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一路上天特别的黑,路又坑坑洼洼,加上秦二正喝了酒,车子开的比他醉的还厉害。大凤很害怕,用力的搂着秦二正的腰。秦二正身上那股子汗和酒的味道让大凤很不自在,可是又没有办法。她强忍着这股味道就盼着快点到家。

  秦二正发现大凤搂着他的双臂很紧,心里很高兴,他甚至能觉得出来大凤的胸脯紧贴在他的后背上,这让他想起了今天上大凤家里找她的时候看到的那一幕,不知道怎么了,一股异样的感觉从他的心里升了起来,他觉得口干舌燥。

  远处传来了朝河的流水声,这声音在静静的黑夜里显得那么清楚,秦二正忽然有了个打算,这打算好像不是出于自己的头脑,而是从心里冒出来的。

  来到了朝河边秦二正停下了车,用一条腿支在地上说:“大凤,咱在这歇会吧。”

  大凤纳闷的问:“这都快到家了,咋还歇会呢?”

  秦二正下了车子扶着车把说:“我咋头晕脑胀的?骑不动了。”

  大凤也下了车说:“是不喝多了?那你在这歇着,我可是要回家了,孩子还在家等着呢,三更半夜的谁放心?”

  忽然,秦二正一把拉住了大凤的胳膊说:“我说你咋这样死心眼子,谁的孩子,是你的不?大虎上了馒头山,你还有啥孩子?”

  秦二正的举动叫大凤吓了一跳,她忙着抽出胳膊来说:“娟子和二婷还在家里呢?”

  秦二正挡住大凤的路说:“娟子,二婷,她们是你啥人,你凭啥管她们?”

  大凤借着月光看到,秦二正的眼睛比刚才更红了,大凤觉得他抓自己胳膊的手在抖。一切都明白了,可是她还是希望自己的猜测是假的。

  她强做镇静的说:“二哥,你这是干啥,你要是累了你就在这歇会子,我离家不远了我能走回去。”

  秦二正抓的更紧了:“别!大妹子,我可是真心的对待你,你今天没给我个实底,我回去也睡不着觉,你就成全了哥哥不好吗?”

  说着话,他从口袋里摸索出一叠钞票说:“你看,我有的是钱,你过了门能没有你的好日子过?你答应了我,我明天就叫大虎回来,我出钱叫他再去上学咋样?”

  大凤看的出来,还不光是酒精在秦二正的身体里起作用,看来他是打定了主意了。她使劲的想把胳膊从秦二正的手里扯出来可是没有用,秦二正死死的抓住了她。她觉得自己就要爆炸了,正在犹豫的时候,秦二正猛的搂住了她,那张满是酒气的嘴就凑了上来,大凤摇着头挣扎着说:“主任,你不能这样,琢磨活着的时候对得起你,你咋能这样对待他的老婆!”

  此时的秦二正再也按耐不住冲动,一下子扑倒了大凤,一只手按住挣扎的大凤,一只手就伸向大凤的衣服里乱摸起来。

  大凤奋力的挣扎着说:“二哥,你不撒手我可要喊了!”

  大凤的话一点也没有起作用,秦二正一边继续着一边说:“喊吧,现在叫屯子里的人知道咱俩好倒是好事,今天他们知道了,明天咱们就结婚,哈哈!”

  大凤和秦二正扭在了一起,忽然,秦二正一把撕开了大凤的衬衫,大凤也朝秦二正的脸上挠去,两个人扭在一起向朝河边上滚去。

  气喘吁吁的秦二正没想到会遇到大凤这样猛烈的抵抗,他开始有点后悔,凭心而论,他对大凤是有欲望的,但是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他会用这样的方式来表现它。现在到了这种地步,怎么收场也是一样,还不如就让自己达到了目的。想到这,秦二正更是来了劲头,眼看着大凤就不是他的对手。就在这个时候,被压在秦二正身子底下的大凤忽然说到:“二哥,你别动手了,我情愿,你先放开我。”

  秦二正被大凤这样一说松了手说道:“大妹子,早这样不就得了,二哥是真喜欢你,愿意娶你做媳妇,我也不愿意这样整。”说完了话坐起身来。

  看着大凤站起身来整理着那件破的整个上身几乎赤裸的衣服,秦二正也有点后悔,他急忙说到:“大凤,都是哥不好,哥真是要你心切,你别整了,赶明哥带你去城里,买他几件新的,你挑,你说啥样就买啥样。”

  秦二正的话还没有说完,大凤猛的推了一把秦二正,这力气真大,让没有防备的秦二正顺着河堤就滚了下去,大凤扭身朝屯子里跑去。秦二正滚到了水里,急忙爬上来,看着大凤的背影爬上了河堤,身上的水很快就在脚底下流了一大片。他推着摩托车说:“这娘们咋好歹不知呢?”

