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本艳情小说《株林野史》就是专门写夏姬艳史的,作为一名女人,夏姬很是了得,有一句名言说得好,男人靠征服世界赢得女人,女人靠征服男人赢得世界,用在她身上最合适,一个女人一生之中,“三为王后,七为夫人”,引无数风流人物竞折腰,那是怎样的生活经历,作为女人是怎样的丰富多彩,一人活了很多女人一生都不会经历的生活,为了她,死过公侯,死过大夫,死过将军,死过儿子,但夏姬依然健在,最终得享天年,这样的“红颜祸水”没有把自己也“祸水”了,古往今来看不出出其右者,当可认为是奇迹。

  夏姬“三为王后,七为夫人”是刘向说得,但据《左传》、《史记》记载,有名有姓争娶她的分别是:第一任丈夫子蛮,第二任丈夫夏御叔,情夫孔宁、仪行父、陈灵公,欲纳还休的楚庄王、子反,第三任丈夫连尹襄老,欲烝其庶母的黑要,第四任丈夫申公巫臣。主要是这些男人,看起来让人头晕的关系。

  夏姬以其超一流的“美好无匹,内挟伎术”在上至君王,下至士大夫的一批男人怀里转换,最终以申公巫臣灭族的代价,娶回“不祥”的、早已半老徐娘的夏姬,终于结束了在男人河里“流浪”的生活,而且还生下另一个美好的无人敢娶的女儿。

  夏姬在《左传》《史记》中几乎没有说话,都是男人们为了她,你方唱罢我登场的惊心动魄的大戏,演了一出又一出,因为她掀起的都是轩然大波,因为她的故事亘古少见,所以感兴趣的人就多,喜欢讲的人也就多。但精彩的不多,因为多数人都是像《株林野史》的著者一样,更喜欢那令男人魂飞魄散妖媚化的夏姬,低级趣味化的夏姬,再就是作为反面教材给人以警示的夏姬,少有人平和的讲她,我们就试一试吧,为了故事的方便,就从她的第一到最后一个男人顺序讲起,让她的那些男人们逐一粉墨登场,而她只是幕后指挥,或者只是观看吧。

  夏姬的第一个男人,子蛮,没有任何故事,只是在她的第四任丈夫申公巫臣劝子反将军别娶夏姬时用来劝诫的话里提到,话是这么说的:“那个女人是个不祥的人,她的丈夫子蛮就是夭亡于这个妇人之手。”后来申公巫臣奋不顾身,亲自娶了这位不祥的女人。

  夏姬的第二个男人就是陈国的将军夏御叔。夏姬本是郑国的女子,夏就是她的第二任丈夫为她贴上的身份标签,夏御叔和夏姬生有一个儿子,名叫征舒,看起来是个和美的上等家庭,夏姬受宠爱,自己又有提高地位的儿子,母以子贵吗。但是这就用得上那句老话了,“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丈夫夏御叔在一次征战中不幸死了,夏姬顿时再成寡妇,一个年轻貌美的寡妇。

  自古以来寡妇门前是非多,尤其是年轻的寡妇,如果是又年轻又美貌,门前没有是非就不正常了,人性使然啊。孤儿寡母的夏姬的寡妇生活并没有寂寞几天,夏御叔的朋友大夫孔宁自愿担负起照顾寡妻幼子的责任,一来二去就被夏姬征服了去,通过夏姬感觉出作为男人的骄傲,男人的本性就是喜欢吹,有这样一个美好无匹的情妇,孔宁忍不住吹嘘自己的风流艳史。说者吹嘘,听者有意,孔宁的话引起了另一位大夫仪行父的注意,趁孔宁“没照顾”寡妇夏姬的当口,自己自报家门前去“照顾”,那夏姬倒也来着不拒,把自己的“美好”也让仪行父尝一尝。仪行父一尝,果然甘美异常,哪里能放得下。于是,两位大夫为争夏姬闹的不可开交,争风吃醋险些伤了和气,毕竟是一朝为官,都是有教养的“君子”,办法总比困难多,事情总用解决的办法,两位聪明的大夫就把自己的主子,陈国的国君陈灵公引进娱乐圈,好东西不能只顾自己享受,也得让主子享受,三角关系就稳定了,于是君臣三人共享夏姬,说不尽的醉生梦死,说不尽的万般温存,有了夏姬,天下的女人都是臭狗屎,君臣三人那个逍遥啊,叫当天上的神仙也不去,神仙有夏姬美好吗?

