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从茶座走出来,我的两只脚就像灌了铅,心里也堵得慌。人这个玩意挺怪,最不乐意的事想打听明白,真打听明白的时候又乐意这事是假的才好。

  如果沈洁真的有满雨的把柄,如果她真的要跟满雨离婚,满雨就彻底完了,更不用说如宋茹君料到的那样,沈洁还不仅限于轰出满雨了事,这可怎么办呢?

  从满雨那坐车回到家里,宋茹君正在收拾屋子,看到我心事重重的样子问:“找到陈德旺了,他怎么说?”

  我把陈德旺说的话说了一遍宋茹君听了半天没说话。

  “你说我上辈子造了什么孽?怎么这辈子这么不让我省心呢?”我发愁地说。

  “事到临头埋怨有什么用?看来满雨这件事是坐实了。沈洁去他办公室外边观察一定是什么都看到了,所以她说她有证据。”宋茹君说。

  “我也是这么想,不过光凭她说也不足为信哪?”我说。

  “你怎么脑子不转弯,如果沈洁站在窗户外边看到了,用手机拍下来不是证据吗?”宋茹君说。

  “愁死我了,我那小孙子多好?”

  “看来我是得找找沈洁了。”宋茹君说。

  “那今天下了班就叫她来。”

  “这个时候叫她来她是不会来的,我到单位里找她一趟。”宋茹君说。

  宋茹君在沈洁下班之前去找她,我在家里等消息,急得我在屋里转磨度日如年。

  一直到了晚上九点多种,宋茹君终于回到家里。

  “怎么样呢?”我急忙问她。

  “你先让我喝口水。”宋茹君坐在沙发前说。

  我递过茶杯宋茹君喝了一口茶说:“果然就像我预料的那样,不过比我预料的还要坏。”

  宋茹君说着从包里拿出一叠照片放在茶几上,我拿过来一看,满雨办公室的床上赤条条的躺着满雨和那个周晓,不但是这些,还有满雨和周晓出入商场和咖啡馆电影院的照片。

  “这兔崽子……!”我恨得牙痒痒却说不出啥来。

  “沈洁说了,离婚是定死了的,但是不能让满雨得逞,她还有她的计划。”

  “什么计划?”

  “她没说。”

  “她不说你也没问?”

  “沈洁是什么人,那是个肚子里长牙的人。她给咱们照片是让咱们看看她掌握的证据,她的计划怎么会告诉咱们,我去问也是白搭上一张脸皮。”宋茹君说。

  “这可怎么好?”我急得在屋里直转悠。

  “你别着急,小心你的血压。”宋茹君说。

  “我还活着干吗?丢人现眼的玩意儿,祺满雨这就是要我的命来的!”

  “找满雨来说说。”宋茹君说。

  “他要是不来呢?”我说。

  “那就由不得他了,我想他能来。”宋茹君说。

  “我给他打电话。”我说着抄起桌子上的电话。

  “今天还打什么,明天一早就给他打。如果他不乐意到家里来,你跟他约个地方。”宋茹君说。

  “你得去,我一个人玩不转他。”我说。

  “你告诉我你们约的地方,你先去我随后到。”宋茹君说。

  “我上哪儿找地方去?”我说。

  “咱们楼下斜对过不是有个星巴克吗?就去那。”宋茹君说。

  整整一夜我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烙饼,直到天亮我也没睡着。

  第二天一早我就给满雨打了电话,这小子开始说忙,我告诉他无论如何也得来,不然我就去饭馆闹,他听了才答应了。

  打完电话穿好衣服我就要走,宋茹君端着一杯奶递给我说:“把鸡蛋吃了喝了奶吃了药再走。”

  到了星巴克进了门,服务员走了过来,大概是看到我这个模样不像喝咖啡的问我:“老先生,您找谁?”

  “我不找谁,我是来吃饭的。”我心里一着急就说成了饭馆,本来我也没进过咖啡馆。

  “对不起老先生,这里是咖啡馆不是饭馆。”服务员笑着说。

  “咖啡就咖啡。”我说。

  “那好,您请里面坐。”服务员把我让到一张桌子前。

  等了一会儿真不含糊,满雨也到了,看到我走过来笑着说:“老爷子,看来您这个婚没白结,这都有了洋范儿了,喝上咖啡了?”

  我并没理会他的话,按照宋茹君说的开门见山直接把照片放在桌子上。

  “你看看这是什么?”我说。

  满雨拿过照片一下傻了眼挨着个的看了一遍说:“您这是从哪弄的?”

  “你甭管我从哪弄的,这是不是你干的吧?”

  “我明白了,您一定是听了沈洁的小报告暗地里跟踪我,那也不对呀,您没这个本事啊?是不是我那后妈干的呢?”

