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是人世间最可宝贵的,新生命更是人世间最最美丽的一道风景。
金瑛生下女儿之后,因为是难产,在医院住了三天院,与她同住一个病房的也是一个刚刚大学毕业又结婚不久的年轻女人,她的丈夫与她也是同学,与华阳和金瑛一样,也是一对大学生夫妇,他们的情况与华阳和金瑛比较相似,因此大家很谈得来。那个产妇只比金瑛早分娩半天,她也生了一个女儿。那天,金瑛生下女儿后,被医护人员推进这个病房住院,那对夫妇目不转睛地盯着金瑛看,好像对金瑛很熟悉似的。待医护人员将金瑛安顿好了之后,那个产妇主动与金瑛搭话:“姐姐,你认识我么?我和你是在一个分娩室里分娩的,只是我没有难产,早一些时候就分娩了。在分娩室里,我看见你吃了那么多的苦头,我都替你好难受啊,想想做一个女人可真是不容易啊,生一回孩子才让人真正地懂得了‘孩子的生日,娘的苦日’这句话的深刻含义啊!尤其是姐姐你啊,看看你刚才遭受的那份罪,可真是叫人不寒而栗啊!想想在产床上被折磨了那么久,为了孩子,宁肯自己吃苦头也不舍弃,也要保住孩子的这颗母爱之心,真是令人十分钦佩啊,一般的人是很难做到的。你真是个坚强而又勇敢的伟大母亲,伟大女性。”
金瑛微微一笑,一脸真诚地说:“你过奖了,其实,你也完全做得到的,所有的母亲都能做得到,哪个母亲不爱自己的孩子,都能够为了孩子可以吃任何的苦。特别是当你吃尽千辛万苦,最终赢来了孩子的平安和健康的时候,你会感到吃再大的苦,受再大的罪都是值得的,都会觉得虽苦犹甜。看见孩子可爱而美丽的笑脸,都会感觉到十分幸福的。”
这时,坐在床边的那个产妇的母亲走了过来,她先仔细地看了看金瑛的女儿,又专注地看了金瑛好一会儿,然后缓缓地对金瑛说:“这孩子将来肯定是个大美人,从现在的面目看就很不一般,我也曾接生过许多婴儿,我有经验,这孩子怎么看都觉得与众不同,美得太出奇了,依我的看法,我觉得有点儿像是个‘混血儿’,人家都说‘混血儿’都会生得美丽又聪明。我看你也不太像是纯粹的汉族人,如果我没说错的话,你一定是个有日本血统的人。”
金瑛先是一愣,然后问道:“大婶,你怎么那么肯定呢?”
那位大婶笑道:“我都这么大岁数了,在伪满时,我见过的日本女人太多了,从你的五官上看,特别是你的那双眼睛,实在是太具有日本女人的特征了。”
华阳和金瑛见老人家已经看准了,他俩就不约而同地冲着大婶点了点头,示意她已经说中了。那位大婶一见他俩的表情,就知道自己的判断是对的,于是更加兴奋起来,她大声地说道:“你们看看,我说什么来着,一点儿都没错吧?!实话告诉你们吧,直到现在我家的近邻还住着一个有日本血统的老太太呢,她是当年跟家里人一起随‘日本开拓团’来中国的,后来日本投降,中国‘光复’那年,因为她家里的人都死了,她孤苦无依又没有了返回日本的路费,只好嫁给了一个中国男人,后来也生了一个女儿,那个‘混血儿’小女孩儿也是长得十分漂亮。将来我可以介绍你们认识,虽然非亲非故可乡土是亲的,你们同一个民族血统,现在又在一个城里住着,有个来往或照应是好事。那个日本老太太,人特别好,等你出了院,你们去我家里串串门儿,我引荐你们见见面就知道了,我是从来不说假话的。”接着,大婶就把她家的住址以及那个日本老太太的情况都如“竹筒倒豆子”一般,来了个“一点儿不剩”都倒了出来——她家住在烟厂附近,她姓李,那个日本老太太名字叫做“伊藤英子”。听到这个名字,金瑛心里不由得一动,觉得她的名字怎么竟与自己的名字这么相似,仿佛有点儿缘分似的……
