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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晴在店前的路边下了车朝店里走去,一路走一路想,自己可能就是这个命,一边是有人请吃大餐,一边是自己想着奔到店里去干活,这两件事有点不搭调。想到盘了那个店自己的店也许真的能够进入高档次,那么眼前的不相称大概就应该结束了。


  想到这李晴觉得心里很高兴,到了店里先倒了一杯凉白开喝咕嘟咕嘟喝得见了底,因为刚才喝了酒,口干舌燥。


  李晴喝了水换好工作服,由于是节前店里人很多,李晴开始干起活来。整整一下午,李晴干得肩膀和胳膊酸疼。


  关了店门李晴回到家里,开了门看到顺芳在厨房里。


  “脱了衣裳洗手,吃饭了!”顺芳看到李晴进门说。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李晴放下包说。


  “今天下午,敬老院十月八日开张,我回来接妈他们。”顺芳说着把饭菜摆到茶几上。


  李晴坐在茶几前吃饭问顺芳:“那儿的事忙完了?”


  “差不多了,黄叔在那盯着。你这么晚回来干什么去了?”顺芳说。


  “我今天办了一件大事。”李晴把和谢俊良盘店的事告诉了顺芳,唯独没有说跟谢俊良吃饭的事,她是怕顺芳听了不高兴。


  “盘店盘到现在吗?”顺芳说。


  李晴本来想心平气和不再继续不快,看来顺芳好像并不在乎这些,听了心里一阵不痛快。


  “顺芳,你为什么老是盯着我?难道我干什么非要跟你汇报吗?”李晴说。


  “正是因为你自作主张,你才吃了那么大的亏,你和陆宪才弄到今天这样。”顺芳说。


  “顺芳,你对我有恩我不能忘,可是这并不代表我对你就要言听计从,我应该不应该有我的私人空间,你有什么权利处处干涉我?”李晴说。


  “李晴,只要你还承认我们是姐们儿,承认我们俩是妈的女儿,你的事我就要过问。”顺芳说。


  “好吧,咱们就先说说这些日子。你没时间照顾陆宪你让我替你几天,你也知道我和陆宪到今天弄成这样,你觉得这样合适吗?这也罢了,谁让咱们是姐们儿我认了。可是我从到了医院那天起,陆宪就没给过我一个好脸子看,天天轰我。我忍气吞声不光是为了你,我也想了,必定我做过对不起他的事,就算我赎罪吧。你可倒好,一天到晚的查哨,这还不算,我忍了这些日子,他又雇了个护工,他要是雇护工早干嘛去了,非要折腾我这么些日子?我知道你们是一家子,你和葛群结了婚他就是你的小叔子,你为了让他出这口气把我豁出去了,这是姐们儿干的事吗?”李晴越说越激动喝了一大口水。


  “我今天去了医院,也看到了那个护工,我也觉得他这样做有些不合适。不是钱的问题,他如果需要雇护工我和葛群会替他担负,我怕你多想埋怨了陆宪,果然你就多想了。”顺芳说。


  “怨我多想吗,换上你你怎么想?”李晴说。


  “其实陆宪有他的想法,他雇护工是怕折腾咱们,你知道他是一个不乐意麻烦别人的人。再有,他总是说也许他这次伤会留下残疾,他不乐连累人。”顺芳说。


  “好了,我也不计较这些了,他也把我难为够了,我们扯平了,我们说点正经事。”李晴把今天和谢俊良谈的要培训的事说了一遍。


  “你准备什么时候走?”顺芳问。


  “当然是越快越好,现在店已经租了下来,从下月开始每天就是将近七百块的租金。”李晴说。


  “这都月底了,看来你参加不了敬老院的开业典礼了?”顺芳说。


  “我不是说我会尽量赶回来吗?”李晴说。


  顺芳回来的第二天就来到我家,我正和宋茹君吃午饭。


  “你吃了没呢?”宋茹君问。


  “没有。”顺芳说。


  “得,还麻烦了,这没你的饭了。”我说。


  “爸,你做饭那么沿可沿儿的?”顺芳问。


  “我和你妈两个人吃不了多少,做多了就得剩下。”我说。


  “冰箱里有切面,还有昨天吃的炸酱,你给她煮一碗面切两刀白菜不就行了?”宋茹君说。


  “我去吧。”顺芳说。


  “不用,叫你爸爸去,厨房里的东西你不摸门儿。”宋茹君说。


  顺芳坐在宋茹君的身边宋茹君问:“那边忙的差不多了吧?”


