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语街有自己的法务部,养了一帮人,经常研习法律问题和事务,一心磨练口舌,时刻等待召唤,好为公司效命。但他们显然火候不到,公司的事情让他们一弄,总要弄成一团乱麻。于是领导很轻视他们,每临大事总是到外面聘请律师。法务部分一科和二科,既是亲密无间的战友,又是相互攻讦的敌手。

  王玉珏的初衷是想聘请公司以外的律师替她打这场官司,但公司领导的意思是内部问题内部消化,不宜张扬给公司造成负面影响,于是,法务部一科人员担任起她的代理人,而二科人员自然而然成了星期二和小理的代理人。

  一天上午,气温还没有完全升高,大街上拂动一阵阵清凉。一科人员在附近的茶室约见星期二和小理,但星期二还没有起床,小理巡视西线去了。乔姐匆匆而来。

  一科人员问:“您是?”

  乔姐说:“我叫乔致。”

  “我是王玉珏的代理人,也是公司指派调查事件的人,您要据实回答我的询问,也就是说,您要为您的每一句话负责,您听明白了没有?”

  “明白。”

  “您的职业?”

  “理发师。”

  “年龄?”

  “三十七。”

  “山伯咬伤了您?”

  “不是。”

  “您打伤了山伯?”

  “不是。”

  一科人员抬起头,有些茫然,他说:“我要找山伯咬伤的人和打伤山伯的人,可是,您都不是。”

  乔姐说:“我知道,你要找的是乔莲和李小理。他们马上就到。”

  一科人员看看乔姐,说:“说说您和他们的关系。”

  乔姐说了。一科人员沉吟起来,问:“您丈夫现在……?”他故意把话音拖长,好让对方领会他的意思。

  乔姐说:“我没有丈夫,他很早就死了。”

  “您有过丈夫,他就是乔莲的父亲,您到过很多地方,福建、广东、上海、浙江、海南,这些地方您都到过,您在这些地方工作,您的工作还是您的丈夫替您找的,那时您爱她,愿意做任何他叫您做的事,他好吃懒做,后来还吸毒,您才打定主意和他离了婚。”

  乔姐睁大了眼睛,吃惊面前这个小伙子这么了解她。

  一科人员接着说:“您说和李小理是朋友关系,这样定义不够准确,你们是情人关系,您先是帮助了他,他对您充满感激,尽心尽力帮您照顾生意,他没有女朋友,您做了他的情人。”

  乔姐说:“这是我们的私事,和狗咬人案件有关吗?”

  一科人员说:“案件的发生,除了有它的主观原因外,也有它的客观原因,当事人的工作、性格、嗜好等等都可能直接和间接地促使案件的形成。您想一想,如果您和女儿不是工作在恶语街,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乔姐被说服了,她说:“是倒也是,可是,如果没有山伯,肯定也没有这回事。”

  一科人员总结说:“所以,任何历史的原因,都将有助剖析这个案件。”他接着问:“李小理或许曾经有过娶您的想法,您会嫁给他吗?”

  “不会。首先他没有这样的想法,有,也不会。”

  “您女儿来了,他就彻底没有这样的想法,他喜欢您的女儿是吗?”

  “他不仅喜欢我的女儿,还喜欢我的其他女儿,我有七个女儿。”

  “总之,他喜欢您的女儿是一定的,这样,因为喜欢一个人,导致误判了其他人或事,是屡屡发生的。”

  “你别绕,你的意思是?”

  “如果李小理先生当时只是一个路人的话,他就不会打伤山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