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金小妹和孩子们回到广东乡下好几个月了。

    一天夜里,玉霞到饲养场去偷饲料,从潘方嘴里得到消息的潘志军,早早潜伏在了饲养场的草垛后面,玉霞悄悄来到牲口槽前,把牛马吃的草划拉到一边儿,把下面的东西往一个小袋子里面装。这时,小军吹起了冲锋号的口哨,寂静的夜空,冲锋号声清晰嘹亮,惊的玉霞猖狂出逃,摔倒了,爬起来,一瘸一拐继续奔跑。老饲养员从屋里出来问谁吹的军号,潘志军走过来对老饲养员说:“爷爷好,是我吹的军号。我们是才搬来的,我爸叫潘大海,我叫潘志军。”老饲养员说:“好孩子,刚才的军号声还真像当年你爸爸吹的那个军号。”

    玉霞回到家,潘大河查看她腿上的跌伤,疼的她呲牙咧嘴。玉霞说:“你说这军号声是从哪儿来的?”潘大河说:“我哪儿知道啊?”

    金小妹家吃饭时,老饲养员和队长来了,老饲养员指着潘志军对队长说:“就是这个孩子。”金小妹紧张地问:“志军惹啥事儿了?”队长说:“弟妹呀,我们是来求你家孩子给生产队帮忙的。咱们村东头有一大片林子,听说又有人去偷着砍树了,林子那么大,春耕生产又这么忙,我们抽不出人去阻止他们,可又不能让集体的财产白白地受损失,听老饲养员说你家的孩子会吹军号,我想……”

    潘志军说:“不就是吹军号吗,没问题!”金小妹说:“林子那么大,小军的口哨声音太小,恐怕不行吧?你们可以吹哨子呀?”队长说:“我以前吹过哨子,不管用,他们根本就不听。”金小妹说:“军号他们就听了?”队长说:“咱们村儿过去是拥军的模范村,村民们对军号都有着特殊的感情。”金小妹说:“光把他们叫回来也不行,得想办法让大家伙知道,集体的东西不能白拿,拿了就要受到惩罚。”队长说:“我们想到这样做了,可是总得先把他们给叫回来呀?咱村的人最崇拜解放军了,军号准能把他们给叫回来,嫂子,就让这孩子给我们帮帮忙吧。”

    潘志军说:“那还等啥呀,快走吧。”金小妹问志军:“真的军号你能吹响吗?”潘志军说:“我吹过队号,吹军号没问题。”

    金小妹把潘大海的军号找出来郑重地交给潘志军:“用军号为老百姓办事儿,你爸他会同意的。”

    潘志军站在树林边儿的一块大石头上吹响了冲锋号,号声响彻云霄。

    正在砍树的那家人被军号声给震慑了,当爹的说:“这还等啥呀?咱们赶紧回去自首吧,想当年,咱们家还是拥军的模范呢。这会儿让部队再把模范给逮住了,那可真就剩下光着腚拉磨,转着圈的丢人了啊。”

    他们全家人扛着斧子向着军号的方向跑去。

    潘大海中队长站在2号发射阵地向远方极目眺望,荒凉的戈壁滩,空旷辽阔,浩瀚苍茫。罗恩泽从地下控制室里出来问他:“想老婆孩子了?”潘大海说:“火箭加注很顺利,这次咱们一定能成功。”罗恩泽说:“嗯,只要这次成功了,下次咱们就可以发射第一颗人造地球卫星了。”

    “咱们的卫星梦就要实现了,要是大胡子、喜子的在天之灵能看到就好了。”

    “他们就算是看不到也一定能听到。654设备总算是正常了,但由于时间太紧,还没来得及验收。”

    “没有验收,就不能正式参加试验,但基地考虑再三,已经特批654系统参加长征一号运载火箭的跟踪测量,这也是好事儿嘛。”

    “对654和我来讲,都是一次难得的火线练兵,我必须认真准备。”

