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醒过来的青灵长舒了一口气,说道:“这家伙真是不好对付呀。”

  我当然清楚这一点,接连两次失败,看来这次北极之行要无果而终了。回到自己的住处,我们两个赶忙把头碰在一起,各自说起自己在极寒宫的遭遇,据青灵所说,他也知道自己不是火狐狸的对手,只是想尽量拖延一些时间,让我得手后跟他一块逃出去最好,逃不出去的话至少让我把冰晶带出来,没想到刚一照面,还没等他动用自己最强的灵术,火狐狸放出一群火星四射的大马蜂,其中有几个落到他身上,他觉得身上一麻,接着就不省人事了。我听完,又把自己的经历跟他说了一遍,他也很奇怪,照这样看来,确实是那块石头救了我们俩。

  我把那石头从脖子上摘下来,拿在近前仔细看,除了黑乎乎,上面有些刻纹之外,并无特异之处,只是拿在手里似乎比一般的石头沉些,然而也不过就是块石头,要是万年冰晶该有多好啊。我正感慨着,青灵接过石头去看,一边嘴里轻声说着:“以前没注意到,你还有这么块石头,你认识这上面的字吗?”

  我盯着他,摇了摇头。

  “我猜你也不认识,这是东方一种古老的文字,早就失传了,好在我还认识,这上面刻着‘赤练峰魔光洞’,不知道是个什么地方。”

  “是个地方的名字啊,该是某座山上的一个石洞吧。”我说道。

  “我知道是个地方,你还记不记得,国王说火狐狸是东方一座山上的狐狸,被雷劈之后才变成火狐狸的,会不会他经常去那个所谓的赤练峰,甚至于那个魔光洞就是他的老家也说不准啊。”

  我惊诧于青灵的想象力,但又觉得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否则怎么解释火狐狸一看到这石头就放了我呢?那么,我要是拿着这石头再去求求他,或许他会答应借给我们冰晶的。

  打定主意,我们没有立即返回,因为害怕火狐狸还在气头上,我们休息了很长一段时间,估计在地面上应该也有两天的时间了吧,这才又去了极寒宫。去之前又发现了一个让人很恼火的问题,打开极寒宫大门的那种红纸符没有了,我们也没法开口向国王要,纠结了很长时间,最后我们只得决定先去极寒宫外面,让青灵想办法,实在不行硬闯进去也是个办法。

  我们走到极寒宫外面的时候,发现那道门是开着的,雪白的冰墙上一个黑乎乎的门洞,似乎火狐狸正在等着我们,我和青灵相视一眼,迈步走了进去,当然,青灵是飞进去的。

  “打扰了,大仙。”我实在找不出什么称呼适合火狐狸,只能称他为“大仙”了。

  可是我叫了几声,并没有回应,屋子里空荡荡的,寂静之极,我们紧靠着往里走去,忽然发现屋子正中有一根冰柱,很显眼,因为周围空着,就那一根,更重要的是,火狐狸此刻正在冰柱里,我们试探着走过去,火狐狸紧闭双眼坐在冰柱里,他是盘腿而坐,两只爪子爪心向上,分别搁在两条腿上,看那样子他是被封在冰柱里了,怪不得刚才叫他没有回应。

  我一拍自己的大腿,这可不是个绝佳的机会吗?他被封在里面,自然是不能拿我们怎么样了,我们想拿多少冰晶都不成问题。想到这里,我拿出鱼骨刀,转身就要去砍冰晶,可是青灵却一把拉住我,语气凝重地说:“不太对劲啊,你看他头顶上有三道光。”

  一心想着偷冰晶,刚才却没注意到,现在被青灵拉回来,仔细看时,果然,就像青灵说的,火狐狸的头顶有三道光,竖着立在头顶上方不远的地方,一道是赤红的,一道银白,还有一道金黄色,三道光线很弱,并不很显眼,因而刚才我没有发现。

  “依我看,火狐狸应该正努力试图冲出这冰柱,你看,那三道光线不住往上冲击,想要冲开冰柱。”青灵继续说道。

  “管他呢,他要是出来了,我们可就走不掉了。”我拉了青灵一下,可是他没有动。

  “可是我们要不帮他,照这情形,他很危险的,你看,这三道光越来越弱了,我倒是觉得这里一定发生过什么意外,至少火狐狸不是自己主动进到这冰柱里的。我们的事固然重要,可是碰上这样的事,我们也不能不过问。”

  “骑士时代早就过去了,你至于吗?”我发牢骚道。

  “这是原则问题。”

  我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让他这话说的,好像我是个见死不救的小人一样,这还不是担心他们海灵族嘛,也不想想我现在是在帮谁的忙。虽然心里这样抱怨,可嘴上没说什么,我还是留了下来,看他怎么把火狐狸弄出来。

  那根冰柱本来也不算很高,青灵稍稍往上飞起一点,悬在半空,双手搭在冰柱的顶端,我看见他手下面冒出腾腾的热气,似乎要把那冰柱融化掉一半,只不过一段时间之后,那冰柱没有任何变化,倒是火狐狸头顶上的三道光线比之前亮了许多,并且一点点往上移动。青灵慢慢回到地面,与此同时,火狐狸头顶的三道光冲破了冰柱的封锁,冲出的瞬间便即消失不见。眼前有道火红的影子一晃,火狐狸已经不在冰柱中,而是站在我们不远处的一块空地上。

