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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事才用钱，眼下大虎摊了事你硬挺着能行啊？我爹不是说了把那房子和树都卖了，给咱们娘几个过日子。你舍不得东西，你舍得大虎？”娟子不服气地说。
大凤被娟子这句话捅到了痛处，大虎是她唯一的儿子，她怎么能舍得呢？特别是现在仍然没有大虎的消息，大凤的心里刀绞一样。可是，她怎么能把老秀家的东西卖了去救大虎？如果说真的卖了东西过日子，将来老秀回来还有个交待，要是为了自己的儿子卖了老秀的东西怎么有脸见他？
“得啦，现浇地现打井哪行，再说了，就是你想卖了那树趟子，现在是不是有人买还两说着呢。你现在等着用钱，买主就不能给你实在价钱，我看哪，还是我先给你们垫上，先把事整明白了当紧”秦二正觉得是时候了，现在大凤把指望放在他秦二正身上是唯一的选择。
“那哪行？我家摊了事哪能让主任垫钱，这成啥了？”大凤嘴上这样说，那口气已经没了刚才的硬气。
“大凤，不是二哥说你，你强梁得是个地方。你这样东不指望，西不认头的就能把事办了是咋的？你咋这样外道呢？我要是县太爷打爹公事公办，我上你这来干啥？我脑袋让驴踢了是咋的？”秦二正的火力在加强。
“那样吧，二哥你先给我垫上钱，我给你打个条子你看咋样？”大凤退而求其次的说。
娟子说：“爽的就把那几趟子树卖给叔多省事？”
秦二正虽然是借这个机会拉拢大凤达到自己的目的，可是他是个精明人，现在大凤情急之下还分的这么清楚，真要是办完了事还恢复了老样子那不是鸡飞蛋打？再说，就大凤这样的光景，一时半会的是还不上钱的.
秦二正为了给自己留个后手说：“好，就依着娟子的话押上那树。这就是个先君子后小人的事，我是不在乎这个的，可看着你娘俩分的清楚我想也好，其实，我要那几趟子树干啥？”
说完了话，秦二正站起身来说：“那我今天就去馒头山一趟，看看人家是个啥意思，先把钱送过去堵上他的嘴”。
主任走了，大凤看着他的背影说：“这就是命呀，就是腻烦他偏就躲不开他”。说完了话长长地叹了口气。
主任走了，大凤在家等消息，特别是大虎到现在并没回家，娟子几次到二栓子家打听结果还是没有。二栓子已经不去窑上了，因为那里不给工钱，地里的苞米也拉回了家。
主任回来送了个信说，都安排好了，给了苦主两千块钱，人家答应不去告大虎，娟子也把写好的借钱的字据交给了秦二正。
看着字据秦二正问娟子：“你爹真是叫你把房子和树卖了？”
娟子说：“可不咋地，上回去看我爹，我爹千叮咛万嘱咐的，要不是我婶子拦着早就卖了”。
秦二正想了想说：“那你现在还想卖吗？”
娟子说：“卖呀，你给找个人要呗”。
“要说那破屋烂墙的值不了几个钱，我给你打听着”
大凤见不到大虎，整天吃不下饭睡不着觉。娟子看着也着急，想着自己去找找他，可是上哪去找呢？忽然想起同学中有个叫沈忠的和大虎很好，大虎曾经说过几次要去他家玩。只是在县城所以没有去成，还有一个原因就是，那个沈忠总是没完没了的挨近娟子，为这大虎还和他吵过，是不是大虎跑到县城里去找他呢？
这天吃完了饭，娟子对愁眉苦脸的大凤说：“婶子，你别着急。我想大虎没啥大事，他就是觉得自己惹了这个祸不敢回家了。现在说不定在哪猫着呢”。
大凤说：“惹了祸就躲的过了？他不回来咱不是更着急，你说这死犊子玩意可急死我了”。
“婶子，我忽然想起来，我们有个同学跟大虎不错叫沈忠。那个时候大虎老说到他家里去玩，他家在县城里住，大虎会不会跑到他家去呢？”娟子说。
“我知道那个沈忠，是个小白脸子，上咱家来过，还在这吃过饭呢”大凤回忆说。
“要不我就上县城找找沈忠，看看大虎在那没有”娟子说。
