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楚是我最亲近的学生,她后来又和我成为了同事,同在语文组同在一个年级。那是三年前的夏天,我的电话铃突然响起来:

  “老师,我是上官楚啊,我要回咱学校上班了。”

  我一愣,之后说:“太好了!我记得你师范学的是中文专业,我们要成为同事了?!”

  “是啊,是啊。刚刚得到报道通知,我想,得马上告诉您。”

  “你哪天报道啊?”

  “6月5日。”

  “那快了呀。”

  “是啊,老师,我报道的时候去看你。”

  “好啊好啊。”挂断电话,我的一扇记忆小门“砰”地被推开了,我想起了上官楚那届的6月5日。

  学校大会已经结束了,学生们兴奋地说笑,整个操场像欢乐的海洋,有一个班的学生喊起号子,“1——2——3,嘿”,把他们的班主任抛上了天,我的学生们看到了,齐刷刷的以热切的目光看着我。

  前一天年级会主任反复强调:班主任“要站好最后一班岗”,不要在6月5日,让班级成为一盘散沙,于是我看着眼前自己这一盘快乐的沙粒,坚决要捍卫我作为堂堂班主任一以贯之的威严,于是我板起面孔,大喝一声:“站好队,带回教室!”看着体委怏怏不快的神情,我自己喊口令,“三年十班,齐步——走!”我的学生们,立刻由一个个快乐的沙粒立刻变成一个个泄了气的气球。

  学生回到了教室,广播里通知:“各班班主任到小会议室取准考证,并有一个短会。”我看着学生们,他们此时又变回了刚充完氢气的气球,我担心只要自己一出教室,他们就会冲破房盖,于是再一次声色俱厉地喊道:“不行闹,好好呆着,谁闹,谁闹,我不发谁的准考证!”

  但是,我的这句话到底还是威力不够,没有按住他们,那可是从读小学到今天压抑了十二年的热情啊,他们兴奋的小火山喷发的时候,我在开会。

  刚开完会,一走出小会议室,我就被年级的德育干事刘干事叫住了:“回老师,”他示意我到窗边,

  然后压低了声音说:“回老师,你班学生又给你惹事了。”

  我的脑袋“嗡”地大了:“咋了?”

  “你看吧。”

  顺着刘干事手指的方向,我看到:从三楼一个教室的窗口,挂出一排校服,袖子系着袖子,一端拴在教室窗子上,一端系在教学楼前的玉兰树的树枝上,白色的校服旗帜般迎风招展,已经引得很多班的学生从各个窗口探出脑袋,大声地叫好。“旗帜”是从我班教室飘出去的。主任反复强调的事,到底还是给我弄出了乱子!那旗帜巴掌一样,把我的脸“打”得绯红,我飞也似的往我班的教室冲去,到了教室,我的愤怒的小火山也喷发了!

  “赶紧给我撤掉!”

  一个学生手忙脚乱地解窗子上的校服袖子,另一个学生飞快地冲出教室,

  “你往哪跑?”我厉声喊道,随即明白了,走到窗前,不到一分钟,那个学生已经飞到楼下的玉兰树边,脚下来一个急刹,抱住那棵树,呼哧带喘地解系在树上的校服袖子。“别解,别解。”“哈哈哈”从别的教室的窗口传来了笑声,掌声,喊叫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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