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向老先生讲故事有个特点,说你好,是你的不是你的,一切功劳都归功于你,说你不好,是你的不是你的,一切罪责也全归于你。就说在过去封建王朝时期,罪大恶极,负有亡国之罪的妺喜、妲己、褒姒对夏商周的灭亡究竟产生多大作用咱放下不说,但把她们归于“孽嬖传”在男权社会到底算是“天下归心”,而这赵武灵王的王后吴娃也填列其中,多少会让人为她抱不平。

  讲刘向老先生为我们提供的吴娃前,一定得讲一讲一代雄主赵武灵王。

  赵武灵王就是历史上非常有名的“胡服骑射”的倡导者和践行者。在他手里,攻破中山,打败林胡、楼烦,建立云中、雁门、代郡,占有今天河北西部、山西北部和今河套地区,是三家分晋之后,韩赵魏之翘楚。

  赵武灵王一生颇负传奇色彩,当然也充满悲剧色彩。除为富国强兵移风易俗的大胆改革“胡服骑射”以外,最有戏剧色彩的是一出假扮使节会秦昭王的事件。秦昭王当时就怪异这个“状甚伟,非人臣之度”的使臣,待到追查时,号称主父的赵武灵王已经回国了,他入秦的目的《史记 赵世家》说的明白:“欲自略地形,因管秦王之为人也。”

  赵武灵王还有一惊世之举,在正当盛年,国家强盛时期主动禅位于儿子何为惠文王,自己称主父,其目的就是:“欲令子主治国,而身胡服将士大夫西北略胡地。”就是让儿子当国,自己腾出手来,穿上那易于行军打仗的胡服,继续为赵国开疆拓土。

  这样的所作所为不仅在战国历史上标新立异,特立独行,就是在整个中国封建史上也没有第二人。在战国几百年的历史上,赵武灵王够得上雄才大略,锐意改革,破旧立新,充满“革命的浪漫主义”气质,可惜下场很惨,这也是他个人英雄主义性格的必然下场,被活活饿死在沙丘宫里。

  一代雄主如此悲惨的下场被刘向归罪于吴娃,刘向认为是因为赵武灵王宠信吴娃的结果。其实此时吴娃已经死了六年,吴娃成为赵武灵王的后妃是在武灵王十六年,吴娃于武灵王二十五年就死了,就是说吴娃陪伴赵武灵王只有九年,赵武灵王立吴娃的儿子何为王是在武灵王二十七年,就是说在吴娃死了两年之后才立的,这怎么能把赵武灵王的死,赵国的内乱归罪于吴娃呢?怎么着也有点牵强。但不管怎么说,还是说说吴娃吧。

  有什么样的男人就能招来什么样的女人,武灵王浪漫,他找女人也浪漫,说的是武灵王十六年的时候,武灵王正是年富力强三十多岁的年纪,为王十六年,经历众多历史事件,早已成为成熟的政治家,一个顶尖的钻石王老五,赵国最具魅力的男人。有一天,武灵王在一次歌舞酒会上说,他几天前做了一个梦,梦见一个少女一边弹琴一边唱歌,歌词唱道:“美人荧荧兮,颜若苕之荣,命兮命兮,曾无我嬴。”很想见见那个梦中的少女。陪同一起饮酒的大臣们心里话,您老人家梦里见了一个妙龄女子,说想见一见,我们又没有入您的梦,也没见过您梦中的女子,到哪里找呢?这话没法接呀,只好当做没听见,只顾饮酒,看歌舞表演。武灵王一看似乎没有引起大家的注意,就把梦境重重的再说了一遍,这回不应对都没办法了,就有一个叫吴广的人灵机一动,说我知道大王想见的少女是谁,我给您把那女子带来。所有人都诧异吴广这是抖得什么机灵,难道吴广和大王做了同样一个梦?