  “基本没什么大事了,黄叔这次可是立下汗马功劳,全指望他和四叔呢。”顺芳说。


  “老黄这个人得给他找点儿事做,要不然他闲饥难忍。”宋茹君笑着说。


  “妈,咱们这边的人也准备的差不多了吧?”顺芳说。


  “我都通知了。”宋茹君说。


  “对了,我听说您有个师姐这次也去?”顺芳问。


  “你怎么知道的?”宋茹君问。


  “是黄叔跟我说的,还说了不止一遍呢。”顺芳说。


  “对,我邀请她去的,她在云南京剧团退休了,这次回来就不走了,我想着开了业就叫她跟我在那待两天,空气也好她也散散心。”宋茹君说。


  “您这次要是去了是不是就暂时不能回来了呢,我爸跟着您去吗?”顺芳问。


  “我得去,我是你妈的秘书,跟班,御厨,总管还兼保镖。”我把煮好的面和炸酱以及焯熟了的白菜丝放在桌子上说。


  “别的都是瞎说,这个总管可是你黄叔给他封的。”宋茹君说。


  “我回来的时候小雨给我打了个电话,说他买了一套大房子,装修好了想请你们二老去吃顿饭给他温居。”顺芳说。


  “他在哪儿买的房子?”我问顺芳。


  “就在小江他姥姥附近,听说有一百多平呢。”顺芳说。


  “他也连个电话也没给我们打过,也不知道他们两口子过的安稳不安稳。”宋茹君说。


  “他不来电话才好呢,来电话就没好事。”我说。


  “老祺,以后这样的话不能当着满雨说,你的儿子你是知道的,他有些自卑和小心眼儿。”宋茹君说。


  “他还有什么不安稳的,他惹的祸咱们给他扛着,他又买了大房子,好事都让他轮上了。”我说。


  “这也未必,满雨这次惹的祸不小,沈洁也不是什么心眼宽绰的人,恐怕一时半会儿别不过这个劲儿来,我就担心她翻老账揭满雨秃疮嘎巴。”宋茹君说。


  “那他也是活该,谁让他惹祸呢?”我说。


  “你回来看见李晴了?”宋茹君问。


  “看见了,一个劲儿的跟我埋怨陆宪。”顺芳说。


  “这不能光怨她,陆宪的做法的确让她想不通。”宋茹君说。


  “对了妈,我还忘了告诉您了,李晴和别人合作准备在饭店里开一个美发厅,已经谈好签了合同,这几天就要带着人去广州培训,恐怕赶不上咱们敬老院开业了。”顺芳说。


  “看来她是准备把这个店做大了,她为什么不自己跟我说?”宋茹君问。


  顺芳听了心里想,看来李晴不打电话是有道理的,她担心宋茹君会问出破绽来。虽然顺芳估计,即使宋茹君知道了也未必真的反对,但是现在告诉她还是不妥。


  “她临走的时候会给您打电话吧?”顺芳说。


  “打不打的不吃劲,只是她能把她的事做好,李晴上次也跟我说了个大概。”宋茹君说。


  大家吃了饭,顺芳收拾了桌子刷了碗说:“妈,这些日子我先不走了,那边有黄叔和四叔盯着,到了开业那天我跟您一块走。李晴要是去培训,我想帮她看看店,还有我也想照顾一下陆宪。”


  “你忙你的。”宋茹君说。


  顺芳走了,宋茹君跟我说:“该给周晓打个电话让她回来。”


  李晴给谢俊良打了电话,谢俊良联系好了培训的事,她在店里挑了几个手艺好的员工去了广州,周晓在离开业的前两天回到了北京。


  开业这天一早,宋茹君把我们俩仔细的打扮了一下,顺芳早早就开车等在楼下。到了二环路的集合地点,路边站着很多等候的人,陆宪公司的调度也派了大巴等在那儿。


  康健拉着师姐也到了,师姐今天打扮的很漂亮,宋茹君和她聊着天,顺芳仔细的清点了人数,我看到很多家属拿着很多东西,他们是来给要入住的老人送行的。


  人齐了大家上了车,上了高速四十分钟到了地方。路边居然有很多人夹道欢迎,敬老院门前也是锣鼓喧天,还舞了两头狮子。


  “这么热闹?”宋茹君下了车说。


  老四走到跟前说:“这都是乡里安排的,今天不但是乡里的领导来了,连区里也有领导来,看见那些扛着长枪短炮的记者了吗?那是昌平电视台来录像的,晚上你就能上电视,今天这场面大了去了。”


