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朋的话刺激了欧阳玉成,他感觉痛苦不堪。不能再让他说下去,要不他会杀了她:“我也觉得她挺迷人但也害人哪。女人,漂亮女人,有多少自以为是的男人惨败在女人的石榴裙下。自己就承担了一个失败的角色,尤其是败在了一个心爱的女人的手下。”欧阳玉成声音沙哑地说道。

  我们也这么认为,真不知道她哪来的那么大的勇气和力量,必须正视的一切。我想恐怕我们再也无法知道了。欧阳玉成,你要冷静。问题总会有解决的办法,相信自己,没有过不去的事儿。魏朋说。

  欧阳玉成紧闭双眼。他们永远不会知道这个奥秘了,可欧阳玉成知道。他想得太多太多了,就是没想到黄晓依会抄他的后路:“什么时候能够夺回来?”欧阳玉成听见自己机械地问了一声。他想尽快了结此事。他不会就此罢手。他一定要向她展开进攻的,他嘴里一直反复叨唠着:“这个女人。啊女人。这就是你所钟爱的女人吗?和你在床上无所顾及地做过爱的女人!”是的,她曾经暗示过,但是自己没有把她放在眼里,就是因为大意才失了“荆州”!

  欧阳玉成,我提醒过你,她是刘元新的一个色情密探,你不相信?算了,事已如此,我无话可说,不过你要挺住。这事儿你得同她谈谈,看看她要什么条件?具体时间我知道后再告诉你。他回答道,并告诉他那个地方适合谈判。不能就此认输了,但是怎么办?你自己得想办法。我已经是尽力了。

  我要去的,我一定会找她算账的。我不服!好了,你等着我。我在那边同你们见面,假如在这期间还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做的话你就直说。也许这就是命运。欧阳玉成有气无力地说。

  没什么事儿欧阳玉成,一切我都会争取的。我们能想到的都想到了,这请你放心。不过,关键还是你自己。我老了。事情还得靠你自己。真的,有时我想,我希望我们自己年轻,而年轻时却又浪费了那么多美好的时光,人生没法不遗憾!

  欧阳玉成放下话筒,耳旁依旧回响着魏朋刚才的话。他坐在那里,呆呆地望着散落在地上和写字台上的纸片。他机械地弯下腰去,想把它们捡起来,突然,泪水布满了他的脸。他的心一阵阵针扎一般作疼。

  欧阳玉成听见有人推门进来,可他还是弯腰坐着。李秘书站在他面前,欧阳玉成感觉到她的手轻轻地搭在他的肩上:“我很难过,欧阳玉成经理你想开些!”她温柔地说。欧阳玉成挺起身,朝她看看:“你知道了?”她点点头:“在我给你接通电话之前,他先跟我说了,”她柔声细语地说道,“真可怕。”她伸手递给欧阳玉成一杯饮料。欧阳玉成接过杯子,放到嘴边;这时他看见她蹲下身帮他捡起那些散落在地上的纸片,直到她整理完所有的资料,欧阳玉成才喝完那杯饮料。她疑惑地看着他。他做了个苦相,接着又笑了笑,说:“我没事的。你把文件放在这里,我等会儿看。”李秘书把文件叠成整齐的一堆,放在桌上,然后便往门外走去,突然欧阳玉成对着她的背影喊道:“我不接电话,也不会见任何客户。我这会儿没心思。”她点点头,随手轻轻地带上了门。

  欧阳玉成走到窗边,望着窗外:天空是一片寒冬时节才有的寒冷的昏暗色。行人紧缩着脖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匆忙向家里赶,寻找温暖好缓解快要冻麻木的手脚。水城一座座灰白色高楼大厦无情地刺向蓝天。大街上到处树起的高大的建筑物如同巨大的蚂蚁群。这是成功的一个部分。而这一成功又是欧阳玉成的一个创举。自他到了谙于世故的年龄,他要的就是这个。现在欧阳玉成知道了它的价值一文不值,毫无价值。把整座城市加在一起,它的价值都抵不上大街上随便一个微不足道的人。

  黄晓依的做法让欧阳玉成无法相信。好像昨天他还吻过她那温热的嘴唇,耳边还响起过她娇滴滴的声音。黄晓依。黄晓依,他在心里呼唤着她的名字。从前那可是醉人的温存的声音;然而此时此刻,它却像一把利刃刺进欧阳玉成的心脏。你为什么要这样做,黄晓依?你为什么要自杀呀!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我哪儿对不起呢?啊,你说呀?我的天哪!往事萦绕于怀,令他痛苦不堪。

  电话急促地响起。欧阳玉成回到办公桌前,气恼地拿起听筒,“我记得我说过不接电话。”欧阳玉成怒吼了一声:“欧阳玉成经理,你父亲找你,”秘书轻声说道。

  是吗?哦,父亲。请他进来。欧阳玉成说完,转身对着房门,父亲走了进来,样子显得很是笨拙。父亲走起路来,总是一副笨拙的样子。只有当他蹬起三轮车的时候,他才潇洒自如。眯着那双锐利的眼睛看着欧阳玉成,问道:“你听说了吧?你干的好事儿。”

  欧阳玉成点点头:“魏朋刚给我打来电话。爸,你这是……

  我是听你兄弟说的。我立即赶到这儿来了。父亲说。

  爸,我不会有事的。说着,欧阳玉成走到酒柜前取出一听饮料。欧阳玉成斟满两杯,递给父亲一杯。他一饮而尽,然后把空饮料杯端在手上,恐慌而又忑忐地望着他的父亲。心中很感慨。他不敢看父亲,他感到了内疚。

  父亲沉默良久之后,两眼望着他问道:“儿子,你打算怎么办?”