女儿出生在1969年3月5日,农历是己酉年,按照中国人的风俗,这一年出生的人都属“鸡”。从女儿出生的第三天起,华阳亲自查阅了许多有关资料,据资料记载,“鸡”在十二生肖中排名第十,“十二地支”以“酉”代表“鸡”。中国人视鸡为吉祥物,以为避邪祈福及英雄勇武的象征。鸡被古人视为报晓之阳明之神。相传鸡具“文、武、勇、仁、信”五德。鸡冠高耸并火红,在音义上,“鸡冠”之“冠”,读音与“官”同,因此又成为升官和机运的标志,而“鸡”与“吉”谐音,故“大鸡”又称“大吉”。
据资料的推测:“鸡年出生的人聪明机智,风趣幽默,勤奋努力,反应迅速,不甘落后,能机智地应对各种事件和场面,善于社交,能言善辩,与人和睦相处。他们注重仪表,喜欢打扮自己,对色彩很敏感又爱美。属鸡者责任感强而且守纪律。感情方面以及工作和家庭方面都能兼顾。”看了这些说法,华阳感到十分欣慰,觉得此时生下这个小天使真的是太好了,真是太随心了,在他的心里萌生了如果过几天要给孩子起名字的话,那就要围绕这个“随心”之意来起。
满月的日子还未到来,华阳就张罗着要给女儿起名字,他觉得起名字不仅是一种艺术,而且是一种学问,同时更是一种文化,马虎不得,于是,便与金瑛郑重其事地商量如何给孩子起名字的事。
金瑛说:“生女儿时,你始终守护在我的身旁,形影不离,女儿生下来时,除了我和医护人员以外,女儿第一眼看见的就是你了,人们都说,孩子生下来时,除了产妇及医护人员以外,第一眼看见谁,孩子将来在各个方面就会最像谁,这叫做‘踩生’,我也希望女儿将来在各个方面都能最像你。那样不是很随心可意吗?那么,给孩子起名字就取个包含这种‘随心可意’含义的就好了,我同意。”
华阳说:“好,太好了,这也正合我意。我觉得这孩子长得白皙,细腻又水灵,脸形很像你,眼睛长得有点儿像我,正好兼顾了咱俩的长处,比较随心和可意;而且我的母亲一辈子只生了两个儿子,她想再生个女孩儿却始终未得,因此深感是种缺憾,当初你刚刚怀孕时,母亲就盼望你能生女孩儿,现在你果然生了个女孩儿,正好为她老人家弥补了平生的一大缺憾,母亲也是觉得十分随心可意。可以说,这个女孩儿的降生,实现了两代人的共同愿望,正合两代人的心意。因此,我提议给孩子取名叫做‘红雨’,取意于毛泽东诗词中的‘红雨随心翻作浪’,你看行不?”
金瑛说:“行,行,太好了,这名字既好听又含深意,还富有好看的色彩,更富有诗意,我知道‘红雨’指的就是桃花,真是绘声绘色又形神兼备啊!另外,那天在生她的时候不是下了一场雨加雪么,当时大家都觉得二月份里下雨是十分罕见的事,连大夫都说‘看来雨是这孩子的吉祥物了,雨肯定能够给她带来吉祥和好运的’。我也相信‘雨’会给她带来好运和吉祥的,甚至相信,凡是带有‘雨’字的事物都会给她带来好运和吉祥。我太赞同给她起这个名字了,咱们就定这个名字吧,不过,你还是再征求一下父母的意见,把咱们的这些想法说给二位老人听,相信他们也会喜欢这个名字的。”
其实,华阳还有另外一种思考,那就是:当时正值文化大革命期间,许多人家都给新生儿起了带有革命色彩的名字,甚至于有的成人竟然将自己的原名丢弃,改为具有浓厚革命化色彩的名字,譬如,什么“文革”“卫东”“红兵”等等,起一个革命化的名字,一时间竟然成了一种时尚,这也是“文革”的一大特色,那时的“红”呀、“革”呀、“东”呀等几个敏感的字眼儿,几乎成了忠于革命和忠于毛主席的象征,仿佛名字越红越革命。当然,华阳当时也不可能给孩子起一个什么“珍”呀、“兰”呀、“菊”呀、“秀”呀的,在当时那些名字已被认为是具有浓厚封建色彩的名字。而最最重要的是,“红雨”这个名字听起来既响亮又有美感,还充分表达出两代人这种随心可意的喜悦之情,另一方面,从华阳的内心也十分希望自己的女儿会像桃花(“红雨”即是桃花)般越来越鲜艳,越来越美丽,如桃花般永远面如桃花,无比可爱。
