褒姒的诞生别说是和任何一位王后比,就是和历代帝王比那也是更神奇。就说周的祖先后稷,他是母亲踩了巨人脚印而孕而生;商的祖先契,是母亲吃了鸟蛋而孕而生;夏启,是他的母亲涂山女变成石头,从石头里蹦出来;再有,后来那些开国之君的诞生顶多是瑞气笼罩,飞龙盘旋等等,用以强化其君位的“上天神授”,而褒姒的出生比这些“祥瑞型”都奇异,都漫长,我们那位伟大的现实主义史学家司马迁先生对褒姒的诞生,都是不惜笔墨,为后世缺乏想象力的我们描述了那过于离奇,过于漫长,过于曲折的诞生史。这样一种神奇的诞生,不在出生后弄出点大的动静来,那真是冤枉了上天对她的特别关注,司马史公是这样说起褒姒的。

  那要追溯到褒姒诞生前的800多年前,是夏朝末年桀履葵在世时期,说是有两条神龙,停留在宫廷里,告诉桀:“我们是褒国(部落)的君主。”桀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就用当时惯常使用的办法,占卜,用以了解神龙盘旋王宫的征兆,结果是,杀之、去之,都是不吉利,只有把龙延,就是龙哈拉子收藏起来才吉利。于是,就把龙哈拉子收集起来封存好。

  后来,夏灭亡了,传到商,商灭亡了,又传到了周,直到周厉王时才发现一个奇怪的匣子,命人打开看看,好奇之心人皆有之,更何况周厉王那是个天不怕地不怕,认为自己什么都能管的住的主儿,不是国人议论他残暴贪婪,他就下令,谁敢议论他,就杀死谁,弄得国人见面不敢说话,而是以目交流吗?现在在王宫里发现一个好几百年前留下的匣子,有什么不敢打开?于是打开了,龙哈喇子是什么?液体,结果龙哈喇子就流了一地,扫都扫不走,可能带有粘性吧?周厉王一看,也着急了,满地都是黏黏的龙哈喇子,这可怎么办呢?厉王想出一个绝妙的主意,他让宫廷的女人,全部赤身裸体,发出尖锐的怪叫,认为可以驱走龙延。

  看来效果不是太好,龙延不但没有驱走,而是产生了变化,由液体变成了固体,活的固体,一种叫“玄鼋”的蜥蜴,玄鼋到处乱爬,就爬到了后宫的某一个角落,遇见了一个小宫女,然后消失不见了。

  后来,到小宫女长到“及笄”也就是15岁的时候,居然生下一个女孩,那可是没男人就生子啊,小宫女一害怕就把那怪异的不明产物扔了。

  到了让周朝出现回光返照的“宣王中兴”时代,就有民间以童谣方式传播:“檿弧箕服,实亡周国。”就是说那卖桑木做的弓,箕木做的箭袋的人是导致周亡国的元凶。哪个帝王不怕亡国?周宣王不由分说,就把所有卖这些见鬼的物件的人全部“戮之”。偏巧就有一对经营这种买卖的夫妻就被遗漏了,他们在逃亡过程中就看见了王宫扔出来的弃婴,虽然夫妻俩自己的性命还不保,但看见弃婴他们还是人性绽放,收养了这个女婴,夫妻俩带着来历不明的女婴逃到了褒国,一晃就是十几年,那女婴出落得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美不胜收。此时,已经到了周幽王时代,褒国国君得罪了周幽王,褒国为了救自己的国君,就进献美女给幽王,这个美女就是当年的弃婴,今天的褒姒。

  这褒姒经过800余年的辗转,终于横空出世。这是司马迁老先生为我们讲的,其实里面很有问题,在于时间、时代的不可对应,因为那怀孕的小宫女是在周厉王时期,而生出女婴就到了周宣王时期,期间周厉王被“国人暴动”赶到彘有13年之久,这十三年被称为“共和时期”,他死后,他儿子周宣王即位,“中兴”周王室长达45年之久,他死后才是周幽王即位,褒国进献褒姒是在周幽王三年,就算小宫女厉王时期怀孕,宣王时期女婴出生,到幽王三年进献,那女子至少也是50岁,一个“鹤发童颜”的美女,幽王能看上吗?这是讲不通的,司马迁没编好转圆这个故事,不是我一个人发现了,前人在《东周列国志》中,就为褒姒安排了一个合理的出生,不合理的孕期。让小宫女5岁怀孕,孕期长达50年,然后就从周厉王到了周宣王后期生产,到周幽王时期,褒姒就可以以一个妙龄女子的年龄面见幽王。

