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春天到了,转眼间北京柳绿桃红。

  眼看到了清明宋茹君说:“去给你老伴儿上上坟。”

  说实话,我也想过这个事,只是不好提,现在宋茹君说出来了我觉得她大度。

  “你呢,你也给他上上坟吧?”我说。

  “当然,这还用嘱咐?”宋茹君说。

  “这样,咱俩一起去,跟他们汇报汇报我们的生活你看怎么样?”我说。

  “你真的这么想?”宋茹君说。

  “是呀,我们过的好,他们也安生。”

  “老祺,你真的进步了。”宋茹君笑着说。

  “那还不是在领导的帮助和教育下?”

  “臭贫吧你!”

  跟着她给我们俩的前老伴儿上了坟,又去了老康的墓地给他烧了纸,回来的路上宋茹君接到了师姐的电话,说是明天就到北京。

  “师姐,你把车次告诉我,我和老祺去接你。”宋茹君在电话里说。

  “不用了,康健去接我。我这次来一个是看看你们,也想着去看看老康。”师姐说。

  “正好我跟老祺刚看完了他往回走呢。”宋茹君说。

  “多谢你们了,老康活着的时候就多亏了你们的照顾,现在他走了,你们还是这么周到。”师姐说话有些哽咽。

  “也好,明天你到了北京先休息休息,然后我通知老黄他们晚上给你接风。我告诉你师姐,老祺的儿子开了一家老北京饭馆,现在可火了,咱们不去外边吃就上他那儿。”

  等宋茹君放下电话我急忙说:“上他那干嘛去,他那德行你还没看够?”

  “老祺,我看你儿子也不是个有勇有谋的人,我也跟打了几个回合的交道,我这次这么办一个是给他的买卖壮壮门面,以后大家知道了就会上他那去,还有呢,反正我们也在一个桌子上吃过饭了,把关系弄的松快点大家都方便。”宋茹君说。

  “我怕他犯混蛋。”我还是有些担心的说。

  “他是个外强中干的人,当着这么多的人他未必敢,真是那样,老黄就饶不了他。”宋茹君说。

  “这么说你还带着保镖呢?”我问。

  “怎么,吃醋了?”宋茹君笑着看着我说。

  她的一句话说的我脸都红了,可是平心而论,我的确听着心里有些不舒坦。

  回到家里,简单的弄了点饭吃了,我回到屋里睡一觉,宋茹君收拾房间。睡醒了正听见宋茹君打电话。

  “那你就来呗,告诉我你想吃什么?在家里吃也行。”

  “给谁打电话?”

  “李晴,说要来咱们家看看我。”

  “在家里吃给她弄什么呢?”

  “你不是动不动就跟我秀厨艺吗?这次看你的了,我负责采买你来做。”

  “那咱俩现在就出去买东西。”

  出门到了菜市场买了肉,鱼和菜回到家里我就开始收拾,炸了酱收拾好了鱼,拌了肉馅,青菜切好单等着李晴到来好炒菜。

  一切准备就绪门铃响了,李晴提着大包小包的进了门。

  “你这是干吗?给谁搬家呢?”宋茹君说。

  “头一次上您这来还不买点东西?”李晴笑着说。

  宋茹君把沏好的茶递给李晴,我问:“怎么着,我去炒菜?”

  “哈哈,祺叔的大厨?”李晴问。

  “对了丫头,你管我叫干妈,可是管他叫祺叔这不对吧?”宋茹君说。

  “哟,这可真是个重大的失误,干爹!”李晴改嘴说。

  “没关系,你叫什么也是我闺女,我跟你干妈也是两口子。”

  我在厨房里做饭,宋茹君和李晴娘儿俩在客厅里聊天儿。

  “你的生意怎么样?”宋茹君问到。

  “马马虎虎,顺芳现在不怎么管了,全靠我一个人撑着呢。”李晴说。

  “为什么?”

  “她心血来潮,非要弄一个敬老院,这些日子跟着葛群满处看地方跑手续。”

  “我倒是听她说过。”

  “干妈,我就纳闷儿了,干点什么不好非要跟一堆老头老太太打交道?陆宪他妈就这么一个老太太,让我看见老太太就想跑。”

  “哎!哎!当着矬人说短话不是,我也是老太太,你干爹也是老头,你怎么跑这来了?”

  “我干妈可不是老太太。”

  “姑娘,人都会老,你将来也会老的。”

  “干妈,我不是这个意思,您说开敬老院挣钱多少先放一边儿,都是老年人保不齐有病有灾的,真的摔了碰了的别看他们在家里没人不管,出了事可就有人找你了,弄不好还得讹你一头。再说了,顺芳现在不缺钱,先别说这个买卖她挣多少钱,原来谢俊良的产业也值不少,再加上葛群是个律师,哪个官司下来不弄几万,她这是何苦呢?”