“也好，你就去找找他，看见他就说再不回来，娘就撞死！”大凤说到这眼泪又流了下来。
娟子劝着说：“婶子别着急，明天我就上县城去，好歹也要找回来”。
第二天，娟子老早的起来做了饭收拾好了，大凤嘱咐道：“去了找不见就赶快回来，千万别贪玩儿，找到了大虎说啥也得把他弄回来，你就告诉他，家里的事都摆平了，娘也不怪他，听清楚啦？”娟子答应着走出了大门。
在娟子的印象里，还是很小的时候跟着爹上县城里去买过一回种子，以后就再也没去过县城。本来，沈忠和娟子大虎都是一起在杨镇上学的，因为沈中的爸爸是县里的一个头，去年就把他弄到了县里的重点中学。对于沈忠，娟子一直就没有好印象。按照她自己给沈中的定位就是一个“浪荡梆子”，（二流子）。大虎原来跟他不错，是娟子怕大虎跟着他学了坏，经常规劝大虎。加上沈中一看见娟子就色迷迷的样子，大虎后来也烦了他。现在，为了找大虎，娟子不得不去找一个她自己原来讨厌的人，心里头虽然不乐意，想到婶子着急，也就不考虑那么多了。
娟子舍不得花钱，因为婶子没有钱，大凤临走给了她二十块钱，虽然去县城来回的车钱和吃饭的钱是够用，可娟子想尽量的省下点儿给婶子拿回去。到了乡里已经是中午了，娟子走的又渴又饿，可是她还是咬牙坚持着。打听到县城的车一天是两趟，现在早就走了一趟，第二趟要下午。乡里离县城还有100多里的路程，走着去是不行的，即使坐上下午的车，到了县城就是晚上了，那就得住一夜，娟子发了愁，后悔自己为了省两个钱没有坐车到乡里。要是那样的话，现在就能到了县城打听到了大虎的消息，如果没有大虎，坐下午的车回来也赶得上晚上到家。
娟子开始犹豫起来，是接着去县城，还是回家去等到第二天的早上再来，她有点拿不定主意了。
想来想去觉得，婶子为了大虎都快急疯了，说什么自己也要去找他，住一夜就住一夜，打听大虎的消息要紧。她决定给婶子打个电话告诉她一声，省得她不放心。
她来到了个公用电话摊子前，忽然想到，可这屯子里除了村委会有电话，再就是主任家了。娟子知道大凤讨厌秦二正，她决定往村委会打个电话，叫那里的人告诉大凤一声。说来真是凑巧，接电话的正是秦二正。
拿着电话，娟子犹豫了起来，要不要叫他回家告诉以下婶子呢？想到事情急，叫他去就叫他去，大不了就落个烦人。
“喂！叔啊，我是娟子”
“啊，啥事呀？”
“我去县里办点儿事，今天怕是赶不回家去了，你告诉我婶子一声，说我明天回家去”
“啊，你到县里办啥事呢？”
娟子决定不告诉秦二正，她老是觉得这个人不可靠，虽然找大虎不是什么藏着掖着的事，但是她还是不想告诉主任。
“没啥大事，你就告诉我婶子一声就行了”。
“啊，我现在有点事，傍黑我去你家一趟就是了”主任说完了挂了电话。娟子打完了电话走到汽车站买了一张到县城的票，虽然肚子饿，但是她还是看了看那些吃食摊，咬着牙朝进站口走去。
娟子走了，大凤的心里开始七上八下起来。怕大虎没在县里娟子找不到他，又怕娟子很少走这么远的路，万一路上出点什么事。如果大虎找不到怎么办？他能上哪呢？主任垫上钱替自己出了头，可是这钱什么时候给人家呢？娟子写了字据把老秀的树押上了，老秀回来怎么说呢？大凤还不相信秦二正能借这个机会趁火打劫，大凤知道，他这样热心还是没死了那条心，明知道是这个自己还是不能得罪他，老天爷怎么这么不睁眼呢，怎么就非得让她往秦二正的手心里钻呢？真是人穷志短，马瘦毛长呀。
大凤愁的得饭吃不下，中午看着二婷吃了饭上学去，大凤收拾完了，躺在炕上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忽然就觉得浑身发冷，坐起身来见外边下了雪，大凤披上衣服起身走出门外，就看见大虎站在前边，大凤追上去喊他，大虎并不说话一溜烟的跑了，大凤在后面拼命的追，远远的看见了馒头山，眼前没了大虎的影子，大凤坐在地上大哭起来，不知道什么时候，琢磨站在了身后。
