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庆一门心思想得到潘金莲,去求王婆,那王婆出了个啥主意呢?她对西门庆说,这潘金莲有一手好女工,会做衣服,你呢,给我去买来三匹布来——一匹是蓝紬(即蓝色的绸缎)、一匹是白紬,还有一匹是白绢(也是上好的丝织品),我请她到家里来帮我做寿衣,到时候你过来,这样就有机会了。

    这王婆下手够狠,知道西门庆有钱,趁机敲了竹杠,要知道这绫罗绸缎只有达官贵人,有钱人家才能享受,像王婆这种生活在底层的妇女想都别想,根本买不起。

    对王婆这个要求,西门庆自然是一口答应,马上就差人去办。

    王婆就摆出一副过来人的样子说,你现在是单相思啊,还不知道人家是什么心思,这事得一步步来,要先试探,如果郎有心,妾有意,那就好办了。

    西门庆的胃口被吊得高高的,连忙问王婆具体怎么操作?王婆说了十个步骤,每一个步骤打一分,递进式深入,一环扣着一环,见机行事,以最大限度保证成功率。

    看到这里,我又要发两句感慨,这王婆如果生活在现代,绝对是一个极其可怕的“心机婊”。这种人在单位里可以混得很好,因为有察言观色的本事,能投领导所好,步步为营,不急于求成,设下圈套,在不动声色中达到个人目的。

    王婆的妙计是怎么分解成十步的呢?

    简单说下,第一步是如果潘金莲直接拒绝,不肯帮忙做衣服,那就没戏了。如果答应了,就得一分;第二步是请到家里来,来了,得二分;第三步就是准备酒菜款待,如果酒也喝了肉也吃了,得三分。等第三天吃午饭前,让西门庆打扮整齐上门来,对上暗号,请进屋里,如果潘金莲没走,得四分。然后就是各种吹捧,潘金莲开口搭理就有五分把握了。接下去就是请西门大官人再拿出点碎银子,让她去买酒买吃的,如果潘金莲还不走,那就是六、七分了。三个人一起吃喝,趁潘金莲酒喝得有几分醉意,她再找借口去买酒离开,顺便把门关上,只要潘金莲不走,那就绝对有戏了,接下去就看西门大官人的表演了。

    王婆拿了银子,又收了绸缎,还是很敬业,一门心思想促成这一对好事,以便揩点油水,就教西门庆怎么表演:故意把筷子掉在地上,嘴上说去捡筷子,实际上伸出手去捏那三寸金莲。倘若潘金莲闹起来,她就出现,如果不吭声,那就是十分的把握,你想干吗就干吗。

    西门庆听得一愣一愣的,对王婆的妙计佩服得五体投地。

    第二天,王婆就行动起来,去找潘金莲,这女人的舌头像装了弹簧,可以把死的说成活的,又是关心又是诉苦。意思是自己一身的毛病,年纪也大了,儿子指望不上,不知道在哪里,所以得提前把送终的衣服给准备好。又说这衣服料子是一个好心的财主官人以前布施给自己的,一直放着,这次想找个裁缝做,结果被刁难。潘金莲倒也是个热心人,她说既然如此,你如果不嫌弃,我给你做好了。

    王婆一听,高兴啊,连忙道谢。

    接下去潘金莲就完全按着王婆写的剧本在演,去王婆家做针线活,吃酒,第三天,西门庆按设计的剧情出现了。

    在这过程中,有个小插曲,武大郎得知老婆在隔壁王婆家做衣服,吃得脸蛋红红的回来,就让她不要白吃人家,带着钱过去买酒食还礼。潘金莲还是很听话地去执行了。

    再次见到西门庆,特别是听说他家里这么有钱,潘金莲看西门庆的眼神就更加不一样。

    第三章最后写到三个人一起坐着喝酒吃菜闲聊,这王婆和西门庆一唱一和,边说边密切关注潘金莲的反应。让王婆欣喜是,她从潘金莲的脸上看到了一颗荡漾的春心。这一对男女已迫不及待在眉目传情了,她这个老婆子还在这里碍手碍脚干什么呢?

    王婆说,“正好吃酒,却又没了。官人休怪老身差遣,再买一瓶酒来吃,如何?”

     西门庆很爽快地摸出三四两散银子扔给王婆,意思是你拿去买酒,多了给你做“走脚钿”。王婆收了银子,站起来说要去买酒,眼睛却盯着潘金莲,见她低着头坐在那里,屁股都不肯挪一下,知道没自己的事了。

     现在有几分了?九分了吧,那最后一分,下回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