  “人各有志,再说顺芳开敬老院我看还不是单纯的为了挣钱,她有她的想法。”

  “什么想法,简直是脑子进水了,有钱可以把我们的买卖继续扩大。”

  “放桌子吃饭了!”我在厨房里喊道。

  今天我露了一手,一条干烧鳜鱼,一道干炸丸子,虾仁炒芹菜,凉菜拌了一个糖醋藕片,主食是炸酱面,光菜码就四样,红萝卜丝,黄瓜丝,绿豆芽,煮好的青豆。

  “哇!干爹,这手艺行啊?”李晴说。

  “这全是在你干妈的栽培下。”我说。

  “你别听你干爹的,他净给我戴高帽。”宋茹君说。

  宋茹君打开饮料给李晴倒了一杯抬头问我:“你呢?”

  “我也喝饮料。”

  “别装了,今天我闺女来了高兴,你可以来一杯。”

  三个人吃着饭宋茹君问李晴和陆宪的事,李晴又打开了话匣子。原来陆宪对李晴就不太满意,原因就是嫌李晴风风火火脾气不好,加上家在外地,哥嫂们都不同意。更有个难题,陆宪的妈虽然病好了很多,自己能下地活动,可是脾气却越发的大,这让李晴也为难,并且陆宪还打算结婚以后跟着老太太一起过,李晴是说什么也不同意,两个人的恋爱陷入了冷战。正在这个时候,一个李晴的老顾客看上了李晴,这个人叫肖悦,比李晴大十岁。本来就陷入危机的李晴也在犹豫。因为肖悦经常光顾李晴的美发店,陆宪好像也看出端倪,最近正在提出分手。

  “干妈,我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想让你给我拿个主意。”

  “那个肖悦是干什么的?”

  “我们那个店马路对面写字楼里的一个白领,听他说是一家美国公司,他好像是个销售部的经理。”

  “你真的想放弃陆宪?”宋茹君问。

  “我也权衡了一下,陆宪不就是个开出租的吗?我没嫌弃他,我只图他为人老实忠厚。可是他们家还不同意嫌我是外地人,你们北京人真狭隘,看看现在你们的衣食住行那样离得开外地人,外地人就不是人了?”李晴说着有些激动。

  “你别一竿子打翻一船人,我和你干妈也是北京人,我们什么时候嫌弃你了?”我说。

  “您和我干妈都是北京的好人。”

  “他们家不同意我觉得不对,婚姻是两个人的事情,家里人只能提参考和建议。”宋茹君说。

  “他们家不同意不要紧的,我跟的是你陆宪,你只要和我一条心我也认了。可是陆宪还牛起来了,动不动就跟我使性子。自从这个肖悦来店里理发,你看他那脸子,俩手都接不住了。这回更好,跟我提出要分手,我左右权衡跟着陆宪凶多吉少,现在他们家就不同意结了婚以后会怎么样?再加上他那个疯疯癫癫的妈,我现在想起来就头疼。”李晴说。

  “陆宪看到肖悦来就不高兴说明他心里还是在乎你呀?”宋茹君说。

  “他那是小心眼儿,美容店里光做女活呀?他现在就是在乎我我心里也没有以前那股热乎劲儿了。”李晴说。

  “你跟肖悦到了什么程度了?”宋茹君说。

  “出去过几次,一起吃顿饭看场电影什么的。”李晴说。

  “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在你和陆宪没把事情搞利落之前你不能这么做。”宋茹君说。

  “干妈,这都是什么年代了?跟朋友一起出去吃顿饭看场电影这是多正常的事呀?我倒是想让陆宪陪我,他不去呀,动不动就得拉活,车份儿还没挣出来呢。”

  “顺芳没帮着你做做工作?”我问李晴。

  “她现在哪还顾得上我?整天跟葛群形影不离。再说这也不是谁做工作的事呀?当初我就后悔了,怎么看上他了呢?你们北京人讲话,上赶着不是买卖,强扭的瓜不甜。”李晴说。

  “今天先说到这,老祺,你去煮面。”宋茹君说。

  我站起身来去煮面,宋茹君再也没提关于李晴和陆宪的事。

  吃了饭,李晴坐了一会儿走了,我问宋茹君:“这回是不是有点麻烦?”

  “我为什么不再提了呢,就是因为这个。按说就李晴的长相,配陆宪是足矣,李晴追求陆宪一个是因为陆宪厚道,还有另外一层原因是她自己在北京混,举目无亲也想给自己找个落脚的地方。就刚才她说的这些,已经不是单纯两个人闹别扭的事了,这里还有隐情。”

  “你的意思是说她跟那个肖悦还不仅是吃饭看电影那么简单?”