  高兴到最高境界,君臣三人竟然在朝堂之上拿出共同情妇赠给自己的内衣等互相攀比,看情妇给谁的更好,其状态令满朝文武脸上七彩斑斓,什么色都有,绝大部分朝臣迫于君主的权威和大夫的实力敢怒不敢言。但就有那不长眼的要说三道四,这个人就是大夫泄冶,他对陈灵公说:“人君有不好的地方,为人臣者应该为他遮掩,所谓为尊者讳么,如今君主您亲自率领臣下行不体面的事,而且公然在朝堂之上,戏弄士大夫和臣民,您这是干什么呢?”陈灵公很不好意思,他多少还知道些廉耻,说道:“大家知道我的丑行没什么关系,泄冶知道了,寡人很感觉羞耻。”泄冶既然知道了,那还会有什么结果?指望陈灵公的改过自新?比如楚庄王也曾三年耽于享乐,不理朝政,经过贤妻良臣的劝谏,人家“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了,但那是楚庄王,现在说的是陈灵公,陈灵公的做法是,铲除异己,消灭不同声音,于是泄冶被杀。

  没有了泄冶的陈国朝堂真纯粹呀,君臣们相悦再没有了阻碍。有一日,君臣三人相约到了情妇夏姬的别墅,株林,一起饮酒作乐,好不开心,已经继承父亲爵位的大夫夏征舒此时正是少年初长成,看见母亲夏姬和国君以及大夫们的状态早已怒发冲冠,只是碍于母亲和国君的情面没有爆发。却不想,陈灵公酒喝高了,口无遮掩,竟然对孔宁和仪行父说:“征舒像你们啊。”孔宁和仪行父赶紧唱和过去:“再像我们也赶不上像君主您啊。”欺人太甚,欺人太甚,和人家母亲偷情也就罢了,还要羞辱人家已经为国征战死去的父亲,身为儿子的征舒血往上涌,气往上顶,士可杀不可辱,征舒不便于在酒宴上下手,只等灵公喝酒出来,一箭过去,灵公应声倒下,吓得随后出来的孔宁和仪行父立刻酒醒,慌不择路,赶紧奔逃,最后逃到了他们的会盟国楚国。征舒一不做二不休,赶到王宫要杀灵公儿子,他的动静太大,让太子午有机会逃脱,到了晋国。

  再说孔宁和仪行父到了楚国,恶人先告状,说征舒杀了国君,罪不可赦,我们是到楚国搬救兵的。楚庄王此时正是雄心勃勃图谋中原,问问中原的鼎有几斤呢。这不是瞌睡给了个枕头,楚庄王二话不说,出兵平叛。小小陈国不堪一击,可怜征舒被车裂,太子午被迎接回来,接任了国君之位,是为陈成公,陈国经过此乱算是安定了。至于乱是因为君臣三人?还是夏姬“妖媚偏能惑主”?看官自己判断吧。咱接着往下说。

  楚庄王早已听说了夏姬的艳名,当然想一睹芳颜,他不信一个女人会如此迷人,于是夏姬被带回到楚国,此时的夏姬已经是30余岁的半老徐娘,经历了两任丈夫的死亡,现今儿子的惨死,以及情夫国君死于家中,情夫孔宁和仪行父奔逃等等,夏姬应该憔悴了吧?可事实是夏姬一出场,楚国王宫立即熠熠生辉,满朝文武被那女人的光辉照的睁不开眼,一时之间,空气凝滞,地下能听得见口水的滴答声。那庄王目瞪口呆之余,定睛一看,那夏姬是梨花带雨,一时的悲伤掩盖不了骨子里的粉面含春,楚庄王身不由己被夏姬牵引,下令收入王宫。不想大臣申公巫臣顶住夏姬的强大吸力,正色对庄王说:“不可以,大王您出征时为了讨伐罪责,有罪的人既然已经讨伐了,就该收手,如果此时收纳了夏姬,人家会认为您是为了美色才讨伐的。贪恋美色的人那是淫,犯了淫这样的罪过那是要受到大的处罚的。《周书》上说:“宣扬道德,慎用刑罚”,这可是周文王之所以能建立周朝的根本原因。宣扬道德,就是要致力于尊崇道德;慎用刑罚,就是要致力于减少罪恶。如果联合诸侯的军队,兴师动众,反而得到了重大的处罚,那就是不谨慎了。君王您还是好好考虑一下吧!”

  一番义正词严的话,冠冕堂皇,振聋发聩,说的楚庄王直冒虚汗,立刻从夏姬的漩涡里转出来,毕竟“问鼎中原”才是自己毕生追求的,夏姬再美也比不过霸主的地位美。顶住夏姬妖媚的庄王怕自己以后见了夏姬会动摇,赶紧打发夏姬出宫。

  那见了夏姬的楚国将军子反却不能自拔,跟庄王申请要夏姬。申公巫臣再次摇唇鼓舌,万分诚恳,为他人着想,劝谏将军子反:“夏姬可是个不祥的人啊,你看看她害死了多少人,杀御叔,弑灵公,戮夏南,出孔仪,丧陈国。怎能不吉利到这种田地,人生在世不容易,如果娶了夏姬,怕是不得好死吧。天下的美妇人多得是,不是说天涯何处无芳草吗,何必非要这个不祥的女人呢?”子反一听,怕不得好死,生命毕竟是重要的,为了一个女人把命丢了,不值当。

