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发妻伊芙琳


  曼德拉一生有过三段婚姻,他的三位妻子分别是:第一任妻子伊芙琳、第二任妻子温妮、最后一任妻子格拉萨。

  有人说伊芙琳是西苏鲁的表妹,这种说法是错误的。西苏鲁的母亲是伊芙琳祖母的妹妹,也就是说,伊芙琳的父亲是西苏鲁的表哥。西苏鲁与伊芙琳父亲的关系和贾宝玉与薛蟠的关系一模一样。薛蟠的女儿怎么能叫贾宝玉表哥呢?按中国人的亲属称谓,那是正宗表叔。

  曼德拉娶了伊芙琳,按中国人的习惯,曼德拉也应该跟着伊芙琳叫西苏鲁表叔。曼德拉的六个孩子有四个是伊芙琳生的,这四个孩子要叫西苏鲁叔公。

  因为伊芙琳,瓦尔特·西苏鲁和纳尔逊·曼德拉的关系在政治导师和终生战友之外还要加上个“内表叔”。

  伊芙琳的全名叫伊芙琳?马赛。伊芙琳是上过学的。估计和曼德拉的名字纳尔逊一样,伊芙琳也是她上学时老师给起的教名。

  伊芙琳是科萨人,来自特兰斯凯的西部。伊芙琳的父亲是个矿工,伊芙琳的父亲在伊芙琳还是婴儿时就去世了。伊芙琳十二岁时,母亲又去世了。应该说,伊芙琳的童年是不幸的。幸运的是,伊芙琳有个在约翰内斯堡事业有成的表叔。

  西苏鲁比伊芙琳年长十多岁。伊芙琳来约翰内斯堡读中学时就住在西苏鲁家里。西苏鲁夫妇把伊芙琳当成掌上明珠,给了这个失去父母的女孩很多爱。

  亲戚关系往往是这样,走动多了,三代以外的表亲也会很亲。来往少了,亲姊妹也会不太亲了。西苏鲁基本是将伊芙琳当成自己女儿的,应该说比亲叔侄更亲。曼德拉认识伊芙琳时,伊芙琳正和表婶西苏鲁太太一起参加护士培训。

  伊芙琳是个安静漂亮的农村姑娘。曼德拉第一次见到伊芙琳不久就约伊芙琳出去玩,两人很快坠入爱河。几个月后,曼德拉向伊芙琳求婚,伊芙琳答应了。按现在的标准算是“闪恋、闪婚”。

  伊芙琳嫁给曼德拉时已经没有了父母,西苏鲁以伊芙琳父亲的身份参加他们的婚礼也合常理。所以,西苏鲁这个“内表叔”其实和岳父差不多。遗憾的是,西苏鲁这个“岳父”没当到头。曼德拉和伊芙琳的婚姻在十一年后走向了终结。

  当年在西苏鲁的结婚典礼上,西苏鲁的战友莱彼德曾对西苏鲁太太说:“你现在是与一个已经结了婚的人结婚,瓦尔特在与你结婚之前早就与政治结了婚。”

  莱彼德的话对伊芙琳说也很合适。曼德拉也是在结婚前就投身了政治。由于结识了西苏鲁、莱彼德这些非国大的重要人物,曼德拉在非国大里的起点较高。结婚前一年,曼德拉还不是非国大正式成员时,就作为非国大青年改革者代表之一参与了与非国大主席的对话,为非国大的改革而斗争。

  西苏鲁结婚时已经在约翰内斯堡有了成功的事业和稳定的生活,曼德拉结婚时却是个标准的穷小子。曼德拉办不起传统的结婚典礼,结婚筵席也摆不起,两人在教堂里办了个公证就算结婚了。曼德拉连个自己的住处都没有,伊芙琳跟着曼德拉颠沛流离。先是住在伊芙琳的哥哥家,后又住在伊芙琳的姐姐家。他们的第一个儿子就出生在伊芙琳的姐姐家。伊芙琳真正是曼德拉的糟糠之妻。

  曼德拉有了个三口之家后,政府分给曼德拉家庭一套房子,那是一套公租房或者叫廉租房,每月房租不到一英镑。房子虽然很简陋,但毕竟是曼德拉人生中第一次拥有的属于自己的房子。曼德拉说,一个男人直到有了自己的房子后才算是一个真正的男子汉。曼德拉在二十八岁这年成了个真正的男子汉。

  奥兰多西8115号,这是曼德拉当上南非总统前在约翰内斯堡唯一的房子。曼德拉本人在这个房子里住的时间并不长,后来他大部分时间住在监狱里。曼德拉的两任妻子和孩子们在这房子里住的时间比他长。

  曼德拉的大女儿是在他们自己的房子里出生的。这个小女孩一出生就很弱。伊芙琳本人就是护士,伊芙琳以母亲的爱与不知疲倦和护士的专业技能悉心护理着这个小生命。曼德拉的第一个女儿还是只在世上活了九个月。伊芙琳悲痛欲绝,曼德拉却不能更多地陪伴在妻子的身边。

  那时曼德拉是非国大青年团执行委员会的委员。那时的非国大没有一个专职工作人员,从主席开始,所有成员都是业余革命家。曼德拉的本职工作是律师,这个职业相对是个自由职业,如果不参与政治,曼德拉的生活可以过得很悠闲,可以有很多时间陪伴自己的妻子和孩子。可曼德拉将所有的空余时间都交给了他的组织——非国大。

