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被捕


  曼德拉提前回国的任务是领导“民族之矛”开展行动。可是,这项任务曼德拉没能亲自执行。在从德班返回约翰内斯堡的路上,曼德拉被捕了。那天是一九六二年八月五日。同一天,大洋彼岸的著名影星玛丽莲·梦露在她的卧室"自杀"。两个月后,地球另一端的两个东方大国爆发了一场战争。

  曼德拉被关进了当地警局,躺在警局的拘留室里,曼德拉开始反思自己。可能有告密者。但是,曼德拉自己的松懈是主要原因。

  曼德拉知道警察一直在找他,他的妻子也一直被警察骚扰。几周前,报纸的头版头条就刊登了《黑色海绿花的归来》的报道。在博茨瓦纳的边境上准备回国前,当地的行政长官就提醒曼德拉,南非警察已经知道曼德拉要回国。可是,曼德拉在动身从约翰内斯堡前往德班之前还搞了个聚会。很多人知道他要去德班。即使没有告密者,警察也能想到曼德拉回国后会去见鲁图利酋长。在路上拦住曼德拉车的警察胡子拉碴,很可能在路上等了几天了。

  曼德拉为自己的大意而自责。不过,一九六二年八月五日,曼德拉睡了一夜大半年来最好的觉,他不用再担心警察,因为他们已经找到了他。

  第二天,曼德拉被押回约翰内斯堡。在警车的广播里,曼德拉听到了曼德拉已经被逮捕的通告,还听见了警察当局撤销相关道路检查站的命令。

  在约翰内斯堡的监狱里,曼德拉遇到了西苏鲁,两人相视而笑。这笑容里的心情很复杂,有安慰、有惊奇、有失望,也有高兴。曼德拉向西苏鲁全面介绍了自己在德班的活动情况和被逮捕经过。

  第二天的庭审中,控方指控曼德拉的罪行是鼓动罢工和非法出境。这两项指控对曼德拉而言都是比较轻的。约翰内斯堡的监狱不限制探监,所以,每天都会有人到监狱来探望曼德拉。几天后,曼德拉被移监到比勒陀尼亚。当西苏鲁也被移监到比勒陀尼亚时,曼德拉鼓励西苏鲁申请保释。

  曼德拉一年半前转入地下工作后就成了反叛和斗争的象征,他不想让人误解他不愿承担选择地下生活的后果。而且,曼德拉申请保释也不会被批准。西苏鲁不同,他没有转入地下,他一直是斗争行动的幕后操作者。西苏鲁是工作委员会成员,也已经是非国大的总书记。西苏鲁在监狱外面很重要。西苏鲁后来被保释出狱。

  曼德拉真的像他自己希望的那样,成为了南非民族解放运动的象征和标志。曼德拉每次出庭受审,沿途总有大批群众跟随着警车高呼口号,法庭门外也总是围着大批群众。每当曼德拉走下警车进入法庭和曼德拉走出法庭进入警车,群众们都会和曼德拉一唱一和地高呼口号:“政权!”“属于我们!”

  非国大成立了“释放曼德拉委员会”,全国各地黑人群众的集会抗议和游行示威有了个新的、更简单明了的题目——释放曼德拉,以此为主题的标语口号出现在全国各地的建筑物墙上。

  更让曼德拉和他的同志们振奋的是,国际社会纷纷对南非政府进行谴责。非洲国家黑人领袖们的呼吁和谴责不在话下,联合国也通过了制裁南非的提案。实际上,联合国在两年前就发出了制裁南非的声音。一九六○年三月二十一日,南非政府疯狂镇压示威群众,打死打伤数百名黑人,造成了震惊世界的“沙佩维尔惨案”。三天后,联合国亚非集团发表声明,要求安理会讨论并谴责南非政府对黑人的屠杀。一周后,联合国安理会通过决议,谴责南非违反联合国宪章,践踏人权。要求南非政府立即放弃种族隔离政策。

  由于英、美为代表的西方世界的消极,这样的决议并没对南非政府形成多少有实质意义的压力。但这毕竟是世界广大爱好和平自由人民的呼声。当年的诺贝尔和平奖授予了鲁图利酋长,也代表了国际社会的正义之声。

  受到国内人民和国际社会的鼓舞,曼德拉更加坚定了将法庭和监狱当成战场的信念。

  曼德拉因鼓动罢工和非法出境两项罪名被判处了五年徒刑。曼德拉第一次以犯人身份回到监狱里。自己的衣服不能穿了,要换上统一的囚服。监狱长如愿以偿将曼德拉的豹皮服装没收,发给曼德拉一套“男仆”装。曼德拉对其中的短裤表示抗议,并说要告到法院去。吃晚饭时,曼德拉对又冷又稠的玉米片粥表示抗议,拒绝吃这种食物。