  没过几天,武灵王梦中的少女就被吴广送到宫里,武灵王一看,果然是自己梦寐以求的那位,名叫吴娃,欢喜的不得了,宠信的不得了,为了这个梦中情人,武灵王一发不可收拾,一连几年都不愿意上朝理政,到了几乎“不爱江山爱美人”的地步,武灵王为了讨好自己的心爱之人,就把原来的太子章废掉,那是武灵王在他即位五年时,经过政治联姻,娶得韩国女子生下的儿子,立了他们俩的爱情结晶何为太子,也许是武灵王的宠爱太重,吴娃无福消受,仅仅过了九年就再次归于梦中。

  促成这段浪漫情由的吴广,不是他抖什么机灵,武灵王万分宠爱的吴娃就是吴广的女儿。事情是这个样子的,武灵王做梦的这一年,有一次到大陵游玩,无意看见一位妙龄少女,美如天仙,回眸一笑,百媚顿生,武灵王不由跌入情网,其失态的模样,早被侍候一旁的吴广看在眼里,女儿在大王面前的偶然出现,没有人说的清是事先安排的,还是真的是出于偶然,不管怎么说,大王是迷上了只不过“惊鸿一瞥”的少女,为了得到梦魂牵绕的女子,武灵王思来想去就安排了“做梦”的情节,果然奏效,吴广心知肚明,就配合了一下武灵王,上演了一段很是浪漫的爱情故事。

  后面的事是,武灵王于二十七年禅位给太子何,自己命名为主父,有一天,让朝臣们朝见新王惠文王,自己躲在后面观察朝臣们的态度,只见原太子章满脸沮丧,本来坐在王位上的应该是我这个哥哥,现在却是我这个哥哥向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弟弟行君臣大礼,想想能不难过伤心气愤吗?这一切都被后面观察的主父看在眼里,疼在心里。此时吴娃已经死了两年,武灵王对她的爱恋已经“渐行渐远”,想起大儿子章曾经也是自己的掌上明珠,却因为一度疯狂迷恋吴娃,冷淡伤害了儿子。武灵王,此时的主父就想把赵国一分为二,让两个儿子分别管理,但因为考虑不成熟就放置下来,灾祸由此而起,原太子章得知父亲的心意,当然也是蠢蠢欲动,赵国一时之间形成两派阵营,一派支持惠文王,一派支持太子章。

  两派争斗中,惠文王一派占上风,他们一不做二不休,要铲除太子章,以绝后患,太子章就逃到正在沙丘宫游玩的父亲主父那里求救,主父当然要庇护儿子,没想到,一朝天子一朝臣,惠文王的臣下认为事已至此,只好逼宫,杀死了太子章,但没敢动主父,而是用了更毒的一招,把沙丘宫所有的人员撤走,独留下主父。

  此时的主父犹如困兽,任你是千般能耐也使不出,再别提曾经的飒爽英姿,再别提攻城略地,再别提单人会秦王,更别提和吴娃的千般恩爱,此时要解决的是形而下的问题,主父要吃饭,但整个沙丘宫没有给主父留下粮食,可怜一世英雄赵武灵王忍饥挨饿,只能徒手抓麻雀聊以充饥,这样的日子坚持了三月有余,一代雄主赵武灵王最后活活饿死,其状甚是凄惨凄凉。

  泉下吴娃哪里能想到自己心目中的英雄会落到这样的结局?如果有来世,吴娃还会嫁武灵王吗?即使是因此而担恶名?


  ◎卷七之十三 赵灵吴女

  赵灵吴女者,号孟姚吴广之女,赵武灵王之后也。初,武灵王娶韩王女为夫人,生子章,立以为后,章为太子。王尝梦见处女,鼓瑟而歌,曰:“美人荧荧兮,颜若苕之荣,命兮命兮,逢天时而生,曾莫我嬴嬴。”异日,王饮酒乐,数言所梦,想见其人,吴广闻之,乃因后而入其女孟姚,甚有色焉,王爱幸之,不能离,数年,生子何。孟姚数微言后有淫意,太子无慈孝之行,王乃废后与太子,而立孟姚为惠后,以何为王,是为惠文王。武灵王自号主父,封章于代,号安阳君。四年,朝群臣,安阳君来朝,主父从旁观窥,群臣宗室见章儽然也,反臣于弟,心怜之。是时惠后死久恩衰,乃欲分赵而王章于代,计未决而辍。

  主父游沙丘宫,章以其徒作乱,李兑乃起四邑之兵击章,章走主父,主父闭之,兑因围主父宫。既杀章,乃相与谋曰:“以章围主父,即解兵,吾属夷矣。”乃遂围主父,主父欲出不得,又不得食,乃探雀鷇而食之,三月余,遂饿死沙丘宫。诗曰:“流言以对,寇攘式内。”言不善之从内出也。

  颂曰:吴女苕颜,神寤赵灵,既见嬖近,惑心乃生,废后兴戎,子何是成,主闭沙丘,国以乱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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