  欧阳玉成摇摇头:“我不知道。我同魏朋通电话时,我想得去那儿看看。但现在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去?我不知道,我是否有勇气见她。我心里很矛盾。我真是个大傻瓜呀。不过,爸,您放心。我自己做的事儿我会处理好的。”

  父亲的目光咄咄逼人:“为什么?好汉做事好汉当。要知有今天,何必当初钻进脑袋不顾腚。”

  欧阳玉成盯着父亲,然后脱口说道:“为什么?这你都知道。是我害了她,她又反过来害我。报复我。即使我握住刀对准她,我也不可能捅死她。”欧阳玉成跌坐在椅子里,两手捂住脸,痛苦得不能自制了。

  父亲在欧阳玉成对面坐下:“我知道?你是我的儿子。有什么事儿你就直说。你不能这样。你是善良的,可是她可以握着刀捅死你呀。你创下这份基业容易吗?你不能通过你的手毁了你的心血!”

  欧阳玉成看着父亲,两眼直冒金星:“因为我和她有过那种关系,我,我欺骗过她,对她曾许过我永远也不能实现的诺言;因为她相信我、爱我、依赖我,从未想过我离开她。一旦我真的离开了她,她便觉得这个世上什么也不复存在了,因为她已经成了我的世界。是我害了她。爸,我该怎么办呀?我没想到她会这样?”

  父亲一边慢吞吞地喝饮料,一边看着欧阳玉成。最后他开口道:“你真这么想吗?”

  欧阳玉成点点头。泪眼朦胧地望着父亲。

  父亲沉思了一会儿说:“那你必须去,和她面对面地谈谈,否则你的心里永远不得安宁。真是作孽。我怕你做出傻事呀,她不能那么狠心把你全部吞掉。你也太轻信于人了。记住,凡事别想沾便宜,到后来吃亏的是你自己。人家给你网了一个套你就钻,你不小了,不该孩子气了。你没有理由拿自己的名誉开玩笑了。”

  欧阳玉成叫道:“但我能那样做吗,爸爸?”

  父亲站起身来:“你能那样做。”他自信地说:“因为你是我的儿子,你继承了我的优点和所有缺点,但你决不是一个胆小怕事儿的人。这样做也许会付出代价,但是你能与她取得和解。让别人看看,你不是一个随便被人欺骗的人。你做的事,你必须自己了结。我劝过你,可是这没有用,人哪,不见棺材不落泪呀。”

  爸——

  你好自为之吧。

  说完,他便转身走出办公室,将门带上。屋里只剩下他一个人了。欧阳玉成望着窗外,冬日里气候干燥,这早来的昏黄的薄暮已抹去了白日。就是在这样的时光里,欧阳玉成第一次遇着了她。或许从那时到现在的这段时间里,欧阳玉成说不清道不明自己处于什么心态。不能说没有功利性,但是也有那种倾心的爱欲,他是爱她的,没想到爱,却成了一种更严重的伤害。一个永远也无法挽回的遗憾,一个不流血但永远不会愈合永远疼痛的伤口!

  那天欧阳玉成沿着五一大道向停车场匆忙走去,在欧阳玉成的周围,夏天的暑气正渐渐逝去,见此情景,他不免伤感。因为这个季节的来临就意味着收获,一切都在成熟。你种下了什么即将收获什么,不管是爱还是恨。也许你的一切努力将化作了泡影,也许你苦苦奋斗的有所回报,多少人格外喜欢富有生机的绿色;可他任何时候都喜欢初秋时分的那种颜色,它孕育着金黄色。这些颜色对欧阳玉成来说是颇有意味的,让他感到充实、兴奋、充满活力。他正处在事业的顶盛时期,对于未来总有一种跃跃欲试的冲动和年轻的感觉。因为小有成功,他的脸上也写上了一些傲慢的光芒。正因为有些人特别骄傲,也是因为他们有了骄傲的资本。也正是有的人没什么本事,就格外嫉妒别人。高良就是这样的人,就是因为他甘为平庸,自己无所事事,什么也做不来,做又做不好,没有天才的能力,却有蠢才的嫉妒之心。心性封闭,你说他的人生岂不悲哀。于是这些人无中生有,利用各种关系拉帮结派,请客送礼,以其可怜的形象出现在人们面前。然而这种人的内心是空虚的、无聊的。无奈他投靠在他的门下,不过,他感觉他有跳槽的意识,总是眯着一双阴柔的眼睛。像他这样的人,多年之后再回首,他能给别人甚至给自己留下什么呢?什么也没有,有的只是不尽的怨声载道,悲哀将伴随他度过毫无光彩的一生。可是,就是这么一个人,最终也背叛了他,而欧阳玉成怎么就不忍心向他下手。他是个世俗小人,不值得费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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