  大凤几乎是连滚带爬的回到了自己家的门前,她一边用手拍着大门一边回头看着,生怕秦二正追上来。

  娟子开了门,看见大凤的模样吃了一惊:“婶子,你这是咋了?”

  大凤一边关上大门一边说:“快进屋!”。

  从大凤走了以后,娟子等着妹妹二婷放学回家,吃了饭又看着二婷做完了作业,娟子告诉二婷,婶子和主任到镇里请人吃饭,找人说看爹事呢,二婷听了也高兴的说:“那就是说,咱就要看见爹了”。

  从那个时候起,二婷就老是问啥时候能看见爹,千万要带着她,娟子安慰着二婷睡了觉,一个人拿起一本书来看,她要等着婶子回来。娟子虽然休了学,可是她仍然留恋着学校,她对不能上学特别的伤心,只是,家里遭了这么大的变故,现在又由婶子照顾,她从来也没有流露过这样的心情,可是,每当有时间,她还是拿出过去读过的课本看,她知道,看这个已经没用了,她看书只是安慰失去学校的痛苦。

  夜很深的时候,娟子关了灯,因为她知道,现在他们都没有钱,点灯也是要节省的,她就这样坐在炕边上,两眼透过窗户望着街门,听到狗叫,她就睁大了眼睛,唯恐耽误了给婶子开门。

  娟子跟着大凤进了门,大凤气急败坏的把上衣脱了下来扔在了地上,开开箱子去找衣服,娟子拣起那件被撕的七零八落的衣服看了看说:“婶子,这是咋了?”

  大凤一边穿着衣服一边流着眼泪说:“快把它撇到外边去,那上边有狗爪子印呢。”

  娟子一时没听懂大凤的话,仍然站在那问:“狗,啥狗?”

  大凤说:“两条腿站着走的狗!”

  看着大凤气的发白的脸色娟子知道,婶子一定是有麻烦了,她还没看见婶子这样说话过,但是把一件衣服扔掉,无论如何也是不合适的,她把衣服拿到堂屋放在了脸盆里。进了屋给大凤倒了一碗水说:“婶子,到底咋了,你咋气成这样呢?”

  大凤委屈的流着眼泪说:“在镇里请那派出所长吃了饭,那秦二正喝的跟醉猫似的,我俩回来走到朝河边上,那王八犊子不知道为了啥就起了歹心,我跟他支吧了一通,就把衣服撕成了这样,这遭雷劈的王八犊子,他这是欺负我是孤儿寡母,要是琢磨在,或者你爹在,要了他的命他也不敢呀,呜……!”

  完全听明白了的娟子想,主任怎么能这样呢?爹的事情也不知道商量的怎么样,即使是商量好了,婶子和主任这样一闹,那秦二正还能给办吗?面对婶子这样的伤心,娟子知道是不能问的,她拿了毛巾递递给大凤说:“婶子,别难过,他不是没咋样了你吗?”

  大凤抹了一把眼泪说:“好玄就让那犊子得了手,我看着支应不过他就骗了他说我愿意,他就信了放了我,我一把把他推进了朝河这才跑了回来。”

  娟子听说婶子把主任推进了朝河,虽然感到很解气,可是又担心起来,忙问到:“他可会水?”

  大凤说:“管他会不会,这路人淹死他都活该!”

  娟子说:“看着他平日里是个老实人,咋这样没人性呢?”