  火狐狸看上去很虚弱,我以为他该首先感激我们的,可事实恰恰相反,刚缓过来的火狐狸对我们怒目相视,恶狠狠道:“交出来。”

  “什么?”我和青灵同时惊讶问道。

  “别装无辜,自己做出来的事情还不敢承认吗?”火狐狸一副证据确凿的样子,似乎是我们真的偷了他什么东西,可是我们才进来就看见他被封在冰柱里,这才刚刚把他救出来,都还没来得及动手去偷冰晶。

  青灵指了指周围的大块头冰晶,对他说:“你可以自己检查一下看看,这些冰晶都是完好无损的。”

  “就是,费尽力气救你出来,连句感激的话都没有,还胡乱怀疑我们偷了你的东西,真是的。”我也附和着说道,虽然我们一开始就打算要做回盗贼的,可是在没有做成之前,我说话还是有足够的底气。

  “不,你们当然没有偷万年冰晶,只要偷走了火真丹,过不多久,剩下的冰晶还不是随便想拿多少拿多少。”他连说出的话都带着浓浓的火焰了。

  “火真丹?是什么东西,从没听说过啊。”我的惊讶都写在了脸上,青灵也是,虽然他表情不多,但此刻的迷惑想来不比我少。

  “你该知道不会是他们偷的。”我们身后一个声音响起,有些熟悉,是国王,奇怪的是这次竟然没有听到他来时的轰鸣声,他在不知不觉中悄悄地来到了我们的身后,显然他这句话是对火狐狸说的。

  这时候,火狐狸似乎稍稍镇定了一些,好半天才又开口说话:“是啊,我确实该想到的,可是我太心急了,火真丹的重要性你是知道的,绝对不能丢失,可是它却在我眼皮底下被人偷走了。”

  “那也不能随便怀疑我们啊。”我在一旁插话道。

  “好吧,虽然不是你们偷的,但必定跟你们脱不了干系,或许那小偷就是你们带进来的也说不准。”

  “不可能,我们根本就没带第三个人来这里。”我急忙分辨道。

  “你们不带,那能保证没有人跟着你们进来吗?”

  “那也该跟我们说说这火真丹是怎么一回事。”青灵问道。

  火狐狸看了看国王,隔了一会说道:“正如你们所知道的,万年冰晶极寒无比,也正是它们维持着雪晶国常年处于冰冷境界,上古时的很多洪荒野兽全都冰封在此,因为他们已不适应这个星球的环境。可是自从八大雪巫为了驱除我体内的天火之毒而化成极寒宫,这里的寒气增加了许多,当时还没有太大影响,后来八大雪巫的精魄完全融入极寒宫,虽然短时期内不会有影响,但是数千年来雪晶国越来越冷,恐怕不久之后雪晶国也会被封存而不复存在。之前还有我身上的天火可以对抗极寒宫四周墙壁上的寒气,现在我的天火已经渐渐消退平缓,没有先前那般霸气,所以一千年前我开始用体内残存的天火炼制火真丹,一千年时间才炼出来,本来这一次我是打算再把火真丹的力量加强一下,可是在我炼制的时候,忽然遭到了攻击,醒来的时候就见到你们了。”

  “虽然这样问不是很礼貌,但我还是忍不住,你不是很厉害吗?好像,青灵都不是你的对手。”我这样说道。

  火狐狸先是一愣,接着便说道:“不错,凭你们俩确实不能对我构成威胁,可是在我炼制火真丹的时候,元神出窍,对于周围的环境是没有任何抵御能力的,所以才会被小偷封在冰柱里,当然我不会死在里面,只是需要多费些时间才能出来。”

  听到这里我有些后悔让青灵救他了,也在心里不住地埋怨青灵多此一举,火狐狸在冰柱里待会也没什么,反正又死不了,这下倒好,把他救出来,我们是一点机会也没有了,还差点被人说成是偷东西的贼。

  这时候,火狐狸转过身对国王说道:“国王陛下,竟然来了,我想要借用你的灵镜一下,看看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家伙,敢在我这里偷东西,我虽然不能出去抓他,但好歹也得知道对头是谁。”

  国王没说话,但他拿出了灵镜,一道银光从他旋转着的头顶出现,硕大的一面冰晶似的镜子像个银色的小太阳,跟我们第一次见到的不太一样,但我可以确定那就是灵镜了,因为镜子里已经出现了不一样的景象,白茫茫的一片雪地里,一团隐隐的火光向前缓缓移动。那团火光越来越清晰,以至于连我都看得清楚,是一条鱼,而且长了三个鱼头,要不是青灵及时用眼神制止了我,我当时就要大声喊出来了,那正是我们进入雪晶国之前遇到过的三头鱼,不用说,他身上的火光一定是火真丹发出的,此刻,灵镜里的三头鱼就像发现了什么,速度忽然提高,在雪地里急速前行,我很奇怪,这鱼不是只能在水里吗,怎么三头鱼却可以在雪地上行动自如?我一时困惑不已,又想到刚才差点说漏嘴坏了事,索性不说话了,因为刚才一旦说出我们之前见过三头鱼,火狐狸定会怀疑我们是一伙的,到时候怎么解释都没用。

  屋子里忽然沉寂下来,谁也不说话,僵持了一段时间之后,青灵首先开口:“那么,你说自己不能出极寒宫,是因为怕冰晶的寒气封存雪晶国?而火真丹又必须得找回来,否则雪晶国消失也是迟早的事?”