  褒姒的出生太不容易了,要讲清楚都不是件容易的事。司马迁老先生都没讲囫囵了。现在好歹算出生了,而且长到28年华了,正文开始吧。

  说这个卖弓箭等器具的夫妇收养的女子虽然长于村野,但因为异常不平凡的前生,就是在艰苦环境中仍然长得花容月貌,光彩照人,被褒国国君家看中,收入宫中,悉心教导,驯化野性,授以礼仪,教以歌舞,经过三年的栽培,村姑已经变成气度优雅,举止不凡我见犹怜的尤物褒姒。褒姒开始完成自己的使命,因为褒国国君褒珦得罪了周幽王,被周幽王关押起来,褒国人为救褒君就想出来进献绝色美女的绝招。

  某年某月某一天,褒姒就站在了周幽王面前,阅历过无数美女的周幽王一下子惊呆了,不相信天下竟有如此惊心动魄的美貌女子,800多年前是龙流哈拉子,现在是周幽王流,周幽王大喜过望,立即释放褒国国君,迎娶褒姒进宫。

  褒姒一进宫,王宫里三千粉黛无颜色,连王后都黯然无光。一年后褒姒生子伯服,周幽王更加喜欢褒姒,那真是放在手上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除过是手心里的宝,不知还能怎么宝贝。周幽王为了讨好褒姒,不顾多年夫妻情分,废了原王后申后,立褒姒为王后,废了原太子宜臼,立伯服为太子。那对于一个曾经是村野的女子来说,真是天大的荣耀,最高的奖赏,难道不是几乎所有女人梦寐以求的结果?但是,那个出生不同凡响的褒姒对此不屑一顾,整天冷着个脸,没有一点欢心。

  周幽王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你说满满的后宫女人,哪个不是争先恐后向幽王抛媚眼,哪个不是为得幽王欢心费尽心机,哪个不是你幽王说东就是东,说西就是西,哪怕幽王说今天太阳是从西边出来的,哪个后宫女人不是随声附和?但周幽王就是看不上,就是看上这个整天对自己没有一丝笑容的冷美人。周幽王现在是黔驴技穷,最高的名誉给了,自己以后的王位已经定了,周幽王不知该怎样能让褒姒笑起来。他也成了褒姒,脸上没了笑容,他发出命令,能让王后笑一下者奖励黄金百镒,结果满朝上下,“笑方”飞舞,可惜没一样奏效,1000个笑方没有奏效之后,终于有一个方子让周幽王感觉满意。

  这一天,周幽王带着褒姒来到烽火台上,褒姒不明就里,这里又不是娱乐场所,周围士兵林立,充满肃杀之气,不是一个女人该待的地方,待要回宫,幽王赶紧安慰王后,别着急,孤王要给你一个不同寻常的惊喜,一声令下:“点!”但只见远远近近数十个烽火台上顿时冒起狼烟,大漠孤烟直,狼烟上九霄,人造风景煞是特别,褒姒还没想过来这是怎么回事,又只听车轮滚滚,马声萧萧,人声鼎沸,大老远四面八方就来了无数人马,领头的竟然是各国诸侯,他们各个气喘吁吁,衣冠不整,面色焦急,纷纷问:“见到狼烟四起,知道有敌人来侵犯,各位诸侯快马加鞭前来报到,保护大王但是敌人在哪里?”周幽王看到狼狈赶来勤王的诸侯,哈哈大笑,告诉各位诸侯:“寡人只不过是实验一下,看看点起狼烟诸侯们会不会应约前来,今天看来,你们还真听话,没有什么敌人,各位回去吧。”褒姒这下笑了,看到平时晋见幽王时一个个彬彬有礼的诸侯,此时七零八落没个形象,以为敌人进犯,各个神色紧张,不由发笑。但各位诸侯一听,好几个登时鼻子就气歪了,哪有这样拿着千军万马,各国诸侯戏耍的?好歹我们也是一国之君呀。只是当时敢怒不敢言,灰溜溜撤兵各回各国。这就是历史上有名的“烽火戏诸侯”,周幽王送给褒姒的“惊喜”果然奏效。