  过了小河的那片空场的花坛前铺着红地毯,摆放了一溜桌子,后面是一个横幅,《吉祥里老年公寓开业典礼》。


  空场前人山人海,我们被人让到了主席台前坐在椅子上。


  老黄看了看表对身边的人说:“再过十分钟开始。”


  昌平电视台新闻频道的主持人走上台来宣布典礼开始。一阵鞭炮声震耳欲聋,还有礼花在空中散发彩色的烟雾。


  首先是区领导讲话。


  “今天,我们在这里庆祝香果峪吉祥里老年公寓开业典礼,我代表区政府表示祝贺。养老是社会问题,宋女士和祺女士投资在香果峪建立这样的敬老院,我们表示感谢!希望全社会都向宋她们这样,一同关心养老的问题。最后,祝吉祥里老年公寓越办越好。”


  接着,乡镇政府的领导人也都讲了话。


  “现在,让我们欢迎宋茹君女士讲话。”女主持人说。


  宋茹君走到台前说:“首先感谢区政府和乡政府对吉祥里老年公寓一直以来的大力支持,正如刚才区领导所说,养老问题如今是个社会问题,但这是不是就是经济发展的必然?我们国家是有尊老养老的传统的,如果我们每个人都这样做,这还是个问题吗?今天,我也想对入住敬老院的老人们的家属说几句。我们可以照顾老人的衣食住行,关他们的身体健康,我们可以安排他们晚年的生活,但是我们不能代替你们尽孝,因为这个是我们替代不了的。虽然老人住到这里,但是我希望你们还要经常来看望他们,因为谁也代替不了亲情的思念和团聚,我们会定期和你们联系提醒你们。最后,我祝所有住在这里的老人们健康快乐!谢谢大家!”


  庆典礼成以后,老四在他的农家院的餐厅里招待了领导嘉宾还有入住敬老院的老人们。


  “嫂子,这顿饭是我的意思,我可不要钱。”老四说。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宋茹君笑着说。


  宋茹君又把周晓交给老黄安排,大家去了餐厅吃饭。


  吃完了饭,安顿了入住的老人,大巴把送行的人拉回了城里,我和宋茹君顺芳留了下来。


  “师姐,一会儿让顺芳把你送到老四家去,他老婆给我们安排了住的地方,收拾的可干净了,还有热炕,我们忙完了就回去。”宋茹君对师姐说。


  顺芳送走了师姐,宋茹君说:“咱们到办公室去聊会儿,我还真有事和大家商量。”


  “宋院长,官衙给您预备好了,您今天就上任了。”老黄说。”


  几个人来到了宋茹君的办公室,屋里早就收拾干净,服务员给大家沏上茶大家坐了下来。


  “今天咱们开个会,俗话说万事开头难,所以咱们要明确一下自己的分工。老黄这些日子忙的不善,活儿也干得蛮漂亮,看来把你放到业务部算是找对了人了。但是要记住,以后对要来入住的老人,一定要弄清楚他们的身体状况。不能萝卜快了不洗泥,光考虑经济效益。老祺,既然你是个大总管,往后你的任务就是巡视,发现问题及时解决。特别是现在刚开始,我们谁也不摸门儿,后勤这摊儿就是你负责。老人们住进来肯定不能马上习惯,这要特别的注意,从今天开始,你一天要去吉祥里最少两次。”


  “我明白了,老祺这就是八府巡按的差事哈哈!”老黄说。


  “我的任务是对敬老院的日常管理和内部员工的约束,如果在今后发现不合格的员工,不管他是托谁来的,有什么关系,一律辞掉。老黄,内部员工有没有负责人?”宋茹君说。


  “有,叫季春海,我叫他来管理内部员工。”老黄说。


  “你把他叫来。”宋茹君说。


  老黄给季春海打了电话,不一会儿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走进门来。


  “坐下。”宋茹君说。


  “我来介绍一下,这就是咱们的院长宋茹君女士,今后你就对他直接负责。”老黄说。


  季春海高个子,带着眼睛样子清瘦,看来是个不爱说话的人,听了老黄的话点了点头说了一声“院长好”就坐在那儿。


  “老黄,我上次让你定的岗位责任制定了没有?”宋茹君问。


  “定了院长,每个岗位的责任制都写在牌子上挂在岗位上。”季春海说。


  “还有一条,对清洁部门不是光要求环境的卫生,个人卫生也很重要,这不光是门面问题,你今天的着装就不合格。”宋茹君说。


  季春海听了看了看宋茹君,又自己全身打量了一下有些不解的看着宋茹君。


  “指甲没有剪,鞋子也没有弄干净,这都是需要注意的,还有,你得去理发。”宋茹君说。


  “好,我记住了。”季春海说。


  “再有,咱们这光是有几名护校出来的员工不行,我看了他们的乡卫生所,条件不错,处理一般的小毛病没有问题,我想跟他们签订一个协议,这个由老黄去办,大家还有什么要说的吗?”宋茹君说。