  “完全有可能,李晴是个热情似火的人,那眼睛勾人魂魄,哪个男人看见都不会无动于衷。加上她现在心里又苦闷,她既然考虑放弃陆宪说明她已经不是单纯的因为家庭或者陆宪他妈的原因了。”

  “你说现在这些孩子们,就没一个让家大人省心的。”我叹了口气说。

  “对了,你说顺芳要开个敬老院,我当初听她说过后来不提了,我还以为她就是那么一说,看来是真的了。是件好事,可是要仔细,这不是开度假村,要考虑医疗急救这一方面。还有,老人和小孩儿是变数最大的群体,开敬老院是有风险的。”宋茹君说。

  “那我告诉她不让她干了就是了。”我说。

  “先不着急,见面再说。”宋茹君说。

  宋茹君说着站起身来收拾碗筷,我急忙说:“我来吧。”

  “你做了半天的饭了,收拾的事我来,你去喝茶看电视,好老头,听话!”宋茹君说着亲了我一下。

  我想,我和宋茹君的小日子过的美滋滋的,可是我周围亲近的人好像不安生,这真是应了那句话“几家欢乐几家愁”。

  第二天的上午,康健来了电话说,他已经接到了母亲正带着她去爸爸的墓地,我告诉他让妈妈休息休息,下午大家去看她顺便去吃饭。

  放下电话给满雨打了电话,把我们要去他那吃饭的事告诉他:“我告诉你,这顿饭要做好,因为这些人都是吃过见过的,弄不好你自己砸了你的牌子,还有饭钱不能要。”

  “爸,总得给个本钱吧,我这刚开业。”满雨说。

  “混小子,你认钱不认人了?”我刚说到这宋茹君朝我使了一个眼色。

  “好吧,回头再说,你先预备好了,沏点儿好茶叶。”我说。

  放下电话我问宋茹君:“怎么了?”

  我把满雨说给个本钱的话说了一遍。

  “按说满雨不要钱也应该,可是这是买卖,今天是大家给我师姐接风,本来做东的就应该是我,不要钱哪行?再说,你儿子也不是那大方的主啊?”宋茹君说。

  “给二百块钱得了。”

  “该多少是多少,咱们别因小失大,轮着他挑咱们。”宋茹君说。

  “我就说不上他那去,花钱心里也不痛快。”我说。

  “这个倔老头,这不是单纯为了吃顿饭,我以前跟你说的就白说了?”宋茹君说。

  “好好,听你的。”

  下午的时候先约了老黄他们去老康家,进了院子心里不由得一阵感慨,和老康在一起的日子就好像是昨天一样。院子里没有变化,一切照旧。现在老康要是从屋里走出来,我一点儿也不觉得奇怪。

  大家好像心情一样,进了院子都没说话,师姐和康健早就迎了出来。

  “师姐!”宋茹君走过去搂住师姐不由得百感交集掉下了眼泪。

  “看看你……。”师姐虽然这么说也掉了眼泪。

  师姐把大家让进屋里,大家落座康健把沏好的茶端过来放在茶几上给每人倒了一杯。

  “尝尝我妈从云南带来的普洱,这可是陈年的普洱茶。”康健说。

  “我还给你们每人带了一点儿,一会儿走的时候拿着。”师姐说。

  喝着茶我端详这屋里,虽然一切收拾整齐,但是由于长期不住人显得清冷。

  “师姐,这屋子该归置归置了。”老黄说。

  “又没人住,归置它干什么呢?”师姐说。

  “你回来住啊?师姐,你要是回来咱们大家就在你这聚会,老黄的那个破楼房太憋屈,我们把票房搬到你这来。”宋茹君说。

  “那敢情好,省得我一个人儿孤鬼似的。”师姐说道这眼圈儿又红了。

  “师姐,回来吧,你又是北京人,落叶得归根哪?”老金说。

  “对,不是有那么句话吗?梁园虽好不是久恋之家。”萧琴说。

  “我找人把这房子,这院子彻底的归置归置,立马就不一样。现在在北京找这么个院子可不容易了。”老黄说。

  “平房还接地气呢,我就爱住平房。”老金说。

  “老祺,你怎么不说话了?”师姐说。

  “我听着大家说。”

  “老祺本来话就少,自从跟宋茹君结婚以后成了哑巴了,小宋,你这是训夫有方啊哈哈!。”老黄说。

  “说到你们俩结婚我还想说呢,茹君,我老大的不高兴。”师姐说。

  我听了心里一惊,难道师姐对我和宋茹君的婚事有看法,不能够啊?老康活着的时候是多么支持我们,可惜他没能看见。

  “你是说老祺配不上小宋?”老黄总是这么不失时机的讥讽我一下。

  “我不是那个意思,你们结婚为什么不告诉我?”师姐说。

  “其实当初真的是想告诉您,一来我和老祺去的深圳结婚,再有我师兄刚走你又出院不久,哪来的心思,想着是以后找补呢。”宋茹君说。

  “好,我就是那么一说,老康跟我说过你们俩的事,你们能走到一起多不容易?老有所依不但说的是儿女,到老了有个伴儿,那才心里踏实呢。可别学我跟老康,天南地北的孤单了大半辈子。”师姐说。

  又说了会儿话天就不早了我说:“师姐,吉时已到起驾吧。”

  “哈哈哈!看不出老祺呀,你不说是不说,说出来还挺幽默的。好,走吧!”师姐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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