  大凤说:“蔫萝卜辣心,我今天才知道,这犊子成坏了。他口口声声说要娶了我当他老婆,我就是让狗日了,也不能要他那个熊样的”。

  大概是觉得自己出于气头说的话有点过分,因为当着一个不懂事的孩子,大凤接过毛巾擦了擦眼泪说:“好了,不提他了,咱们睡觉吧,对了,那所长答应给咱们帮忙,过几天能看见你爹了。”

  娘俩躺在炕上,娟子和大凤都睡不着。娟子想,主任这样一折腾,虽然他不会明目张胆的报复,可是他哪能甘心,爹的事他能管吗?就是不说不管背地里使个坏,看爹的事还是得黄。婶子也真不容易,没了琢磨叔本来就够难为她的,还要照顾着自己和妹妹,娟子真是恨自己是个女人,要是个男的也能帮着婶子一把。要不从明天起,自己和妹妹搬回到自己家里住,咬牙挺着过日子,别给婶子添麻烦了。如果主任要是不管了这个事,娟子想直接到县里的公安局,求他们叫自己见见爹。

  大凤也再想,这就看出难处来了,自己是个女人,还带着几个孩子,主任敢这样,就是看准了自己没能耐,没人管,自己要是咽不下这口气,到乡里去告他,就是怎么不了他,也难看难看他,看他还在屯子里怎么混。转过头来又一想,不行。自己去告他,别人怎么说自己呢,不是有句老话吗,寡妇门前是非多,自己贪上这样的事,也会落个不正经。再说了,老秀怎么办?主任要是撒了手,自己有什么办法呢?咽了这口气,心里又觉得不甘心。想到眼巴巴的盼着见爹的娟子和二婷,大凤心软了,她决定,就忍下这口气。

  秦二正回到家里,老娘七婶子还没有睡。他进了屋找了毛巾擦了脸,又找衣服换。

  看着儿子浑身是泥,七婶子问:“这是咋的了,上哪整这一身泥呀?”

  秦二正此时的心情很复杂,酒好像也醒了好多。他没好气的说:“喝了点酒,走到朝河边上,车子没刹住掉河里了。”

  七婶子说:“倒是加点小心呢,喝那些酒干啥,大凤的事托着人了?”

  听见娘问起大凤的事,秦二正一股怒火上升,他想不回答娘的话,可是,娘并没有错,她只是问问,要是不回答娘他觉得不好。自己早年没了爹,老娘二十多岁守着他不容易。想到自己给大凤办事,大凤这样不领情,心里恼火。

  七婶子见儿子不说话,知道可能是遇见不高兴的事,也不想多问了就说:“整点水洗洗睡了吧。”

  秦二正洗干净了,回到自己的屋里躺下身来,刚才的事情还在脑子里头转悠。忽然想到,自己光顾了生大凤的气,大凤这个时候怎么想的呢?说起来这个事情,自己办的是有点鲁莽。自从三年前死了媳妇,自己也想过女人,有的时候也偷偷的到县城里整点花里胡哨的事,可是没有像看见大凤这样的激动,要说起来,今天的举动虽然鲁莽,可是这也是自己心里这些日子想的事情。就怕大凤不理解,明天要是嚷出去,自己是一村之长面子上过不去。又一想,大凤也可能不会说出去,因为这样说起来,对她也没有什么好处。怎么想怎么也拿不准,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猛的一想,要是叫娘去探探她的口风呢?想到这,秦二正翻身起来进了娘的屋。

  已经躺下来的七婶子看见儿子又进了屋心里纳闷,坐来问到:“三更半夜的,又折腾啥呀?”

  秦二正坐在娘的炕沿上说:“娘,有件事想请你老给帮个忙。”

  “啥事,说吧。”

  秦二正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说,沉吟良久说:“您说大凤这个人咋样?”

  娘听儿子这样问一时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就说:“问她咋的?看着人长的挺整齐,也是个过日子人。特别是琢磨死了以后,她咬着牙过日子,还带着老秀的俩孩子,要说也是不易,咋的了,大凤的事没办成?”

  秦二正说:“事到是办的挺利索了,请那派出所长吃了顿饭,满口的答应了。”

  娘问:“那咋的想起问大凤来了?”

  秦二正把自己今天回来的事说了一遍,当然把他那强硬的做法免了去,改成自己向大凤要求处对象,大凤急了眼,一把把他推进了朝河。

  娘听了说:“大凤的脾气这屯子里都知道,是个火捻子的性情,你也是,人家刚死了爷们,你咋就跟她提这个事,难怪她急眼”。

  秦二正说:“娘,要不你明天到她家去探探她的口风,看看她是咋想的。”

  七婶子对儿子这样的要求有点糊涂就说:“都把你推到河里去了,你咋还不知道是咋想的?”