  众人摇了摇头宋茹君说:“那就先这样,我只是想了这么多,往后一定不会这么简单,大家要有准备,我一点儿也夸张的说,这些老人某种意义上就好比定时炸弹,我们要分外的加小心。”


  宋茹君话音刚落,门被推开了,老四扒头探脑的往里看。


  “进来呀?”我说。


  “开会呢?”老四一脚在门里一脚在门外的问。


  “完事了,进来坐着。”宋茹君说。


  “我没什么事,刚才玉琴来电话说,叫你们别在这吃饭,一定要回家吃去。”老四说。


  “好,完了事我们就回去。”宋茹君说。


  老四走了宋茹君说:“大家各就各位,老祺,现在咱们俩去吉祥里看看。”


  我和宋茹君来到吉祥里先进了一号院,一进院子服务员就从值班室迎了出来。


  “老人们都休息了?”宋茹君小声的问员工。


  “有没睡的。”员工说。


  “情绪怎么样?”宋茹君问。


  “西屋那个老太太老是哭,我劝了一会儿也没管用。”员工说。


  “你的胸牌儿呢?”宋茹君问员工。


  “在屋里。”员工说。


  “戴上,下次再发现你的奖金就没了。”宋茹君说。


  员工吐了一下舌头跑回屋去拿胸牌,我和宋茹君走到西屋的门口。果然里面就有一个老太太,坐在床上擦眼泪。


  宋茹君轻轻推门走了进去,屋里只有老太太一个人。


  老太太看到宋茹君和我走进来连忙要下地,宋茹君搀住老人说:“大姐,您别下地。”


  “老姐姐,这是咱们这的院长叫宋茹君,老姐姐贵姓?”我问。


  “姓廖。”老太太说。


  “您心里不痛快?”宋茹君坐在老人身边拉着她的手说。


  “院长,我说话您可别不爱听。”老人说。


  “您说您的,我没有不爱听的。”宋茹君说。


  “但分有一线之路,谁乐意上这来呢?儿女们不错,给我单独要了这间房子,可是花这么多钱就是为了让我在这耍单儿?”老人说着又掉下眼泪来。


  “大姐,我理解您的心情,老人还是由自己的儿女照顾,天天跟家人在一起的好。可是您的孩子不是照顾不了您吗?再说了,如果您真的把这当家,把周围的人当街坊,我觉得您慢慢儿就习惯了,您看墙上的电话号码了吗?那就是我的电话,您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我说。


  “我过去在纺织厂工作,老伴儿是个卡车司机,我们养活了一儿二女。我上三班儿倒,老伴儿要是出长途,三五天都不着家。我是忙完厂里忙家里,连他们穿的衣裳鞋都是我自己做,长这么大我没让他妈穿过带补丁的衣裳,您说我忙不忙?我也把他们拉扯大了。现在他们三人养活我一个老人都不行,我还有退休金。我老伴走了以后我并没麻烦他们,我自己做着吃,自己照顾我自己,他们就忙的照顾我一下都不行吗?”老太太说。


  “您的子女都是干什么的呢?”我问。


  “大儿子是一个物流公司的部门经理,大女儿是个小学的老师,小女儿是超市的售货员,他们都结婚嫁人了。”老人说。


  “这就是了,他们都有自己的家了。”我说。


  “谁不娶妻生子,谁没有家,他们有家了我就应当没有家吗?”老太太说着又哭了。


  “好了大姐,既来之则安之,他们没工夫照顾您,我们有功夫而且一定把您照顾好,如果您想他们了我们这有规定,定期通知他们来看望您。”宋茹君说。


  又劝了一会儿,老人的情绪稳定下来,宋茹君和我和老人告别走出门。


  挨着个把吉祥里的院落走了一遍已经是黄昏时分,我和宋茹君朝老四家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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