    1969年11月16日, 运载火箭喷着火焰呼啸着飞离了发射塔架。

    发射塔架前临时搭成了庆祝会场,红底白字的“长征1号运载火箭首次发射庆祝大会”的会标,在夕阳下熠熠生辉,20多面彩旗在风中呼呼作响,锣鼓队员们欢快地敲打着锣鼓跳跃着,呐喊着,震耳欲聋。

    台上的首长用胳膊碰了碰政委,政委会意地用手敲了敲话筒,大喇叭传出了嘚嘚声,只见锣鼓队的指挥把指挥棒往上一挑,画了个半圆 ,然后用力一按,锣鼓声戛然而止。

    一位处长从主席台后面匆匆跑到首长和政委面前低声汇报:“落区还是没有发现目标。”又一位领导匆匆跑过来说:“雷达团报告,一级火箭关机后速度指示不再上升,落点预示不动。”首长问:“这说明什么问题?”

    “说明二级飞行不正常,落点没有进入预定目标。”

    “光测数据呢?”

    “光测数据还没有出来。”

     坐在台上的各位首长匆匆离开会场。

    罗恩泽和小四川在机房看数据,潘大海进来,罗恩泽问:“庆祝会开了?”潘大海说:“刚开完,说是发射成功了,你们跟踪测量的结果咋样?”罗恩泽说:“火箭从点火到112秒,实际速度和理论速度十分吻合,但到了112秒时,火箭加速度为零。也就是说,火箭没有落在理论落点的范围。”

    “落在哪儿了?”

    “根据测量数据判断,火箭的残骸可能是落在了新疆阿里克什附近。”

    “赶紧向首长汇报啊?”

    “这个系统还没有正式参加任务,向首长汇报合适吗?”

    “你敢保证这个设备没问题?”

    “敢。”

    “走,带上图纸,咱们立即去向首长汇报。”

    潘大海和罗恩泽刚下汽车,一位领导就迫不急待地迎了上去:“有啥新情况?”罗恩泽说:“二级好像没有点火。”

    “不会飞出国境线吧?”

    “我们计算了落点坐标,距离国境线很近。”

    “快去会议室,大家都在等你们呢。”

    基地会议室里挤满了各级领导和各系统的技术干部,有人在看图,有人在分析数据,会议室里烟雾缭绕,充满了烦躁和焦急的气氛。首长在大口抽着烟。那位领导带着潘大海、罗恩泽快步来到首长面前:“潘中队长他们来了。”首长说:“快说说情况。”

    潘大海汇报:“我们654系统虽然不属于正式参加任务的系统,但从结果上看,跟踪良好,得到了可信的数据,请罗恩泽工程师向首长汇报情况。”

    罗恩泽指着图纸对首长说:“就是到了这里,速度值就不再增加了,换句话说,到了112秒,火箭的加速度为零。”首长问:“火箭飞到啥地方去了?”

    “根据计算,落点距离发射场970公里,偏右大约40公里到80公里。”

    “出国没有?”

    “离国境线大约30公里”。

    “什么大约,到底离国境线有多远?”

    “30公里。”

    “他奶奶的,老天爷总算有眼,没飞到国外去”。

    一位领导跑过来向首长报告:“北京来电,周总理已经第三次催问火箭是否出国了。”

    全体干部表情凝重地站了起来,政委想了想说:“再等等吧,这个结论千斤重,她关系到国家声誉的大问题! 一定要搞清楚了再汇报。”

    首长说:“请数据处理的同志加班把光学胶片、遥测胶片立即冲出来,连夜判读,看看横向偏差到底有多大,运载火箭有没有可能飞出国去,明天给出结论。这次任务中,雷达团工作主动,654系统及时给出了落点报告,都值得表扬,明天我带队去搜索,我们要务必找到火箭的全部残骸。”

    次日,首长和几个技术干部登上了苏制伊尔-14型号的飞机在空中搜索,找到了残骸的准确位置。

    200多名官兵日夜兼程,火速来到飞机锁定的火箭残骸坠落的地区,基地首长站在队伍前,看着个个蓬首垢面,满身尘土,有的嘴唇开裂,有的鼻子里塞着带血的纸团,棉衣露出了棉絮的官兵,心疼地说:“同志们,你们辛苦了!你们急行军的任务完成的很好,明天还有更加艰巨的搜索任务在等着你们,这次搜索任务,关系到长征1号运载火箭今后的改进,我们一定要把残骸全部找回来,同志们有没有信心?”