  曼德拉的大儿子五岁时,一天,伊芙琳告诉曼德拉,儿子早上起来问她:“爸爸住在哪里?”曼德拉听了这话百感交集。曼德拉那时每天都是深夜才回家,儿子已经熟睡了,第二天一早儿子还没醒时又出了门,儿子已经想不起来上次见到爸爸是啥时候了。

  曼德拉的三任妻子都是独立的女性,而且一个比一个独立。伊芙琳也不例外。一九五三年,已经年过三十,两个孩子的母亲伊芙琳决定要继续深造,她考上了德班一家医院的产科专业。伊芙琳在德班深造期间,曼德拉的母亲和妹妹住在曼德拉家里帮他们照顾孩子。

  伊芙琳生下第四个孩子后,加入了“瞭望塔”组织。“瞭望塔”是个宗教组织,伊芙琳热心地投入到组织活动中,上街散发《瞭望塔》,回家来动员曼德拉加入“瞭望塔”。曼德拉并不排斥“瞭望塔”,也不反对妻子加入这样的宗教组织。但曼德拉本人是不可能加入这种组织的,他始终如一地献身于非国大和斗争事业。这让伊芙琳很烦恼且不理解。

  伊芙琳十多岁就来到约翰内斯堡,算是在约翰内斯堡长大的。后来又在约翰内斯堡成家、生子。但伊芙琳始终不愿将约翰内斯堡当成自己的家。嫁给曼德拉后,伊芙琳更加坚信,曼德拉总有一天会回到乌姆塔塔,在那里当律师。那里是她和曼德拉共同的故乡,那里才是他们的家。

  随着时间推移,伊芙琳发现,这个回家的愿望在曼德拉这里似乎变得越来越不可能。伊芙琳做了很多工作,还请马坦齐马来劝说曼德拉回家乡。伊芙琳认为,一旦曼德拉回到特兰斯凯,给泰姆布国王当了参事,自己的丈夫就不会再迷恋政治了,自己的家庭也就能过上安定富足的正常生活。

  应该说,伊芙琳对丈夫事业的不理解是婚姻走到尽头的根本原因。曼德拉当时已经是非国大的第一副主席了,伊芙琳却还想着让丈夫离开政治。这种不理解还不是一般家庭妇女式的不理解,而是知识女性的不理解,这样的不理解就可以上升到价值观差异的高度了。

  曼德拉耐心地向妻子解释,政治对自己并不是一种娱乐,而是毕生的事业。伊芙琳对此完全不能接受,她认为搞政治是幼稚的。曼德拉试图说服妻子理解自由斗争的必要性,伊芙琳则企图说服丈夫相信宗教信仰的价值。曼德拉告诉妻子自己是在为国家服务,伊芙琳说为上帝服务高于为国家服务。

  这确实属于不同世界观的分歧。按曼德拉的说法,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如果对他们的人生憧憬有着这样不同的看法,那是无法保持亲近的。

  曼德拉依然是每天一早出门,工作一天后晚上还要参加各种各样的会议,经常夜里很晚回家。伊芙琳开始怀疑曼德拉外面有女人。曼德拉每次晚回家都要向伊芙琳说明参加了啥样的会议,都有哪些人参加,自己在会上说了哪些话,甚至要将一些会议文件给伊芙琳看,以做证据。曼德拉晚上不开会时就会去拳击馆参加训练,曼德拉去拳击馆总喜欢带着自己的大儿子,这就不要向妻子解释了。

  夫妻二人的观念分歧还表现在对孩子的教育上。曼德拉希望两个儿子从小就能关心政治。曼德拉家里的墙上挂着罗斯福、丘吉尔、斯大林、甘地的画像,还有描绘一九一七年俄国十月革命的图画。曼德拉告诉儿子们这些人是谁,他们的主张是什么。九岁的大儿子泰姆比已经是非国大少年先锋队队员,泰姆比能用简单的语言给弟弟讲白人迫害黑人的故事。

  伊芙琳则要孩子信仰宗教,一有机会就带儿子们去听“瞭望塔”的宗教演讲,甚至让儿子在城里散发《瞭望塔》的宣传册。曼德拉经常会为孩子教育问题和妻子争执。

  一九五五年,在他们的大儿子十岁这年,伊芙琳向曼德拉发出了最后通牒:在非国大和她两者之间选择一个。当年年底,曼德拉被逮捕并在监狱里待了两周,这期间伊芙琳去监狱里探望了一次曼德拉。当曼德拉被保释出狱后回到家里,伊芙琳已经从家里搬走了,孩子被带走了,门帘也被拆走了。一个人在空空静静的家里,曼德拉有些心烦意乱。一天,伊芙琳的哥哥过来对曼德拉说:“这可能是最好的办法,当事情冷下来后,你们将会再一起回到这个家中。”

  曼德拉知道,大舅哥的规劝是理性的。但他同时也知道,这段婚姻已然无法挽回。曼德拉是爱伊芙琳的,他始终认为伊芙琳是一个很好的女人,漂亮、健壮、忠诚,并且是一个好母亲。但他和伊芙琳的分歧无法调和。他不可能放弃自己的斗争事业,伊芙琳也不可能接受一个不专心倾注于她和家庭而献身于别的事情的丈夫。

  最终,这段十一年的婚姻由分居过渡到离异。

  据说,伊芙琳离婚后一直保持着曼德拉的姓。二○○四年五月,八十二岁的伊芙琳死于呼吸系统疾病,葬在约翰内斯堡市西区公园墓地,曼德拉携第三任妻子格拉萨参加了伊夫琳的葬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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