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9年中央下了文件,下放的知识青年可以全部回城。卢群须到寒假才能办理回城的事,因此她1980年才回到京江,她被安排在红星小学当老师。

  1981年的暑假,卢群带着徐敏到徐达瑞的部队去探亲。两人兴致勃勃地坐上了上海开往沈阳的火车,这是她第一次去部队度假。

  按照到达的车次,徐达瑞早就在出站口等侯了。他立起脚尖眺望,在人群中收索。卢群背着沉重的行李,吃力地搀着徐敏向出站口走来。在拥挤的人群中,徐达瑞首先看到了卢群。他快步走上去把她行李接下,说道:“你一路辛苦了。”

  “还好。”卢群边说边松了松腰,撸了一下被挡在脸部的头发,说:“敏敏,快叫爸爸。”

  徐敏响亮地叫了一声:“爸爸!”

  听到喊爸爸,徐达瑞听了好开心。便问徐敏“坐火车好玩不好玩?”

  “好玩极了。我以后还要坐火车到你这儿来。” 徐达瑞放下行李,抱起徐敏,并给了她一个狂吻。徐达瑞放下徐敏去叫了一辆出租车,把妻女俩接到部队安排的军人招待所住了下来。

  当晚,徐达瑞在附近的小饭店为妻女俩接风,一杯杯的红酒喝得三口人的脸上红彤彤的,徐敏特别高兴地说:“爸爸妈妈,我发现我们家好像从来没有这么高兴地吃过饭。”

  徐达瑞说:“你发现,那太好了。今天,小公主到爸爸这儿来了,爸爸高兴呀,你知道不?”

  “好,谢谢爸爸。妈妈,你也要谢谢爸爸呀!”

  “好,我也谢谢你爸爸。”

  回到招待所已经快9点了。这个招待所条件还不错,卫生实施都齐全,他们全家洗漱后就上床休息了。由于疲劳,徐敏上床就睡着了。徐达瑞和卢群简单地交流各自在单位里的情况,就迫不及待地相拥而眠。他们如久旱的甘霖透心地滋润,两个年青人趁着酒兴被翻红浪,缠绵了一个晚上。次日清晨快要起床了,他们还又云雨了一番。起床后卢群舍不得徐达瑞,她深情地带着浅笑对徐达瑞讲:“达瑞,你晚上没有休息好,今天训练千万要注意,万万不可透支身体唷。”说完后对他的脸庞又一个亲吻,两人都会意地笑了。

  吃完早餐,卢群又对徐达瑞讲:“今天你把宿舍的衣服要洗的要补的全都拿来,你战友的也拿来,我给你们洗一洗,补一补,你上班我在这儿闲也是闲着。”她看见招待所里还有小家庭用的炊具,又对徐达瑞讲:“达瑞,从明天开始,你不要在连队吃饭了,我既然来了就让我们过一段小家庭的小日子,我天天做饭给你吃。我发现这儿有现成的炊具,你在连队吃的都是北方菜,我来了,你不想吃点家乡菜?”

  “好,我同意,知我者夫人也。还是老婆最贴心。”

  徐达瑞在部队当连长,听说连长夫人来探亲,星期日的这一天,战友们、战士们三三两两地来拜访,小房间里热闹了一天。卢群把事先准备的家乡特产全部拿了出来,肴肉、香醋、酱菜、灌香糖、京果粉、虾蚂酥、馓子等,让大家都尝一尝。尝完后卢群问大家好不好吃,战士们齐声回答:“好吃!”