  “我没有那么大的闲工夫。”没等我分辨宋茹君走了进来。

  宋茹君坐到我的身边,叫过服服务员点了咖啡。

  “爸,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是有人毁我。”满雨看到宋茹君已经坐不住了。

  “不是有人毁你,是你自己要毁了你自己,你还要毁了这个家。”宋茹君说。

  “我告诉你们,这样的证据叫非法取证法庭上可不认可。”满雨说。

  “你还懂得点儿法律,那你有没有听过,有其它证据佐证并以合法手段取得,经核对无误的资料,且当事人没有足以反驳的证据或者资料的,法院应当确认其证明效力。”宋茹君说。

  “可是这是我的隐私呀,这就是违法的。”满雨说。

  “违法应该是妨碍了你的隐私权,你被妨碍了吗?再有,这些照片除了以证明你做的这种事为目的,并没有其他的目的而且没有外传,这就不违法。”宋茹君说。

  “这是谁干的?”满雨说。

  “你说呢,谁会花这么大力气干这件事呢?除了是受到伤害的人。”宋茹君说。

  “沈洁……?”满雨此时彻底的慌了。

  “满雨,人的前半辈子好活,后半辈子难混,这句话你听说过吗?因为长大成人不是那么容易的。”宋茹君说。

  “我找她去!”满雨站起身来说。

  “你坐下,你找谁去?人家还要找你呢,等沈洁找到你就晚了。”宋茹君说。

  “怕什么,不就是离婚吗?房子给她,存款我不要了,还有什么?”满雨重新坐下来说。

  “你个臭不要脸的东西,你办的这些见不得人的事你还理直气壮的,你离婚我小孙子怎么办?”我气得浑身哆嗦地说。

  “满雨,恐怕不是你不要房子和存款那么简单吧?”宋茹君说。

  “那还有什么?”满雨问。

  “沈洁有多少存款,你给过人家多少钱?你把房子给了她,那房子也不是你一个人买的,本来就有人家一半。你打算离了婚你如愿以偿对不对?你当陈世美让人家当秦香莲,要是那样天下还有公道吗?”宋茹君说。

  “那我没别的了?”满雨说。

  “你账面上的钱也要算在财产之内,你的饭馆的收入是你们夫妻的共同财产所以也有人家一半儿。并且,这样的情况之下法院是偏袒妇女和儿童的,他们会多判给沈洁,你要拿大部分的子女到18岁的抚养费,而且她会要求你一次付清,还要要求你付精神伤害赔偿金。你算算,这些你拿得出来吗?就算你能拿出来,你的饭馆还能经营下去吗?”宋茹君说。

  满雨听了宋茹君这些话,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他彻底的崩溃了。

  “你好好想想吧!”我说。

  “还有一个办法。”宋茹君说。

  “什么办法?”满雨问。

  “第一,立刻把那个周晓辞掉,第二,把账交给沈洁,第三,把你现在手里的钱,除了营业周转资金以外完全交给沈洁。你开了这么长时间的饭馆,客源已经稳定,所以营业资金是有数的,你不能隐瞒。还有,好好的跟沈洁谈谈,推心置腹的承认错误求得她对你的原谅。你别不服气,就是这样人家未必能原谅你。不过你要是这么做了,我和你爸爸可以替你做工作。”宋茹君说。

  满雨站起身来说:“我回去再想想。”

  “不用想,而且这些事要办就宜早不宜迟,等到沈洁把你告到法院你可就来不及了。还有,和那个周晓一定要彻底了断不能藕断丝连。”宋茹君说。

  “这个真有难度。”满雨说。

  “为什么?”宋茹君问。

  “她可能怀孕了。”满雨低着头说。

  “你说什么?”我听了站起身来,用力挥手去打满雨,由于用力过猛碰翻了咖啡撒了我一身,屋里的人都把头转向我。

  “老祺,你冷静点儿。”宋茹君一把拉住我的手说。

  “你说我怎么养活你这么个不争气的玩意儿……?”我说。

  “满雨,这件事有多长时间了?”宋茹君问。

  “两个月了吧。”满雨小声的说。

  “去医院检查了吗?”宋茹君说。

  “还没有,说这两天就去。”满雨说。

  “我说不让他开这个饭馆儿,原来是怕赔本儿,这下倒好,把人都赔上了!”我气哼哼地说。

  “老祺,你先少说两句。满雨呀,我怕的就是你这手儿,你果然是把天捅了一个大窟窿,这下人家可是粘上你了。”宋茹君叹了口气说。

  “这下怎么办?”我发愁地问。

  “这样吧满雨,你先把咱们刚才说的事赶紧办了。这件事先别让沈洁知道,如果能瞒到底是最好的。”宋茹君说。

  “怎么瞒,纸里能包住火吗?”我说。

  “走一步看一步,你现在先回去吧,我跟你爸再商量商量。”宋茹君说。

  满雨耷拉这脑袋走了,我和宋茹君回到家里已经过了饭点。

  “我给你煮碗面中午咱们就凑合了。”宋茹君说。

  “我去煮,再说我现在什么也吃不下。”我说。

  煮了面我们俩坐在餐桌前宋茹君说:“我为什么说先别让沈洁知道呢,就目前沈洁做的这些准备看来她是下定了离婚的决心,如果咱们不做工作,光靠着满雨认错她能不能原谅他真的很难说,再让她知道了这件事这不是火上浇油吗?”

