子就是这么过。”沈洁说。


  “你有心事我能看出来,你可别忘了咱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陈放说。


  车到了离家不远的时候沈洁说:“你就把我送到这吧。”


  “到了?”陈放说。


  “前边的楼就是。”沈洁说。


  “那我送你到楼门口。”陈放说。


  “不用,我走几步,刚吃了饭。”沈洁说。


  陈放想了想说:“好吧。”


  沈洁下了车,陈放从车窗里探过头来说:“沈洁,我没猜错,你活得不轻松。”


  陈放开着车走了,曲娟用手机偷拍让沈洁想到自己曾经跟踪偷拍满雨的事情,尽管和自己的性质不同。让陈放送她回家又让她想起了冯勇每次送她回家的时候,她也是在离家附近的地方下车,这一切难道只是巧合还是上天暗示着她什么呢?


  沈洁上了楼,用钥匙轻轻打开了门,这在以前是没有的,只因为下班的沈浩母亲的那几句话让沈洁有了顾及。进了门灯是亮着的,满雨睡的很香,沈洁把包和外套挂在衣架上满雨睁开了眼睛。


  “回来了,外边冷不冷?”满雨睡眼惺忪地问。


  “冷。”沈洁应付着说,其实她根本就没注意外边的温度。


  “那就别洗澡了,赶紧睡去吧,今天的暖气不热。”满雨说。


  满雨的态度让沈洁反而紧张起来,如果好言相对和过去就完全相反这变化不和逻辑,完全端起来保持过去的态度又真的没有了底气。


  沈洁没说话朝屋里走去,身后满雨说:“把灯关上。”


  听着沈洁关了等进屋关了门,满雨睁开眼睛看着黑暗中心里想,以柔克刚看来这招好使。


  沈洁第二天上了班,昨天陈放跟她说的事始终就在她的脑子里打转。去劝曲娟那就等于告诉曲娟陈放已经把这件事告诉了自己,这是一个很私人的秘密,如果曲娟听了陈放的做法会不会引发她的愤怒,这无疑是出卖了曲娟,因为曲娟虽然威胁陈放,在沈洁看来未必是真的。因为她要嫁给他,不到没有希望的时候谁也不会选择鱼死网破的下策。


  如果不劝又怕真如陈放所说,曲娟会变本加厉的穷追不舍,陈放的态度也可能激怒了曲娟。想来想去左右为难。


  沈洁正在冥思苦想冯勇走了进来。


  “早上好沈科长,我又来了。”冯勇笑着说。


  “你的事我还没来得及问经理呢,你还得等等。”沈洁说。


  “我知道,你不是说了不在乎这一两天的吗。”冯勇说。


  冯勇看来没有走的意思,因为他在沙发上坐下打开了保温杯一口一口的喝着茶。


  “还有事吗?”沈洁在下逐客令。


  “沈科长,我说过咱们没有仇恨,最多就是误会。如果结了账我请你吃饭,叫着你们经理。”冯勇说。


  “那倒不必,给客户结账是我们的工作。”沈洁说。


  “又来了一本正经了,我请你吃云南菜,正宗的‘金孔雀德宏傣家菜。’”冯勇说。


  冯勇的话像一阵冷风吹过,沈洁不禁打了个寒噤,不用问,昨天冯勇跟踪了自己,更不用说,凭自己对冯勇的了解,他这样做的目的也很明显。屈服了他会得寸进尺,不予理睬表示不屑他会有更坏的办法。


  “你怎么知道我爱吃傣家菜?”沈洁来了个以攻为守说。


  “猜的,过去咱们川鲁粤菜,中西南北风味都吃了,唯独就是没吃过傣家菜,我想给你补上。”冯勇说。


  “我要是不好这口儿呢?”沈洁问。


  “那就拉倒,一个吃饭什么大不了的事,什么时候你想吃什么我恭候。我这个人不会拐弯儿,别忘了给我结账的事。”冯勇说完站起身来走出门外。


  冯勇走了出去,沈洁的脑子里乱了起来,这可真是按倒了葫芦瓢起来。冯勇是见过满雨的,如果让满雨知道了怎么办?那样沈洁立刻就失去了道德的至高点。再有,冯勇的账被拖延绝对不是他一个人,也不是自己在为难他,超市要抓住年底的卖场备货量大,占用供应商的资金已经是惯例,供应商敢怒却不敢言,因为他们指着超市销售产品盈利,经理曾经一再嘱咐结账一定要有分别,畅销货和大厂家优先,其它的都要等,冯勇是怎么说服经理的呢?因为他到这个超市的时间并不长,经理也不是那么好拿下的,万一冯勇说的是瞎话,仗着过去和自己原来单位的经理关系不错给沈洁的印象来骗她,她要是给冯勇结了账不是给自己找麻烦


  沈洁正在想着手机的短信响了几下,沈洁一看有几条彩信,打开是几张照片,都是昨天她和陈放进饭馆之前的照片。


  后面是冯勇发来的信息:“这就是我说的你爱吃云南菜的证据,你看我没瞎说吧?”


  沈洁拿着手机一时不知道怎么好,整整一天神不守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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