  有一位战士站起身说:“徐连长,你制定个训练计划,哪天把我们连开到京江去拉练,回头让我们每人带一包你们家乡的特产,回来鼓鼓劲,军事训练我们保证个个戴大红花。”

  徐达瑞说:“你这小子真会假公济私。”

  “不行,我反对!”另一位战士站起来说了,“请你们不要抢我的饭碗,我今年要退伍了,正愁找不到工作。我决定就在沈阳开办一个公司,专营京江特产。我当老板,聘请嫂子当经理,专管进货。你们想吃京江特产找我,老战友来了我一律八折价供应。”

  “我当不了经理,我有一同下放的同学可以帮你进货。” 卢群笑着说。

  徐达瑞拿出当领导的口气说话了:“你的想法很好,是个弄潮儿,希望你能超过安徽的傻子瓜子。”

  大家一片欢笑,都指着徐达瑞说:“当你家乡的销售员?你连长私心!连长私心!”

  徐敏也跟着笑个不停, 大家看她十分可爱,也纷纷与她调侃。问她:“沈阳好不好?” 

  徐敏回答:“好呀!”

  战士说:“你妈妈不回京江了,这儿没有幼儿园上了怎么办?”

  “你们瞎说,我妈妈是老师,能不回去吗?”

  “敏敏,你怎么说话呢,要懂礼貌!”卢群立即提醒她。

  战士又接着说:“哎,敏敏,我问你,解放军好不好?你长大想不想当解放军?”

  “我不想,我要当歌唱演员。你们不要再问了,烦死了。”

  “敏敏,跟你讲了要懂礼貌,怎么不听话?” 卢群又及时批评她。

  “好了,我错了。我给你们唱首歌吧,好不好?”

  大家都说“好!”

  接着她自言自语地说:“我唱首《闪闪的红星》,你们说好不好?”

  大家都回答“好!”大家用手掌拍打节拍,唱完后大家齐声赞美,热烈鼓掌。

  徐达瑞每天要上班,只能星期天带她们玩几个大景点。有名气的如故宫、张帅府、918历史博物馆、志愿军烈士陵园等。除了故宫阐述的是清兵入关前的历史,其它几个景点都承载着厚重的近代史。这些历史讲给徐敏听太早了,徐达瑞和卢群只有彼此交流历史知识,交流观后的感受。

  参观游览,他们唯一看重的却是沈阳音乐学院。因为他们都知道徐敏喜欢唱歌,故特地安排参观了沈阳的这座高等音乐学府。因为这座学校寄托着他们对女儿的期望和热爱,它将引领女儿追求美好的理想,树立奋斗的目标。据说这所学校的前身就是延安鲁迅艺术学院。至今还有不少革命的老前辈在这儿任教呢,此学校有良好的革命传统。

  他们坐的是公交车,到了校门口,徐达瑞穿着一身军装,三人牵手大大方方地进了校园。校舍大部是解放后盖的,排列错落有致。卢群说:“敏敏,你喜欢音乐,你要好好努力,长大了就考这儿的大学,就上这个学院好不好?” 徐敏还没有见过这么大这么有气魄的学校,高兴极了。她高声喊“好!”同时向他们做了个鬼脸,好像她已考进了这所大学一样,走路都连蹦带跳的。

  徐达瑞上班时,卢群和徐敏一般是逛逛街或玩玩附近的公园,也不时地去看看兵营里的军事训练。时间过得太快了,一转眼就要开学了,她们都不想回京江,但卢群必须提前到学校做开学的准备。       

  徐达瑞为她们打好了回京江的车票,他给自己买了张站台票。最后一晚上他们不知道说了多少相互嘱托的话。走的那天,徐达瑞把她们一直送到火车上。火车要起动了,徐达瑞必须下车了。徐敏突然放声大哭:“爸爸,我不想走。” 卢群也跟着哭了。她倒不是看见徐敏哭她才哭,因为她也依依不舍,她怕人家笑话,憋了几次也终于憋不住了。

  到了京江回到家里,卢群先打开门窗通风,然后打扫卫生。8月28号的下午, 卢群跟徐敏讲:“我要去学校上班了,你下午去隔壁徐妙琴家玩,我送你去好不好?徐妙琴的妈妈是我们学校的校工,她回来得早。”

  徐敏高兴地回答:“好!”