  “烽火戏诸侯”的把戏玩了几回褒姒就不再因为诸侯的狼狈笑了,一种游戏玩多了就没意思了。但诸侯们的忍耐也已经到头了,特别是申国国君,因为周幽王就是废掉的他的女儿申后,以及他的外孙子宜臼,早憋着一肚子火,等待时机报仇呢,看到周幽王一天比一天昏庸,申侯联合西夷犬戎以及缯人一起进攻周国国都,这一下周幽王急了,赶紧下令点燃烽火,烽火立刻点燃了,诸侯们也看到了,但没有一位诸侯前去,诸侯们早厌恶了周幽王的这一套做法,以为又是为博美人一笑,结果没有什么意外,周幽王被杀于骊山脚下,那些临时结合进来攻伐周朝的西夷犬戎舍不得杀美的惊人的褒姒王后,高高兴兴掳掠了去,离开国都时不忘抢走周王室的财产,从此一代冷美人褒姒没有了下文。

  褒姒从孕育到出生花了800余年时间,但她真正出场只有短短7年,却经历了遗弃,收养,进献,得宠,为王后,太子母,被掠等等人生至低至高至低的过程,这一切都不是她能做主的,但“红颜祸水”的骂名却老老实实落在她的头上,几千年都摘不掉。一个“天生丽质难自弃”的女人,一生似乎只能如此波折,只是褒姒的波折太陡了,要么谷底要么峰顶,要么深渊。那经历不像是真的,要不是她如此离奇的出生,谁会相信呢?


  ◎卷七之三 周幽褎姒

  褎姒者,童妾之女,周幽王之后也。初,夏之衰也,褎人之神化为二龙,同于王庭而言曰:“余,褒之二君也。”夏后卜杀之与去,莫吉。卜请其漦藏之而吉,乃布币焉。龙忽不见,而藏漦椟中,乃置之郊,至周,莫之敢发也。及周厉王之末,发而观之,漦流于庭,不可除也。王使妇人裸而噪之,化为玄蚖,入后宫,宫之童妾未毁而遭之,既笄而孕,当宣王之时产。无夫而乳,惧而弃之。先是有童谣曰:“楌弧箕服,寔亡周国。”宣王闻之。后有人夫妻卖楌弧箕服之器者,王使执而戮之,夫妻夜逃,闻童妾遭弃而夜号,哀而取之,遂窜于褒。长而美好,褎人姁有狱,献之以赎,幽王受而嬖之,遂释褒姁,故号曰褎姒。

  既生子伯服,幽王乃废后申侯之女,而立褎姒为后,废太子宜咎而立伯服为太子。幽王惑于褎姒,出入与之同乘,不恤国事,驱驰弋猎不时,以适褎姒之意。饮酒流湎,倡优在前,以夜续昼。褎姒不笑,幽王乃欲其笑,万端,故不笑,幽王为烽燧大鼓,有寇至,则举,诸侯悉至而无寇,褎姒乃大笑。幽王欲悦之,数为举烽火,其后不信,诸侯不至。忠谏者诛,唯褒姒言是从。上下相谀,百姓乖离,申侯乃与缯西夷犬戎共攻幽王,幽王举烽燧征兵,莫至,遂杀幽王于骊山之下,虏褒姒,尽取周赂而去。于是诸侯乃即申侯,而共立故太子宜咎,是为平王。自是之后,周与诸侯无异。诗曰:“赫赫宗周,褎姒灭之。”此之谓也。

  颂曰:褎神龙变,寔生褎姒,兴配幽王,废后太子,举烽致兵,笑寇不至,申侯伐周,果灭其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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