  秦二正怎么也不能把自己的担心说明白就说:“我是怕她误会了我,老娘们爱瞎咧咧,不定说出啥来,好说不好听的,儿子好歹不还是这个屯子的领导吗。”

  七婶子终于明白了儿子的意思说:“知道了,你是叫我去她家看看她咋想,要是想过了头,娘替你打打马虎眼对吗?”

  秦二正高兴的说:“还是娘聪明,就是这个意思。”

  七婶子一早就来到大凤的家,大凤正在忙着收拾院子,娟子在那喂猪。看见走进门的七婶子,大凤心里一愣,不知道很少光顾她家的这个老太太怎么今天来了。

  心里这样想着,嘴里还是打着招呼:“七婶子,你老今天咋有了功夫,走错门了?”

  七婶子笑着说:“咋能走错了门,看看你来呗。”

  大凤放下手里的活说:“好,还让你老惦记着,快进屋。娟子,给你七奶奶沏茶。”

  两个人走进了屋,七婶子坐在炕头上看了看四周说:“收拾的可真利索,知道你是个能干的人。”

  娟子把茶放在桌子上,大凤一边给七婶子倒茶一边说:“利索啥呀,我哪有这心肠过这日子,这是咬着牙过啥法儿呢?”

  七婶子接过茶水说:“可别这样说,人活着咋也得活出滋味来,咋就没心肠?不是我提你伤心的事,琢磨没了是把你闪了一下子,可是也得活呀,本来早就想看看你来,就是这老胳膊老腿的动弹起来费劲。”

  大凤听见七婶子提起琢磨,眼圈又红了,七婶子看见了说:“别难过,要说少了顶梁的柱子,摊在谁身上谁也难过,可是难过咋样?婶子这么多年不也熬过来了?大凤呀,知道你是个要强的人,那天你到我家,说是叫老二帮你找人办看老秀的事,我知道我那儿子,没星星的秤怕他不当回事,我紧着嘱咐他,谁的事都能放下,唯独大凤的事你非得管不可,要不我可不依你。咋样,办成了吗?”

  大凤问七婶子:“七婶子,主任他没跟你说吗?”

  七婶子喝了一口茶说:“说啥,回来也不知道哪整了一身的泥,我问他咋回事,他没好气的说是喝多了酒掉到了河里,再问说啥也不说话了。你说都这么大个人了,咋办事还这么毛愣?我也不敢问了,一宿也没睡着觉,上了年纪了,心里有点事就不踏实,这不,起了个大早就奔了你这儿。”

  七婶子这套话都是预备好了的,为的是探大凤的话,看大凤怎么说。自从昨天儿子和自己说了和大凤的事,老太太就想到,绝对没有儿子说的那样轻松,还有隐情在里面,自己的儿子自己是了解的。就看看大凤听了这些话是什么反映,老太太再决定怎样安抚她。

  大凤听了七婶子的话想,看来这主任还真的生气了,生气活该,谁让他干那丢人的事,可是,自己打算忍了这口气,现在这老太太问下来,自己也得有个答对。

  想到这说:“办成了,亏了主任呢,那所长也满口答应了,说是过两天给办,我们在镇上吃的饭,挺好的。主任还怕我花钱,把饭钱先给了,我还没谢谢他呢,你老来了就给我捎个话,谢谢他吧。”

  七婶子听完大凤的话,又看见她笑呵呵的,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又想起了儿子说话时候那个样,儿子看来是有这个心思在大凤身上,不如就问出个消息来。老太太一边想着,一边看着大凤,不仅暗自想到:这娘们真是好,高挑的个儿,大屁股蛋,蜂腰肥乳,活脱一个美人坯子,那小模样长的疼人,白净脸,细长眉毛,两只会说话的眼睛,通关的鼻梁,嘴唇丰润,一头的黑发。怨不得琢磨活着的时候老吃醋,也难怪自己的儿子看上了她。

  七婶子接着说:“大凤呀,不知道我那儿子在啥地方整了一身的泥,你俩不是一起回来的吗?”


本网站作品著作权归作者本人所有,凡发表在网站的文章,未经作者本人授权,不得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