  徐妙琴家住的是老式平房,共三间。她家住的是第二间,第一间住的是个老太,她不管闲事。徐妙琴是徐进一的女儿,与徐敏同岁,都在红塔幼儿园上小班。她们俩都生了一张圆圆的脸蛋,扎着同样的羊角辫子。最先扎羊角辫子的是徐敏, 幼儿园小朋友见她的打扮最可爱,都在模仿她。扎羊角辫子的小朋友她们班上就有十几个。徐妙琴和徐敏的个头、身材也差不多,两个人的长相还有点接近,只是性格不如徐敏活泼,嗓子没有徐敏清脆。

  卢群把徐敏送到了徐妙琴的家里, 两个小朋友有一个多月没有见面了, 她们到了一起兴奋地拥抱了起来。

  “徐敏,妈妈走了,你要好好地在这儿玩,两个人可不能打闹知道吗?”

  “知道啦!烦死了。”

  “好,我走了。” 卢群说。

  “妈妈再见,早点儿回来唷!”

  “阿姨再见!”徐妙琴也与卢群告别。

  徐敏先拿出她爸爸送给她的大白兔奶糖,还有巧克力饼干,一起送给徐妙琴小朋友,接着徐敏就向徐妙琴打开了话匣子。她说:“徐妙琴,你坐过火车没有?”

  “没有。”徐妙琴回答。

  “我坐过了,又舒服又好玩,火车上有饭吃,有床睡,还有厕所。平平稳稳,一点儿也不像坐汽车。” 徐敏涛涛不绝地讲着。

  “听说你爸爸是解放军,是吧?”

  “是的。”徐敏很得意地说,“我爸爸在沈阳的部队里当连长,他可帅了。战士们集合的时候,班长要向排长报告人数, 排长要向我爸爸报告人数,报告完了还要我爸爸做指示。每个排长都是一个立正,一个敬礼,动作规规整整,我觉得我爸爸太了不起了,好像他已不是小个子了。” 徐敏一边说着一边还模仿着他们的动作。

  “我爸爸带领战士训练爬障碍,有的战士墙爬不过去,有的在独木桥上掉下来了,我爸爸做示范给大家看,他简直像个老鼠一穿而过,有的战士就管我爸爸叫老鼠连长。”

  说得徐妙琴捧腹大笑,连声说:“你爸爸太棒了!”

  “解放军叔叔都喜欢唱歌,他们出操前唱歌,吃饭前唱歌,开会前唱歌,训练前训练后都要唱歌,但我听不清他们唱的什么词,只觉得他们唱歌和‘一二一’走路一样有精神。”

  徐妙琴问:“解放军叔叔知道你歌唱得好吗?”

  “这些叔叔都很喜欢我,在他们的课余活动中,我爸爸叫我给叔叔们唱一首歌,我唱了一首《我们的祖国是花园》,叔叔们齐声说‘唱得好不好?再来一个要不要?’后来我又唱了一首《小燕子》,这些叔叔可喜欢了,唱完后有个叔叔抱起我就亲。”

  “你真幸福。” 徐妙琴讲。

  “我不要他们亲,叔叔的胡子扎人呢。”说得徐妙琴哈哈大笑。

  “妈妈要带我回京江了,我听了都要哭了,我真不想回来。我爸爸对我说:‘敏敏,你回去后要是想爸爸了你就来。’我说:‘我怎么来呀?’爸爸说:‘我给你买了一列火车,你想来你就开到沈阳来,我去车站接你。’我说:‘我不会开火车。’爸爸说:‘不会我教你。’我说:‘你骗人。’爸爸果真给我买了一列火车。”

  徐妙琴吃惊地说:“你爸爸真的给你买了一列火车?!”

  徐敏说:“我爸爸给我买的是一列玩具火车,还有轨道,装上电池就会自己跑。这样,我回去拿来给你看看好不好?”

  “好!”徐妙琴兴奋地回答,她真想与徐敏分享一下这一新奇的天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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