  “不错。”火狐狸回应道。

  “要是我们帮你把火真丹找回来,你可以答应我一个条件吗?”青灵脱口而出,根本就没给我留下阻止他的机会。

  “借给你们万年冰晶?”火狐狸也不傻,早就猜到了。

  青灵冲他点点头,一副很坚决的样子,火狐狸沉思良久,猛地一抬头,说:“好,我也不给你设定时间限制了,想必你们也很着急,我这里自然也着急,所以我相信你们一定会尽快回来。”

  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样的地步,一件事没办成,反而多了许多任务,我转身要走,却被火狐狸叫住。

  “这么走可不成,万一你们都去了,找不到三头鱼,一狠心不回来借冰晶,我在这里干巴巴等着,岂不吃了大亏?”

  “那你想怎样?”青灵问道。

  “很简单,留下一个来做人质,你们的世界里做事不也是这样吗?”火狐狸冲我诡异地一笑。

  这是一个艰难的抉择,按理说我是应该留下的,因为我的能力有限,即便找到三头鱼,我也不是他的对手,只能让青灵来收拾三头鱼,可是一旦我留下,万一出去后的青灵想到了别的克制九尾金鱼的办法,一走了之,我就只能一辈子留在这雪晶国了。我的脑袋里乱作一团,这是听青灵说:“我留下。”

  这三个字清晰地传进我的耳朵,我忽然有种惭愧的感觉,青灵这么信任我,可是我却胡乱猜疑,忽然又想到很久以前圣地亚哥经常跟我说的话,一定要相信自己的朋友,因为朋友都是自己选择的,信任朋友就是信任自己。

  “我留下,青灵去找三头鱼,就这么决定了。”我真诚地看向青灵,眼神里满是信任与期待,“你知道的,我根本不是三头鱼的对手,要是我自己去的话,即便找到了我也拿不回火真丹”。

  “可是我相信你啊。”青灵说道。

  “我也是,正因如此,你才更应该去,拿回火真丹,我们再一起去拯救你的族人们。”

  青灵看看我,良久没有说话,我转过身去,示意他赶紧走,却没想到他或许根本就不知道三头鱼的任何信息,出去后也是无头苍蝇一般到处乱找,但我想的是他出去总是找到的机会大一些,实在找不到它还可以想别的办法先去救自己的族人,这一次倒不是我多疑,而是真心的为他着想。

  自始至终,国王的话就很少,到后来更是一字不说,让人看着,倒好像火狐狸才是这里的国王。但此时我无暇多想,只是希望青灵先逃离这是非之地。就在青灵转身要走的时候,火狐狸又开了口:“算了,我又改变主意了,你们还是一块走吧,也好尽快把火真丹找回来,留下一个也没有什么用处。”

  难怪当初国王说这火狐狸性情古怪喜怒无常,果然如此,这才多大的功夫,就改变了主意。不过这次,我没等他有足够的时间再改变一次,当即拉着青灵跑出了极寒宫,等我们在外面站稳了脚,国王浑圆的身体才滚动出来。

  “其实你们不必跑这么急的。”国王一出来便说道。

  “我可不想等他再改主意。”

  “那么,你们知道到哪里去找三头鱼吗?你们对三头鱼又了解多少?”

  我摇摇头,看青灵的样子,估计他也不很了解。

  国王眨眨眼,说道:“我就知道会是这样,好吧,既然事情急,也就不多挽留你们了,我把你们送到雪晶国的出口,一路上顺便跟你们说一下三头鱼的事情。”

  雪晶国的出口就是我们来时的地方,国王化出一辆冰马车来把我们带到了出口处,一阵旋风将我们吸出了雪晶国。

  从国王的口中得知,雪晶国并非在地球的最北极,在雪晶国的北方还有好几个神秘的未知部族,他们世代藏匿隐蔽,从未在世上露过面,但他们却是真实存在的,也有一些部族偶尔会到处游荡,三头鱼就是这样一个部族。这是一个极其古老的部族,部族内族员稀少,没人知道他们的来历,似乎他们是和海洋一起出现的,或许只比海洋稍稍年轻了一点,但可以确认的是,三头鱼很少会触犯其他部族,一般都会在自己的地域活动,即便到外面游逛,也是会避开外族视线的,而且三头鱼有一个守护神,据说是一只极大无比的上古神兽,可是三头鱼为何会到这里来偷取火真丹,这就只能等找到三头鱼问他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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