    全体官兵精神抖擞地吼叫:“有! ”

    茫茫的戈壁滩上,十几辆大卡车分向行驶,车厢上站着参加搜索的官兵,一辆卡车上站有潘大海、小四川、罗恩泽等十几位干部战士,潘大海、小四川和罗恩泽在汽车上并肩站着,他们瞪大眼睛在戈壁滩上寻找。潘大海说:“好在火箭残骸没掉在国外,主体也都找到了。”罗恩泽说:“散落的残骸也很重要,必须全部找到。”小四川说:“真冷。”罗恩泽说:“这股强冷空气很猛,最低温度是零下32度。”

    潘大海临下车前嘱咐罗恩泽和小四川:“戈壁滩上没有明显的参照物,很容易迷路的,你们自己可要当心啊。”

    罗恩泽、小四川说:“浪跟滴。”

    汽车停下,潘大海和一名战士跳下车一路搜寻,他看到一个黑东西跑过去捡起来一看是一块朽木,战士捡到一块铁皮给潘大海看,潘大海说:“这是火箭上的蒙皮,是残骸。”潘大海和战士在寒风中继续寻找,他们累的气喘吁吁,坐下来休息啃干馒头,战士想喝水时,发现水壶里的水都冻住了。

下午时分,刮起了大风,风夹着鹅毛大雪,能见度很低。潘大海对战士说:“这时候往回走很容易迷路,等风头过去了再说。”潘大海抱着小战士蹲在了地上。

     罗恩泽和一位战士在风雪中不停地寻找,他们分别抱着一截电缆和三块铁皮,他们跌倒了爬起来,,爬进来了又跌倒,风太大了,罗恩泽抱着战士也蹲在了地上。

    小四川和一个战士在风雪中艰难地走着。他们不停地走,走……

风雪交加的戈壁滩孤零零地伫立着几顶帐篷,几个战士在艰难地加固帐篷和天线。帐篷内,通信兵在急切地呼叫:“我是一号,听到请回答,我是一号,听到请回答!”首长急的团团转。

一位领导对首长说:“现在已经是半夜12点了,要不你睡一小会儿,有情况我马上叫你。”首长说:“这个时候谁还能睡得着哇?”他披衣走出帐篷。

一股夹带着雪花和沙尘的寒风吹来,差点把他给吹倒,他眯着眼睛,裹紧了衣服,望着漆黑的夜空说:“这是要冻死人的呀!”一位通信兵向首长报告:“报告首长,其他小组还是联系不上。”首长问:“为啥就联系不上呀?”通信兵回答:“太冷,设备失灵。”

    两位领导急切地请示:“首长,我们出去找人吧。”首长说:“去吧,你们一定要把他们全都给我找回来,你们自己也要注意安全!”

    寻找搜索残骸官兵的大卡车停在了潘大海和战士的身旁,从汽车上跳下几个战士,把冻僵的潘大海和战士抬到了汽车上,战士们用大衣和棉被裹住了他们的身体。另一辆卡车找到了罗恩泽和小战士,他们也被抬到了汽车上。

    小四川和小战士在风雪中紧紧地抱在一起,风雪将他们的身子渐渐掩埋。

    头上脸上手上都缠满了绷带的潘大海从昏迷中醒来,朦朦胧胧的他仿佛置身于鲜花绿树丛中,还有一位仙女在他的面前婀娜跳舞。他喃喃地问:“我这是在哪儿?”仙女说:“你终于醒了,你这是在医院。”潘大海这才看清楚了仙女是位女护士。女护士告诉他,他和那位小战士都冻伤了,在这次的搜索行动中还牺牲了一个干部和一个战士。

    潘大海忙问:“牺牲的是谁?是怎么牺牲的?”