  一时之间夏姬没人敢要了。楚庄王只好把尤物夏姬打发给年老的将军连尹襄老,连尹襄老凭空里得到这么个“美好无匹”的女人,高兴的不敢张嘴,只怕一张嘴,兴奋的心脏就跳到身外。可惜好景不长,不知道是夏姬又在克男人,还是连尹襄老命该如此,老人家在一次征战中战死,连尸体都没有返回。

  老将军的儿子黑要不想着为父亲报仇,找回父亲的尸体,而是着急娶自己的庶母夏姬,真说不出夏姬是什么材料做成的,男人只要见了她就得丢魂。那个反复出手阻止庄王、子反娶夏姬的申公巫臣终于耐不住自己的本来面目,得知黑要要娶夏姬的消息,悄悄派人告诉夏姬:“您回老家,我会娶你。”要知道,此时的夏姬已经超过40岁,对于女人那可是豆腐渣的可怕阶段,但夏姬显然毋庸置疑是个例外,要不已经经历过无数男人,又使无数男人夭折的夏姬,怎么还能再次吸引重量级人物申公巫臣的注意,一次一次设计阻止他人娶夏姬,苦心孤诣追求半老徐娘,除非是他脑子里进水,否则一定是夏姬有着非同寻常的魅力。那经历了无数男人的夏姬,这一次为自己做主,答应了申公巫臣的请求,和申公巫臣一起策划“私奔”。

  庄王死,恭王即位,申公巫臣出使齐国,出使前,变卖了所有家产,到了郑国,告诉郑国的国君,找到了夏姬第三任丈夫连尹襄老的尸体了,让夏姬来认领,郑国国君同意了,就让申公巫臣接走了夏姬,申公巫臣终于费尽种种周折与夏姬相会,两人双双奔晋,同时把自己为楚国最后一次服务的结果告知了楚国。从此为晋国服务,为晋国立下了汗马功劳。

  再说那楚国的大夫们,特别是子反,得知申公巫臣娶了夏姬,已经私自逃跑,恨得牙能咬碎,张开嘴,满天都能看见牙粉飞舞,跑了和尚跑不了庙,你申公巫臣跑了,你的家族跑不了,那子反联合子重以及曾经迷恋夏姬的一干大夫,一不做二不休,灭了申公巫臣的一族,分了他一族的财产,算是平息了心中的愤怒。

  可怜申公巫臣为了夏姬付出了一族的代价,申公巫臣气血飞涨,一报还一报,发誓一年之内让他二人七次疲于奔命,力竭而死。申公巫臣做到了,那二人果然七次疲于奔命,力竭而死。

  终于,关于夏姬克死男人的预言有了结尾,在死了无数有关无关的男人之后,夏姬和申公巫臣过上了安居乐业的生活,居然以40余岁的高龄生儿育女。

  不知道夏姬就不知道“颠倒众生”是什么意思,至于夏姬“究竟好在哪里?”无人能知,无人能晓,仅仅一个“美好无匹,内挟伎术”就能造成如此轰动效应吗?


  ◎卷七之九 陈女夏姬

  陈女夏姬者,大夫夏征舒之母也。其状美好无匹,内挟伎术,盖老而复壮者。三为王后,七为夫人。公侯争之,莫不迷惑失意。夏姬之子征舒为大夫,公孙宁仪、行父与陈灵公皆通于夏姬,或衣其衣,以戏于朝。泄冶见之,谓曰:“君有不善,子宜掩之。今自子率君而为之,不待幽闲于朝廷,以戏士民,其谓尔何?”二人以告灵公,灵公曰:“众人知之,吾不善无害也。泄冶知之,寡人耻焉。”乃使人征贼泄冶而杀之。

  灵公与二子饮于夏氏召征舒也,公戏二子曰:“征舒似汝。”二子亦曰:“不若其似公也。”征舒疾此言。灵公罢酒出,征舒伏弩厩门,射杀灵公。公孙宁仪、行父皆奔楚,灵公太子午奔晋。其明年,楚庄王举兵诛征舒,定陈国,立午,是为成公。

  庄王见夏姬美好,将纳之,申公巫臣谏曰:“不可。王讨罪也,而纳夏姬,是贪色也。贪色为淫,淫为大罚。愿王图之。”王从之,使坏后垣而出之。将军子反见美,又欲取之。巫臣谏曰:“是不祥人也。杀御叔,弒灵公,戮夏南,出孔仪,丧陈国。天下多美妇人,何必取是!”子反乃止。庄王以夏姬与连尹襄老,襄老死于邲,亡其尸,其子黑要又通于夏姬。巫臣见夏姬,谓曰:“子归,我将聘汝。”

  及恭王即位,巫臣聘于齐,尽与其室俱,至郑,使人召夏姬曰:“尸可得也。”夏姬从之,巫臣使介归币于楚,而与夏姬奔晋。大夫子反怨之,遂与子重灭巫臣之族而分其室。诗云:“乃如之人兮,怀昏姻也,大无信也,不知命也。”言嬖色殒命也。

  颂曰:夏姬好美,灭国破陈,走二大夫,杀子之身,殆误楚庄,败乱巫臣,子反悔惧,由公族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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