大凤看见琢磨一头扎进他的怀里：“你个缺德的玩意，你怎么就抛下我们娘俩走了，你怎么那么狠心哪……”。
琢磨也不说话，大凤站起身来看着他，就看见他身上穿这那件灰色的棉袄，大凤使劲的摇着他的肩膀，忽然一股鲜红鲜红的血从棉袄中渗出来，热乎乎的，大凤吓了一跳猛的睁开了眼睛。
一场噩梦惊了大凤一身的冷汗，坐起身来看看窗外已经黑了天。二婷放了学，坐在炕上的小桌子前写作业。
“二婷，你啥时候回来的？”大凤揉了揉眼睛说。
“回来半天了，看见你睡在炕上，就没敢叫你”二婷一边写着作业一边说。
“你姐咋还不回来呢？”大凤走到屋子外边看着院子的门自言自语的说。
大凤的话音刚落，就见院子的门一响闪进来秦二正。
“大凤呀，站门口干啥呢？”秦二正一脸的笑容说。
“哟，二哥呀，没干啥，正要给二婷做饭吃呢”大凤搭讪着，心里一阵不爽。
“那你多做一口，我也在这吃了，你倒是躲开门口呀，咋还不让进屋呢？”秦二正走到大凤跟前说。
大凤这才醒悟到，光顾了猜测秦二正的来意了，忘了往屋里让他了。急忙闪开了身说：“我们娘俩就凑合整点剩的，主任来了，我家可没有好吃的东西”。
“你整啥吃啥，有酒吗？”秦二正进了屋子说。
“我家除了孩子就是我，谁喝酒？”大凤听到秦二正要酒就想起了那天朝河边上的事，心里头开始堵得慌。
秦二正好像并没有听出大凤话里的意思，坐在炕沿上对着正在写作业的二婷说：“二婷，先别写了，去到小卖部给叔卖瓶子酒去，剩下钱你想买点啥吃的你自己看着买。”说完了话说完了将二十块钱扔在桌子上。
二婷看着大凤一时不知道怎么好，秦二正看见二婷没有反应说：“愣着啥，快去！”
大凤说：“孩子没上小卖部买过东西，也不知道你喝啥酒，你真想在这吃饭咋的？”
秦二正说：“你看你，老跟我俩咯咯唧唧的，在你这吃顿饭咋了？我也不挑你，你做啥我吃啥，在你这喝酒我自己拿钱。”
看着秦二正有点不高兴，想到自己必定是求了他，大虎的事还没有着落大凤决定忍着他：“我给你买去，你说喝啥酒？”
“不用你去，还和你有事说呢”秦二正说。
听说有事，大凤只好说：“那你说好了买啥酒”。
秦二正告诉二婷买什么酒，二婷拿着钱走了。
秦二正这才点上烟说：“下午的时候，娟子从城里头来了电话，说今天晚上不回来了，叫告诉你一声”。
大凤一听着急地说：“你咋不早告诉我，她为啥回不来了？”
秦二正说：“下午乡里来了人在村委会找我有事，哪脱的开，这不完了事就跑来了，找几个人陪着乡里的人喝酒我都没参加，就给你来报信了，冲这个你也该管顿饭呀！”
“那娟子没说为啥不回来了？”大凤仍然着急的问。
“我想，乡里到县里的车中午才有一趟，到了县里就得黑了天，横是不赶趟儿了呗，对了，她到县里干啥？”秦二正说。
“她说大虎在县里有个同学关系不错，我叫她到那去找找大虎”大凤说完了又有点后悔，她不想让秦二正知道，可是一着急就说了出来。
秦二正听了沉吟了一下说：“找找是应该，孩子走了不回来你肯定上火，不过，馒头山那边的事还没整明白，怕那挨打的没有准主意，要是再告到乡里，大虎回来不是叫他们逮个正着？”
“不是给了他钱，咋还没准？”大凤一听担心道。
秦二正这样说，就是想让大凤不要觉得没事了，怕大凤一旦心里有了底，又把自己抛在了一边，所以故意说的很复杂。
“我不是说了，人家根本就不缺钱花，这是看着我的面子才答应了下来，他乐意了，那窑上老板的媳妇还觉得不出气，他是他媳妇的亲兄弟，人家啥时候吃过这个亏呀，尤其是让个奶黄子没干的毛头小伙子打成这样”秦二正说。
“那你的意思说，这事没安生之前，找到大虎也不能让他先回家？”大凤说。
“你先整点啥吃的，咱俩吃着唠”秦二正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