    女护士说:“叫什么名字我不知道。听说他们在风雪中迷路了,他们向相反的方向走出去了15公里,等部队找到他们时,他们俩人紧紧地抱在一起,沙子和冰雪埋住了他们大半截的身子,他们身上还背着几块蒙皮和几截电缆。”

    潘大海急切地起身,从床上掉到地下,摔晕了过去。

    第二天,头上脸上手上同样缠满了绷带的潘大海和罗恩泽分别坐在轮椅上,护士推着他俩步入了医院的太平间,小四川保持着冻僵时的弯曲姿式,他的身上蒙着白布,潘大海、罗恩泽走下轮椅掀开白布,凝视着小四川的遗容。

    护士说:“我们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把他们俩人给分开……”

    潘大海请护士出去,他和罗恩泽用冻伤的手抚摸着的小四川的遗体,潘大海痛心疾首:“好兄弟,你怎么就这么走了呀!”罗恩泽悲嚎:“你呀,你让我们怎么跟你的老婆孩子交待呀!”

    大会议室的正前方,悬挂着小四川凝固微笑的大照片,他的遗体安放在大照片的下面,白被单盖住了他,全体官兵列队向小四川的遗体告别,两位女军人搀扶着小四川的爱人,一位男军人抱着小四川6岁的儿子,他爱人揭开被单看了一眼丈夫的遗容就晕死过去,儿子哭喊爸爸又哭喊妈妈,稚嫩的哭声刺疼了每个人的心!妻子醒过来后,轻轻抚摸着丈夫的脸庞,哭着说:“你好狠的心啊!你的爹妈还躺在病床上,你咋能忍心扔下他们就这样走了呀?你让我怎么办?你让我怎么去跟他们交待呀?他们天天都在盼着你,你的儿子每天都在想爸爸,你怎么可以,你怎么可以呀……”

    孔文泪流满面地向全体官兵发布命令:“立正!向斯小川同志的妻子,我们军人的好嫂子,敬礼!”

    全体官兵齐刷刷地向斯小川的爱人敬军礼,斯小川的妻子哭泣着拉着儿子给官兵们鞠躬还礼。

    孔文用带着哭腔的声音说:“礼毕!”官兵们整齐地放下了举起的右手。

    潘大海语气沉重地说:“同志们,她是斯小川同志的妻子,是我们军人的好嫂子!自从她嫁给斯小川的那天起,她就担负起了照顾斯小川生病父母的重担,她抚养孩子,养鸡喂猪下地干活。虽然她早就办好了随军的手续,因为家里离不开她,她迟迟不能到部队来与丈夫团聚,她是在替我们这些做儿子的尽孝啊!斯小川同志活着是革命军人,死了是革命烈士,可是她呢?她有啥?她没有职务,没有工资,她有的只是对公婆的责任和对丈夫的思念!无论她吃多少苦,受多少累,没人给她请功,也没人为她鼓掌。但是,她却是斯小川家的擎天大柱!斯小川走了,她的精神支柱没有了,她的天却不能塌,因为斯小川的父母还在家里等着她!斯小川的儿子才6 岁,还得靠她抚养长大。斯小川同志生的伟大,死的光荣,她同样是生的伟大,活的光荣!她就是我们军人心目中的菩萨,是军队的好嫂子!她的困难比我们多,责任比我们大,同志们,有这样的好嫂子支撑着我们,我们的军队一定能强大起来!你们说,对不对呀?”

    全体官兵眼含热泪齐声呼喊:“浪跟滴!浪!跟!滴!!”

    罗恩泽含泪把口袋里的钱全部掏出来放在他手里端着的军帽里,他把军帽放在斯小川儿子的手上,全体官兵有序地在孩子的面前一一走过,每个人都掏出口袋里所有的钱放在孩子捧着的军帽里……

    斯小川的妻儿离开基地时,潘大海从口袋里掏出一摞钞票装进斯小川儿子的口袋,他说:“有困难给我来信。”斯小川的妻子拉着儿子给潘大海鞠躬,孔文抱起斯小川的儿子,女军人搀扶着斯小川的妻子上了火车,斯小川的妻子在火车上流着眼泪向潘大海挥手,火车开动了,斯小川的儿子趴在车窗上高喊:“潘叔叔,我叫斯鹏,我长大了要替爸爸来当兵!”