  监狱长答应了曼德拉的条件,发给曼德拉长裤并让曼德拉吃传统食物,但同时提出了一个交换条件,必须将曼德拉单独关押。曼德拉答应了这个交换条件。几周的单独关押,让曼德拉知道了什么叫囚犯。一天关押二十三小时,上午和下午各放风半个小时,完全见不到其他犯人。没有书看,没有书写用品。囚室里没有自然光,一只灯泡在头顶上永远亮着。没有手表,经常把傍晚当成半夜。这是一种度日如年的感觉。

  一周后,曼德拉见到囚室里有一只虫子也会很高兴,看见一只蟑螂也会想与它聊天。曼德拉在这几周时间里能做的就是不断反思自己。几周后,曼德拉开始抗议自己的监禁环境,他愿意放弃长裤和传统食物而和其他政治犯关在一起。

  除了希望有人陪伴,曼德拉还想与索布克韦见面。索布克韦是泛非大的主席,他在两年多前的“沙佩维尔事件”中被捕入狱。索布克韦曾经是非国大青年团中的骨干,是曼德拉重点培养的接班人人选。索布克韦离开非国大后组建了泛非大,企图取代非国大在黑人群众中的领导地位。泛非大一直和非国大作对,两个黑人政治组织积了些怨。

  曼德拉认为,监狱的环境有利于化解争议。他有信心通过和索布克韦的沟通,取得在监狱外无法取得的一致。监狱可以使大家发现团结一致的因素多于分裂的因素。通过不断交流沟通,曼德拉和索布克韦确实达成某些共识。

  曼德拉被审判期间,非国大召开了全国大会。由于非国大被政府取缔,每年一次的全国大会已经停了两年,这次的年会也是在境外、博茨瓦纳的边境城市洛巴策召开的。这次年会最重要的决议是非国大和“民族之矛”的联合。非国大全国大会发布的声明说:“我们的重点仍然是采取群众政治行动,民族长矛军只是作为我们斗争的一个军事翅膀。”

  当时,泛非大也成立了军事组织“独立者”,“独立者”和泛非大也是一种相对松散的关系。“独立者”选择了一种恐怖主义的斗争方式,斗争对象是白人和通敌的黑人。这被认为是一种不负责任的行为。非国大将“民族之矛”纳入自己麾下就是要让人们认识到,军事斗争是有节制和负责任的,不是胡乱杀人。

  政府的反制政策更加严酷。一九六三年五月一日,政府颁布了《九十天拘留法》,撤销了人身保护法,授权任何警察只要怀疑任何人有政治犯罪,不需要逮捕证就可以逮捕。被捕者不需要经过审讯、起诉、律师辩护和自我申辩就可以被拘留九十天。这项法律使这个国家的政府变成了一个警察政府。警察变得更加野蛮,被监禁的人常常遭到毒打、电击、窒息和其他形式的刑罚。对非法组织成员的罪责加重至从五年到死刑。

  曼德拉回国前,政府就制定了《破坏法》,这项法律允许实行软禁。不必通过法院,严格限制了公民自由,达到了最极端的法西斯专制的程度。破坏罪的罪责最轻也是五年,不得保释,最高也是死刑。这项法律的管辖面很宽,“擅自进入”和非法拥有枪支也构成破坏罪。另一项法律则禁止被禁止的人继续发表任何言论,曼德拉说的或曾经说过的话都不能在报纸上报道,有些报刊因为违反了这条法律而被政府取缔。而拥有被取缔的刊物也被视为一种犯罪,可以被判处长达两年的监禁。

  南非国民党中有大批纳粹分子,总理和司法部长都曾因在二战期间公开支持希特勒而遭到当时的政府拘禁。二战结束后,国民党击败了当时亲英的政府上台执政。真的将这个国家逐步变成了一个法西斯专制的国家。

  群众的反抗活动面临着更加严峻的局面。西苏鲁被保释出狱后,立即转入地下,接替曼德拉指挥“民族之矛”开展武装斗争。

  就像曼德拉回国没有几天就被捕一样,那是因为曼德拉的麻痹大意,缺乏地下斗争经验。西苏鲁并没有吸取这个教训,依然麻痹大意。一九六三年七月,“民族之矛”在利沃尼亚立里斯里夫农场的大本营就被警察端了老巢。并且将已经被判刑入狱的曼德拉牵扯进去,面临了更加严重的指控。


本网站作品著作权归作者本人所有,凡发表在网站的文章,未经作者本人授权,不得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