  “那个周晓要是不依不饶怎么办?”我说。

  “按理说,这件事发生在两个成年人之间,周晓又不是不知道满雨有家庭,所以她也有责任,就是打到法院去也不能光怨满雨一个人。如果我们让她感到他和满雨走在一起根本就没有希望了,你觉得一个未婚的姑娘会把这个孩子生下来吗?”

  我听了宋茹君的话觉得也有道理:“可是人家也不能就这么算了?”

  “当然了,人家也是黄花大闺女,凭什么让你儿子惹了事就完了?”

  “那怎么办?”

  “看看能不能够通过赔偿来解决问题。”宋茹君说。

  “要给钱?”

  “如果花钱能消灾还算是个好结果呢,先找机会和这个周晓沟通一下,看看是什么馅儿的。”宋茹君说。

  “这还得是你去呀?老伴儿,我就说过你陷到我们家这个泥潭里你算是拔不出腿来了。”

  “俗话说的好,身子都掉到井里耳朵是挂不住的。”宋茹君说。

  吃完了饭宋茹君说:“你生了半天儿的气了,面你也没好好吃,你先上床睡一会儿,晚上我给你包点儿馄饨吃。”

  “你不是也跟着忙和半天儿了吗?”我说。

  “老祺,我说句你不爱听的话,要是你原来的老伴儿听到这件事,也许比你还要生气,必定满雨是她亲生自养的,我和满雨隔着一层肚皮,我还是会比你冷静点儿的。”宋茹君说。

  “这些年你为了他们生了多生气,着了多少急,就是我老伴儿在世,她也未必能做到这这样儿。”我说。

  “你别给我戴高帽了,快去躺会儿。”宋茹君笑着说。

  我回到卧室躺在床上,思来想去的觉得对不起人家宋茹君,人家图我什么呢?还不如我不连累人家宋茹君,我就和满雨两口子烧糊了的卷子混下去,我自己受委屈受累我活该,凭什么让她跟着我受这份儿罪?

  正想着客厅里的电话响了,就听见宋茹君在接电话。

  “喂!顺芳啊,你爸爸刚躺下有事吗?”宋茹君说。

  “妈,李晴回来了。”对方电话里顺芳说。

  “哦,那太好了!”宋茹君高兴的说。

  “一点儿也不好,她回来第一件事就是要撤股。”顺芳说。

  “她以前也是这么闹过,后来还不是没撤?”宋茹君说。

  “妈,她这次好像是动真格的了,其实我也早就想过把这个店给她我把股撤出来,因为我两头忙不过来,您说我怎么办?”顺芳说。

  “就是现在把店给她,把你的股撤出来这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呀,你让她找我。”宋茹君说。

  “我跟她说了,她不来。”顺芳说。

  “那我去找她。”宋茹君说。

  “那最好了,您来了准比我管事。”顺芳说。

  “她现在在哪儿?”

  “我出来给您打电话的时候她还在店里。”顺芳说。

  “那你回去看见她告诉她,说我马上就到。”宋茹君说完挂断了电话。

  我躺在屋里只能听见一半儿的话,所以我一时判断不出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我听到最后一句宋茹君说马上就到的话我躺不住了,这又是谁找她呢?

  “谁找你?”我走出卧室问。

  宋茹君正在穿衣服听见说:“不碍你的事,你睡你的。”

  “没我的事你也得告诉我,我是你老伴儿。”我说。

  宋茹君把顺芳的话跟我学了一遍,我告诉宋茹君,顺芳也曾经跟我说过把店给了李晴的话。

  “顺芳要是这么打算的是个厚道的孩子,可是不能就是一句话的事,盐打哪咸醋打哪酸得说清楚。你睡觉吧,回来我跟你汇报。”宋茹君说完开门走了。

  这真是按倒了葫芦瓢起来,满雨这件事还没有着落,李晴的事紧跟着又来了。整整一个晚上我在屋里来回的走遛儿,像个卧不定的兔子一样。

  宋茹君很晚才回来,进门喝了几口茶去洗澡,我坐在沙发上等待下文。

  宋茹君洗了早吹干了头发坐在沙发上我问她:“见着李晴了?”

  “见着了。”宋茹君一边剪着脚趾甲一边说。

  我是真佩服宋茹君,无论发生了什么事她总能气定神闲。

  “她怎么说?”

  “这回她是铁了心了,一定要撤股。”宋茹君说。

  “好好的买卖她不干,撤了股干嘛去呢?”我问宋茹君。

  宋茹君把她见到李晴谈的情况告诉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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