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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晴和谢俊良找了一个苍蝇馆,饭馆虽小味道不错。每人一小碗炖牛肉,一盘地三鲜,一碗酸辣汤,一人一碗米饭。李晴本来心里就不踏实,所以饭菜上来低着头就吃。


  谢俊良倒是慢条斯理的不慌不忙,李晴知道这样磨蹭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说:“快点儿吃,我还得赶紧回去呢。”


  “怎么吃饭还赶三关?我知道你为什么着急回去,顺芳今天走了你心里不踏实对不对?”谢俊良说。


  “我有什么不踏实的,赶紧吃,我就是累了想回去赶紧歇着,这一天!”李晴说。


  “好,我也不耽误你,不过我告诉你,现在合作的是咱们俩,顺芳有股份我不反对,可是她要跟这里生事你可让她放聪明点儿。”谢俊良说。


  李晴本来想跟他争执一番,转念一想这不过是浪费时间,自己的目的就是多赚钱,其它的问题一时半会儿说不清。


  “好啦,别说这么多了,赶紧吃吧。对了还有,你们公司的那个邓豪去广州了你知道吗?”李晴说。


  “这是业务员自己的事,我不过问。”谢俊良说。


  “这回你得过问了,他死气白咧的缠着我,我脑袋都大了。”李晴说。


  “有这事?”谢俊良问。


  顺芳把邓豪的事跟谢俊良说了一遍说:“既然是你的员工你能不能劝劝他,这小子有点一根筋。”李晴说。


  “好,这个好办。”谢俊良说。


  吃了饭,谢俊良要送她,李晴拒绝因为她怕顺芳会看见,谢俊良大概也感到了这一点并没有勉强两个人分了手。


  李晴打车到了家,进门屋里没人。想给顺芳打个电话,又觉得自己这么着急找顺芳反而显得自己心里有鬼似的,反正她早晚也得回来。


  李晴洗了澡正在吹头发的时候顺芳进了门。


  “你吃了吗?”李晴问。


  “吃了,我和葛群在陆宪那吃的。”顺芳说。


  按理说,这个时候李晴要是顺便问一句陆宪的情况这是顺理成章的事,可是李晴不知道怎么了,听到陆宪这两个字就不想说话了。


  “快洗去吧,里面的热气儿还没跑呢。”李晴说。


  “李晴,我想跟你谈谈。”顺芳说。


  “谈什么?”李晴一边从镜子里观察顺芳一边问。


  “你是不是跟谢俊良走的很近?”顺芳说。


  李晴听了转过头来:“顺芳,我跟他就是生意上的来往,开这个店我也是征求了你的意见的,你现在怎么这么说?”


  “我跟他生活了这么多年,他的那一套我是最清楚的,口蜜腹剑阳奉阴违。”顺芳说。


  李晴听了心里一阵不快没说话。


  “我可嘱咐你,别归鬼迷心窍的让他把你玩儿了。”顺芳说。


  顺芳的意思是说别让谢俊良骗了,可是这个“玩”李晴却听着特别的别扭。


  李晴关了吹风机放在桌子上说:“顺芳,你什么意思,你这么长时间不回来了,回来就是为了跟我找茬儿的?”


  “良药苦口,我是为了你好。”顺芳说。


  “又来了,当初你逼着我去医院伺候陆宪是为了我好,结果呢?现在你又来了为我好,好像你不为我好我就活不了似的。”李晴说。


  “我不得不防,李晴我问你,你现在的财务谁来做?”顺芳说。


  “就是找个人代管,请个会计贵着呢。”李晴说。


  “谁找的,是不是谢俊良?”顺芳说。


  “是呀,他让他们公司的财务代管一下我们店。”李晴说。


  顺芳听了心里一凉,看来葛群虽然想到了这一步,还是晚了。如果现在强硬着找人接过来,李晴倒好说,谢俊良会不会同意?


  “可靠吗?”顺芳说。


  “这有什么可靠不可靠的,他们公司的会计还会有假的?”李晴说。


  “李晴,这个店有咱俩的股份,你把财务交给谢俊良这不是让猫看着鱼吗?”顺芳说。


  “你的意思呢?”李晴问。


  “得把财务把在咱们手里。”顺芳说。


  “顺芳,当初咱们那个店里,管钱的是你,现在你走了我又是外行,再说现在的规模也不是过去,恐怕你也弄不了,更何况,这股份里也有谢俊良的,他要是不同意呢?”李晴说。


  “不同意咱们就撤股。”顺芳说。


  “撤股?”李晴瞪大了眼睛看着顺芳说。


  “对。”顺芳说。


  李晴再也按捺不住心里的火气说:“顺芳,我千辛万苦的把店盘下来,终于有了今天的规模,我们都投入了这么多钱,撤了股这些钱不就都打了水漂?你是怎么想的?”


