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天吃过晚饭,下弦月从东方升起来后,汉龙见刘耀勋他们已经躺下休息,便把手枪和一把西瓜刀藏在身上,独自悄悄溜出来,穿树林,走小路,正要拐上大路时,汉龙忽然听到后边有很重的脚步声,他马上收住脚步,警觉地闪到路边草丛。
等了一会儿,就见一人急匆匆地走过来,待接近汉龙隐伏的地方时竟也悄悄地往草丛里钻。
那人刚把头探过来,就被汉龙掐住脖子顺势一拉,摁倒在地,低声问:”你是谁?干嘛跟踪我?”
那人急了,边挣边低声说:“放开,是我,刘耀勋!”
“谁让你来的?是政委吗?”
“不是,是我看你溜号,猜想你有事,就跟过来了。”
“政委没看见吗?”
“没,我没那么傻,快说你瞒着我去干嘛?怎么不带我?是不是要逃走?”
汉龙急忙解释:“你千万别误会,我是想去清河镇找那个周金池给政委借把好枪用用。”
“哦。那我得跟你去啊?”
“这事有危险,想自己去闯,就谁也没告诉。”
“走吧,我已经来了,多个人多份力量。”
“嗯,好吧。”
两人说着话又上了路。
清河镇不算太远,约莫走了一个小时的路程,他们来到清河镇外,隐蔽在路旁小树林里,见没嘛动静,汉龙对刘耀勋说:“你在这等着接应我,我去找周金池借枪。”
刘耀勋抓住汉龙的手说:“咱俩一块儿去吧。”
汉龙抖一抖手:“没事,放心,不就是个周金池嘛,我要连他都对付不了怎么打小日本。”
刘耀勋嘱咐说:“一定要加小心,不行就赶紧撤,别因小失大。”
汉龙拍了拍刘耀勋的胸口:“放心,听我的好消息吧。”说完转身疾步朝清河镇中走去。
绕过炮楼走到镇公所门前时,站岗的一声吆喝:“站住,干嘛的?”
汉龙理直气壮地说:”找我表哥。”
“谁是你表哥?”
“周金池是我表哥!你他妈的,怎不认识我?”
两个站岗的小子一听汉龙的口气挺硬,就满脸赔笑地说:“那好,那好,我给您老通报一声。”
汉龙把眼一瞪:“谁他妈要你通报,我自个儿进去找他!”说着就进了院子。
到了正房门前,见灯亮着,无人说话,汉龙“噌”从腰里抽出西瓜刀,闪身进到屋里,那周金池正躺在床上抽烟,吐烟圈玩呢。
他疾步蹿到周金池面前,西瓜刀直捅到周金池胸口窝,低声喝道:“不许动,动就捅死你!”
周金池来不及反应,两眼盯着西瓜刀,浑身发起抖来:“哎,哎,好汉,您是哪路英雄,咱有事好商量,好商量。”说着话,那双小眼眼睛滴溜溜直转,不时瞄一瞄挂在墙上的那支“大二把”。
汉龙说:“我是周汉龙,是县大队的人,今天找你有事,你要听话就没有邪的歪的,要是不听话,哼,就别怪我手黑!”声音依旧很低,但更加有杀气。
周金池一听是周汉龙,他早知道汉龙的武艺高强,赶紧满脸堆笑:“原来是汉龙兄弟,久闻大名,你有事就说,都好说,都好说。”说着,向汉龙瞅了一眼,心想,这个周汉龙还没有那么大的胆子敢独自一人闯我的十八铺吧,村外肯定还有土八路,我得灵活应付才行。
见周金池在迟疑,汉龙把西瓜刀在他胸前用了一下力:“告诉你,我们的队伍就在村外,你要耍滑,就把你这个镇公所端了,今天不为别的,就来找你借把枪用用。”
“借枪?借什么枪?”
“就是你那把大二把。”
“啊?”
“怎么?不行吗?”
“嗯……我……”
“说!给不给?”汉龙的刀尖就扎了一下。
“啊,给,给,来人,快,给周表弟把枪拿来。”
“不用,你陪我去我自己拿。”汉龙左手一把刀右手一支枪逼着周金池一步一步挪到墙边,把枪摘下来挂在自己脖子上:“好,既然你借给我了,咱就都好说,现在你送我出村,告诉你,你要想活命就不许出声,如果你敢叫喊,我就一刀捅死你。”
“嗯,嗯,嗯,不敢,不敢,我,要活命,要活命,好老弟,我送你,我送你。”
“那好,你在前,我在后,咱们一起走,你要不老实,我就……”说着,就用力在他腰上扎了一下。
周金池无可奈何地走在前面,汉龙用西瓜刀抵住周金池的后腰,紧随其后。
出大门时,两个站岗的上前打招呼:“镇长,这么晚了,您还出去呀?”
周金池嘟囔着说:“嗯,嗯,嗯,没你们的事,我和表弟出去一趟,你们站好岗就行了。”
拐过一条街口,来到炮楼前,汉龙又用力扎了一下周金池的腰,周金池回头低声说:“你放心吧,我保证配合。”
离炮楼还有十几米时,岗哨就大声吼起来:“站住,干嘛的?”
周金池大声回答:“是我,周金池!”
岗哨一听是周金池,就没再吱声。
来到跟前,周金池对岗哨说:“好好站岗,别睡觉,要是让土八路跑进来我拿你们是问。”
岗哨“啪”来了个立正:“是!”
就这样,汉龙把周金池这个伪镇长大摇大摆地押出龙潭虎穴般的十八铺村据点。
没走多远,迎面闪出一个黑影,吓得周金池停下了脚步,汉龙厉声问:“谁?”
“我,刘耀勋。”
汉龙一听是刘耀勋,就对周金池说:“我数一二三,你就赶紧往回跑,不许回头,一、二、三,跑!”
汉龙话音刚落,周金池像是松了绑的鸡,急急忙忙就跑掉了。
汉龙和刘耀勋也迅速消失在茫茫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