华阳又给女儿起了两个昵称:一个叫做“安琪儿”,这个名字比较洋气一点儿,因为“安琪儿”是英语中“天使”的音译,在西方文学中常被用作天真、美丽、纯洁的象征,企盼女儿能够生得玲珑剔透又冰雪聪明;另一个叫做“云云”,这个名字比较“中国”一点儿,因为在中国,叠音名字也是对孩子表达喜爱之情的传统方式,这是他在与金瑛充分商量之后才起的,他想让女儿的乳名儿里面能取洪云雪的名字中的一个字——“云”,他企盼自己的女儿也能像洪云雪一样长成超级美女,祝愿女儿能像白云一样纯洁而又美丽,希望她的一生都能高洁为人,不染垢尘。说心里话,他也想用这样一个名字来纪念在他的情感生活中,曾经有一个名字中带“云”字的女人让他仰慕不已。他总觉得,虽然自己未能与洪云雪结合,但是,毕竟俩人曾经有过一段情感经历,至今心里仍然时常思念。正像有位名人说的那样:“爱情、亲情、友情会让人刻骨铭心,痛苦、悔恨和愧疚也会让人刻骨铭心。”
对此,金瑛也是十分了解的,并且她也很理解他,她曾经对他说过:“我知道,你心里还念着她,可是我能够理解,毕竟你们曾经真心相爱过,人是不能恩断意绝的,做不成夫妻的男女不应该反目成仇,完全可以成为好朋友,而曾经相爱的人相互思念也在情理之中。再说了,毕竟最后你还是选择了我,与我结为夫妻了,这就足够了。”听见金瑛这种大度的表白,华阳的心中充满了感激之情,对她的爱也更进了一步,他觉得,她真是世上少有的奇女子,不仅人长得美,心灵也美,心眼也奇好,与一般女人相比,她有着超乎寻常而且包容一切的特质。
可以说,给女儿起“红雨”做学名,又起“安琪儿”和“云云”做小名和昵称,都是那么意蕴深厚,都那么与众不同,其中既寄寓了全家人的一片爱心、期望和浓情厚意,也寄托着全家人悠远的期盼和美好祝愿。
在生女儿之前,他们想的最多的是如何让两个人都快乐,而有了孩子之后,他们想的最多的是爱和责任,他们也真正懂得了付出。望着美丽而可爱的女儿,金瑛常常情不自禁地说;“这真是我们的小天使啊,你看她长得多美丽,多可爱,这是你的杰作也是我的杰作,是我俩的共同杰作。”
晚上,有时他们带着一天的疲惫躺在床上渐入睡眠佳境之际,女儿却突然哭声大作,把他们都惊醒了。她知道这是孩子该换尿布了,她正想起身下床,他却伸手按住了她,说:“你别起来了,这些日子你吃苦了,你好好地休息吧!我来给她换尿布。”她说:“你也累了一天了,还是我来吧!”他说:“你不要动,还是我来,坐月子对女人来说那可是十分关键的时候,如果累出毛病来,就是一辈子的事。我是男人,累不坏的。”他知道,月子里的产妇夜里是很难得睡个安稳觉,他想让她睡个安稳觉。可是,她觉得孩子半夜啼哭,做母亲的起来给孩子喂奶或换尿布是义不容辞的责任。她知道,他主动承担,是想让自己安稳地睡觉,那是他在心疼自己,这其中透射出的体贴入微胜过万语千言啊!这其中蕴含着多少情和爱啊!她很感动,心想,在这个世界上,除了他,再没有谁能比他更体贴自己并心疼自己的啦!
女儿出了满月以后,金瑛就不再让华阳为她做饭,而是她自己去做,这时,华阳就去哄女儿,他把女儿抱在怀里,一边悠着她旋转和舞蹈,一边唱歌,他相信用这种方法可以让女儿从小就听音乐及感受舞蹈的节拍,从小就能接受音乐和舞蹈的素质教育。在经过一个阶段的熏陶和训练之后,女儿居然真有了乐感,在他唱歌的时候,小姑娘也常常随着节拍一起哼哼唧唧并咿咿呀呀地“唱起歌”来,常常逗得在场的人们捧腹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