  “我觉得人比钱重要!”顺芳说。


  “对,你撤了股损失了钱没关系,你有敬老院你还有挣钱的地方,我呢?现在这个店是我的指望,你替我想过吗?”李晴问。


  “我正是替你想才想到了撤股。”顺芳说。


  “又是为了我,我怎么觉得你这个为了我反而是害了我呢?”李晴说。


  “一开始我没想那么多,我以为你通过我和谢俊良的婚姻,对谢俊良是有戒备的,看来我想错了,如果是那样不如不做这个店。”顺芳说。


  “你是怀疑我跟谢俊良有什么?”李晴问。


  “我没那么说。”顺芳说。


  “可是你已经在表明这个意思了,我又不傻,我真想不明白你怎么来了个180度的大转弯儿,是妈的意思?”李晴说。


  “不是,我根本就没跟她说那么多,这都是我的意思,因为我太了解谢俊良了。”顺芳说。


  “不管是谁的意思,既然到了这个地步就没有回头路了,你如果坚持撤股你就把你的股撤了,我不撤!我可以把老店兑出去,你拿走你的股份,如果不够我借钱也会给你。”李晴说。


  “你这么看重这件事吗?”顺芳说。


  “当然,如果你是我,是一个外地人,在北京要想站住脚没有经济实力能行吗?你是北京人,即使你不挣钱还有家人,还有个能挣钱的大律师你饿不死。我呢?我如果是个穷光蛋我就得卷着铺盖回家。”李晴越说越激动,转身回到自己的屋重重地关上了门。


  顺芳此时坐在沙发上也犯了愁,今天自己有点操之过急,这一切都源于她听到了财务掌握在谢俊良手里,眼下就李晴的态度是改变不了的,而葛群所说的唯一的办法看来也用不上了。


  第二天上班,李晴的心情极坏,和顺芳的谈话让李晴半宿没睡着。自从和陆宪的感情失败以后,李晴觉得她一直受到顺芳的限制。在李晴眼里顺芳是个厚道宽容的人,宽容到李晴曾经觉得她无可救药。可是现在的顺芳好像是变了,明明一开始她是支持自己扩大这个店的业务,怎么突然就转了这么大一个弯儿呢?她凭什么觉得自己和谢俊良走的近,仅仅就是因为她看到了谢俊良送饭这一幕?再往实际里想,顺芳提出撤股的确对李晴是个威胁,因为她现在手头已经没有多少钱,如果顺芳撤股的话她还真拿不出来。顺芳想到了谢俊良说的话,他可以买下顺芳的股份,这样做顺芳撤股就不是威胁,但是偏偏就不能这样做,那样就坐实了顺芳所说的李晴和谢俊良关系的怀疑。


  李晴在店里闷着头干活,手下的员工是熟悉她的脾气的,看到她的脸阴着天没人敢和她多说话。快到中午吃饭的时候,谢俊良也没像往常那样来送饭,这让李晴觉得又轻松又纳闷儿。轻松的是,顺芳还没走,如果她要来了再次看到谢俊良来送饭就更加深了顺芳的怀疑,纳闷儿的是,谢俊良并不知道她和顺芳的事情,他怎么好像知道了什么避讳起来?


  “姐,吃什么?”杨青问。


  “到饭店的员工食堂里打点算了。”李晴说。


  杨青打来了饭,李晴干完了活坐下来,看着桌子上的饭一点儿胃口也没有,端了一杯咖啡坐在那发愣,脑子里全是顺芳的话,就在这个时候手机响了起来。李晴本以为是顺芳,看了看是邓豪的号码。


  “晴姐,你是够狠。”电话那边邓豪说。


  “怎么了?”李晴说。


  “昨天我们老板给我打了个电话,说你是他的女朋友,问我怎么谁的菜都敢往盘子里夹,还要我跟会计算账滚蛋。”邓豪说。


  对于邓豪的话,李晴想不到谢俊良会这么处理。想解释清楚又觉得没必要,假如邓豪要是怕砸了饭碗就此收手自己不是少了一个麻烦?


  “我跟你说过我们是不可能的,你何必为了我砸了饭碗?”李晴说。


  “晴姐,你当初就应该跟我说明白。我告诉你,凭我的手艺我不愁找不到工作,就是你们谢老板还是在我之后来到这个公司的。既然如此我还是那句话,在你没和他登记结婚之前我不会放弃。”邓豪说完挂断了电话。


  李晴听了又发起愁来,放下电话自言自语的说:“这人怎么这么一根儿筋?”