    潘大海、罗恩泽和全体送行的官兵齐声呼喊:“浪跟滴!”

    潘大海的眼泪喷涌而下。

    一天,潘戈哭着回家跟妈妈说:“潘方姐说,你妈当初硬赖着你爸,现在你爸把你妈和你们都给踹回老家不要你们了,我爸真的不要我们了吗?”金小妹说:“你爸不会不要我们的,他一定会回来接我们的。”

    潘志军说:“哼,我就不信我治服不了那个破婶子。”金小妹怒吼:“你敢!”小军说:“她太坏了,咱们为啥非得受她的窝囊气啊!”金小妹说:“你说为啥?为的是能让你爸安心,让你奶顺心,为的是不给乡亲们添麻烦,不让外人笑话咱们军属没素质,你说这些个理由够不够啊?”

    12月中旬的一天,奶奶跟金小妹在家里学着包饺子,潘志军和潘戈趴在桌上写作业,从门外走进一个人,他大声地说:“我回来了!”潘戈兴奋地大喊大叫:“我爸回来了!我爸回来了!”

    潘大海给老母亲鞠躬:“娘,我回来了。”老母亲抱着潘大海老泪横流:“崽呀,你还记得我这个娘呀?你是不是不想要娘了呀?”

潘大海泪流满面:“娘,我怎么可能不要您呀,没有你就没有儿子我呀,我就是一心想让娘过上好日子,才去当的兵呀,娘想儿子,其实儿子更想娘呀。”

    “儿呀,娘不怪你,娘就是想你呀!”

    金小妹在厨房煮饺子,潘大海和潘志军、潘戈聊天,老母亲看儿子,怎么看都看不够。

    潘志军对潘大海说:“哎,你的那个军号实在是太棒了,我站在树林边上,举着军号滴滴答答的这么一吹,偷砍生产队大树的一家三口就乖乖地回来认错自首了,哈哈!”潘大海说:“儿子,你吹的是啥号呀?”

    “冲锋号呗,我不是你的儿子,咱俩早就断绝父子关系了。”

    “咱俩都不是父子了,你凭啥还吹我的军号呀?小猴崽子,我跟你说,处理人民内部矛盾不能吹冲锋号,可以吹别的号,比如出操号、下操号,上班号你会吹吗?”

    潘志军用口哨吹上班号。潘大海说:“对,以后就吹这个号。”潘戈抢着说:“爸,你该听我说了,爸,我都教会东方红好多好多的生字了,可她娘还是总说我妈的坏话。”潘大海问:“东方红是谁?”潘志军说:“东方红就是二叔家的仨丫头片子。她们分别叫潘东、潘方和潘红,简称东方红。”

    金小妹端着饺子出来:“你们别缠着你爸了,让他吃几个热乎饺子暖和暖和吧,走了那么远的道儿,他早就又冷又饿了。”

    潘志军接过饺子放在饭桌上,老母亲往潘大海的碗里夹饺子,潘戈出去端了半碗热腾腾的饺子汤:“爸,你喝口热汤就暖和了。”潘大海接过汤碗:“我的好闺女,小心再烫着你。”全家准备吃饭,潘志军想了想,坐在了潘大海的对面。

    潘大海给老母亲夹了一个饺子,然后笑呵呵地给潘志军夹了一个,给潘戈也夹了一个,潘志军又把饺子夹还给了潘大海。

    老母亲咬了一口饺子说:“嗯,好吃。我在这儿可是享了福了,家里有点啥好吃的都给我一个人留着,这俩孩子是一筷子都不动啊,崽呀,小妹可是个好媳妇呀,到啥时候你都不能亏待了她。”

    潘大海对金小妹说:“你辛苦了,你孝敬了老人,还教育好了孩子,你是咱家的大功臣。”

    泪流满面的金小妹捂着嘴跑了出去。老母亲对潘大海说:“崽呀,快去劝劝她吧,唉,她受了委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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