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东巡归来,第一次早朝,整个太和殿显得格外庄严肃穆,在朝阳的映照下,金碧辉煌。康熙皇帝身穿龙袍,脚蹬龙靴,头戴绣龙金冠,好一派天子的威严。他脸色微黑,嘴角边多了两撇胡须,愈发显得庄重老练。他神采奕奕地目视着殿下的群臣,昂扬镇定地向大家点头致意。

  众臣高呼:“吾皇万岁,万万岁!”响亮的呼声,在紫禁城内荡漾回响。

  康熙皇帝微微抬手示意,群臣落座。

  康熙环顾一下众臣,便说:“各位爱卿,朕此次东巡,收获甚丰。深悟到继承先祖大业、光大先祖宏愿责任重大。深感民心、民意、民情的可贵。众卿一定要戮力同心,振兴我大清,再造我锦绣江山。具体做法,各部要作出规划。眼下要做的大事有三件:一是朕要御驾亲征漠西准葛尔,稳定我大清边陲;二是一定要让宝岛台湾归我大清一统。三是立即着手勘察绘制《皇舆全览图》。康熙声如洪钟,铿锵有力;群臣振奋,山呼万岁。

  散朝后,康熙兴致勃勃地走进了慈宁宫。太皇太后见康熙来了,很是高兴。但是,她还是说:“皇上早晨已经请过安了,还来作甚?”

  “来看皇祖母啊!”

  “你刚回来,要多休息。不必管我,我好着呢!”

  “今天,我要亲自陪皇祖母吃一样好东西。”

  “什么好东西?山珍海味,我都不想吃。”

  “这回,吃咱东北的家乡点心。”

  “东北的家乡点心,我可没少吃,有什么新鲜的?”

  “今天吃的这一样,您准没吃过。”

  “这么说,你吃过?”

  “这回私访,我是在一个老乡家吃的,是一位老奶奶亲手做的。”

  “乡下老奶奶,又不是厨师,那不就是家常饭吗?”

  “不是。”

  “那是什么?”

  “那点心的名字叫到口酥。”

  “到口酥,别说吃,还头一回听说呢!”

  “那位老人把该用的材料告诉我们了。我让得福去落实,向厨子们交代过了。午饭,皇孙就陪皇祖母一起吃到口酥了。”

  这个到口穌可把御膳房的师傅们忙坏了、急坏了。他们按着得福说的准备了谷子面和黄豆面,试制了一上午,无论怎么做,都没有得福说的那么好吃。

  午膳上得差不多了。其他的,与往常没什么两样,只等到口酥上桌了。

  最后,御厨长终于亲自端上了一盘黄色的大饼子摆在了席中央,与满桌的御膳一比,真是鸡立鹤群,不伦不类。康熙仔细看了看说:“看形状,像。”

  太皇太后看了看说:“这不就是大饼子吗?”

  “这玩意儿,又甜、又香、又酥。”康熙说着给太皇太后夹了一块。然后,自己也夹了一块。

  太皇太后吃了一口:“哎呀,这也不酥啊,直粘牙。” 康熙吃了一口,是呀,不香也不酥,和我那天吃的不一样。是他们做得不对。传御膳房的师傅。”

  两位御膳房的师傅站在康熙面前,详细说了用料和制做经过。

  康熙听后校正说:“不是用小米面是用谷子面。”

  两位厨师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着胆子说;“皇上,那不是带皮吃吗?”

  “不带皮怎么能酥呢?回吧,明天再做。”

  这到口酥,接连吃了三天,康熙总是觉得没有那天在老奶奶家里吃的那么香、那么甜、那么酥,气得他直劲儿训厨子。

  太皇太后觉得康熙为了让她吃到口酥,真是皆尽孝心了。又见厨子们被他训得那为难样,笑着对康熙说:“我皇孙的孝顺皇祖母心领了。你也甭训厨子了。我想啊,那天你们一定是太饿了,所以,吃什么都香。不是有句俗话嘛,‘饿了吃糠甜如蜜,饱了吃蜜也不甜’。”

  康熙听了连连点头。祖孙二人相视而笑。然后,康熙把那天在老奶奶家吃饭的情景,还有那棵大榆树的故事都说给皇祖母听。当讲到吃完饭给银子,老奶奶说什么也不要的时候,太皇太后深有感触地说:“这可是东北人真诚、淳朴的民风。过路人渴了喝点儿水、饿了吃点儿饭、晚了借个宿,都是不要钱的。” 

  临了,太皇太后乐呵呵地对康熙说,我知足了、放心了。这到口酥哇,甜在心里呀!”说着,还拍拍自己的心口。

  太皇太后的身体虽说还没什么大病,可也大不如从前了。康熙皇帝一有时间,就来陪太皇太后。这天,太皇太后见康熙不怎么忙,就对月亮说,你去把皇上的诗稿拿来。待会儿,叫人给皇上送过去。

  月亮答应着,拿来了康熙东巡时写的诗。

  太皇太后指着那些诗稿说,皇上写的诗我都看过了,很好。流芳千古呀! ”说完又叫月亮,“月亮,你把文房四宝拿来,今天我要给皇上写首诗,以此谢皇上。”

  康熙一听,真有点儿吃惊,他还是第一次听说皇祖母写诗呢!

  太皇太后见康熙吃惊的样子,就问:“你怎么了?皇上。我现在练书法,学写诗呢。”说着自己笑了。

  康熙也笑了。他走到太皇太后的跟前说:“这可太好了。”

  月亮拿来文房四宝,康熙亲自研墨。太皇太后挥毫写下了有生以来的第一首诗:

  宏愿托起擎天志,

  创业艰难感慨多。

  应谢苍天不负我,

  祈望振兴大清国。

  “好诗,好诗。”康熙和月亮连声夸赞。

  “你们甭夸了。其实,这算不得诗,只是给我皇孙写几句心里话而已。”

  康熙走过来,扶太皇太后坐下,说:“皇祖母的心里话,皇孙谨记在心。”

  祖孙二人又交谈了许多。最后,他们谈到了范文程。 太皇太后说:“我听说范太师身子不怎么好。我们这辈的人啦,都上了年纪了。不知皇上……”

  “我已让太医去看过几次了。”没等太皇太后说完,康熙急忙回答。

  “他可是四朝元老,人臣的楷模呀!”太皇太后不无感慨地说,“长江后浪推前浪,我们这一代人都老了。”

  “皇祖母可别这么说,您可是老寿星。”康熙亲热地说。月亮听到他们说范文程,便过来插了一句,“今天还是皇上亲自调药给范太师送去的呢!听说,范太师感动得都哭了。皇上还让画师给范太师画了像。范太师形体伟岸,皇上还命御衣坊特制了衣冠。”

  “什么?”太皇太后吃惊地问,“如此说来,范爱卿病重啦!”太后难过地沉默了好一会儿说,“康熙呀,范太师与你太宗皇爷爷感情最好。每次祭告太宗,他都哀恸不起呀!”太皇太后说得康熙和月亮都垂首不语。

  不久,一代宗师范文程辞世,享年七十岁。朝廷赐葬于怀柔红螺山上,立碑记绩,碑文是:“元辅高风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