  “谁,谁一根儿筋?”杨青听了问。


  “没谁。”李晴说。


  探望日的头一天下午,我和宋茹君,老黄还有师姐把所有的准备工作都检查了一遍。我又挨着个的问了老人们的家属是不是接到了通知,通过调查知道,大约有三分之一的家属没有回信儿。


  “这可是发愁的事。”我说。


  “没有回信儿不见得不来。”老黄说。


  “我就怕没人来看望的老人心里不痛快,闹脾气。”我说。


  下午的时候顺芳拉着票友们到了,并且请到了老秦。宋茹君早就嘱咐老四安排了房间,先把他们接到了老四的饭店里,大家落座沏上茶看到老金还拉着一个旅行箱。


  “老金,咱们就是清唱你怎么还带着衣箱?”老黄问。


  “我带什么衣箱?这是我的铺盖卷儿。”老金说。


  “老四的旅馆里有被褥,你带铺盖卷儿干嘛?”我问他。


  “我带铺盖卷儿就不走了,宋老师,我也住进敬老院里,你能给我打个折吗?”老金说。


  “老金,即使我同意你住到这来,你女儿乐意吗?”宋茹君说。


  “她巴不得我躲开她好腾出房来,拔了萝卜地皮宽。”老金说。


  “那萧琴呢?”我问他。


  “我们俩谁也不碍谁的事了,没来往了。”老金说。


  “吹了?”老黄问。


  我仔细把这帮人看了一遍,果然没看见萧琴。


  原来,老金和萧琴在一起老金的女儿就一直担心房子会归了萧琴,所以,她们之间一直就不痛快。萧琴是在老金女儿不在的时候才来和老金在一起,老金女儿一来萧琴就走。老金的女儿来的越来越勤,隔三差五的住在这,最后干脆搬到这来不走了,萧琴也就不上老金这来了。老金去找萧琴更不可能,因为她儿子根本就不同意母亲跟老金来往。


  老金为此跟女儿大闹了一顿,女儿提出一个条件,房子过了户老金可以住在这,老金当然不干,就这么僵持了一段时间。萧琴因为看到两个人在一起没有什么痛快日子提出了分手。老金越想越憋屈,得知要来敬老院演出,老金想了个主意,趁着女儿上班把房间换了锁,拉着行李来到敬老院。


  “那萧琴什么意思呢?”师姐问。


  “这不是跟我说要拜拜吗?拜拜就拜拜,三条腿儿蛤蟆不好找,两条腿儿的人还不有的是,再说了,我这个岁数还活六十多吗?所以我决定到敬老院来,有吃有喝的挺清净。要不然我给你们打工怎么样?别的不敢说,做饭我拿手。”老金说。


  “萧琴这么做有没有无奈的意思呢?必定你们是走到一起这么长时间了。”宋茹君问。


  “那我就管不了,她也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他儿子要结婚让她腾房呢,我好歹还有一套房,她是没有片瓦之地。”老金说。


  “你要是答应了你女儿的条件,把房子过户给她,但是有个条件就是她必须让你和萧琴在一起,你觉得她能答应你吗?”老黄问。


  “我可不敢这么干,现在她是那么说,我要是把房子过户给她,到时候她一翻脸把我们轰出来我睡马路去?”老金说。


  “老金,你换锁不解决问题,她可以找个开锁公司,她是你女儿不是别人。”老黄说。


  “我还告诉她了,她要是敢找开锁公司我就报警,这房子是我的。”老金说。


  听了老金的故事我不由得长叹一声,有道是清官难断家务事,做儿女的怎么能这样对待父母呢?联想到了我的儿子,为了这笔拆迁款生了多大的气?老话说,人心换人心,怎么现在人心不能互换了呢?


  “老金,你在这住两天我没意见,可是你要来敬老院我不同意。”宋茹君说。


  “为什么?我一分钱不少给,别人住得我为什么住不得?再说了,北京也不是你一家敬老院,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老金听了宋茹君的话有点情绪激动。


  看到老金有些生气我拿出我的看家本事,和稀泥:“好啦老金,咱们今天不谈不痛快的事,一会儿吃了饭大家好好的歇着,乐意出去遛遛的就出去遛遛,这的空气特别的好。乐意唱一段儿咱们就唱一段儿,明天咱们踏踏实实的给大伙演出,你的事就跟得病一样,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慢慢儿的来,老四,上饭!”


  “我早就唱了一段空城计了。”老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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