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嚣一天的市面,在夜色的笼罩下,寂静了许多。

  夜还是那个夜,这种正常的自然现象是什么力量也改变不了的。然而,社会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绮文躺在过去的婚房,而今却属于王宝名下的房子,那个揪心啊。世道上瞬间变得无所适从,无所识别。她从骨子里不反对共产党,前几年,在女子学院上学时,就对共产党和八路军抗击日寇的英勇气概表示钦佩。三年的内战,解放军用小米加步枪硬是把武装到了牙齿的国民党军队逼到了一个小岛上,这个事实她都能理解。因为,国民党把中国搞得民不聊生,生灵涂炭,迟早会被广大劳苦大众所推翻。但为什么要没收原本属于她家的私有财产那?共产主义真要共产共妻吗?着实让她想不明白?心中的乱麻越解越紧,被窝里的肌体越发冰冷。哎,要是身边有肖特多好啊!免得一个人独守空房。

  认识肖特还有个英雄救美的故事:

  两年前的一个夜晚,绮文放完暑假从南京乘火车回佛岛市,因战事的原故,火车整整晚点了十个小时,抵达佛岛市已是深夜两点多了。

  绮文下了火车,走出车站,孤零零的走在回学校的路上,当进入一个狭窄胡同时,那种阴森可怕的感觉,令她毛骨悚然。她想退回去,但前边就是学校了,她顶着发毛的头皮小心翼翼地向前走去。

  “站住!把钱留下!”一个恐吓的可怕声音传入她的耳边。

  绮文吓得打了个冷颤,慌里慌张的问:“你......你......想干啥?”

  黑暗中的那个影子粗野的吼叫:“干啥,没听清啊,老子再说一声,把钱全部乖乖掏出来,免得皮肉受苦。”

  “我一个穷学生那有什么钱啊。”绮文镇静下来,调整了一下紧张情绪,说话变得硬朗起来。

  “没钱,那就别怪我心狠,我可要人了。”对面男人色迷迷地发出一阵淫荡声,说完动手扯住绮文的衣服领,绮文用双手死死护住衣领:“你敢,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强暴妇女,真是无法无天了,你再不放手,我喊人啦。”

  “小婊子,你喊啊,就是喊破天,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哈哈!今天,我艳福不浅,非要践踏你这个黄花闺女,也开开嫩荤,别再挣扎了,慰劳慰劳老子!”绮文被他抱得紧紧的,按在地上,胸前一大块布被撕破了。

  绮文拼命的嘶喊,力保自己的肌体不受污辱:“救命啊!救命......”

  说时迟,那里快。一个身材魁梧的军人三下五除二便把那个男人制服了,跪在地上直求饶:“军爷!开开恩,饶了我吧,家里还有老母,需要我照顾。”脑袋碰得石条嗵嗵直响。

  “姑娘,没事吧?他没把你怎么吧?”

  绮文静了静神:“没有!”

  “畜生!你给我听好了,如果再让我碰到你欺负良家妇女,小心你的脑袋还长在上边。滚!滚得远远的最好。”

  军人的话声没落,那男子屁滚尿流地跑了。军人扶起地上的她,把自己的军服披在她身上:“你住在那儿,我送你回去。”

  “嗯,就在前边的学校。”

  “噢,以后别这么晚出校门,如今,天下不太平,坏人可多那。”

  “我是刚坐火车从南京老家回来的。”

  “是吗,你一个女孩家家的,以后千万别走夜路了,可以先在车站上休息,天亮了再走。”

  不大一会儿功夫,两人来到校门口,绮文借着微弱的路灯,勉强才看清眼前这位军人的模样,高高的,瘦瘦的,风流倜傥,一表人材,含情脉脉地说:“谢谢!你今天救了我,我叫绮文,是女子学院的学生。”

  “我叫肖特!工作单位不便告之,这是军事机密。”

  “知道,你们军人有铁的纪律,严守机密,是军人的天职。我说的对吗?天也渐亮了,你快回去睡一会儿吧。”绮文羞涩地冲他笑了笑。这一笑,竟成了一条红线将两人的心系结一块,绮文娇嫩清澈的面孔和温柔冰洁的心,深深地烙在他觅情的心田。

  “一定会有见面的机会,保重!”军人行了个标准的军礼,消失在夜色中......

  绮文毕业后,没有回南京老家,便嫁给了肖特,洞房花烛,绮文甜蜜地倒在肖特的怀里,静静地享受来自己男人的抚慰,细听着肖特诵读的白居易那首忠贞笃实的爱情诗---《赠内诗》:“生为后室亲,死为同穴尘。”

  朦胧的梦,让她笑了,笑得那么开心,那么畅快,渴望肖特马上回来接她去台湾,重温美好的过去。

  梦终究是梦。醒后更痛苦。让绮文没想到的是新婚不久,国内战事发生了质变,国民党八百万军队没用三年,就溃不成军。害得肖特跟随特派员三天两头去南京,接受什么新的作战指令,但也没挽回国民党的败局。她恨战争,如果没有战争,她和肖特恩恩爱爱,养儿育女。享受人间的幸福生活。她开始瞒怨起天,天啊!你真是坏,害得我和肖特各居一方,隔海相望,有朝一日,你也开开恩,让我们相会在鹊桥上.....

  叮铃叮铃,翟维定的闹钟响了,他揉了揉过度发红的眼皮,扭了扭发酸的腰,伸了伸双臂,一夜无眠,真累啊!

  翟维按约定,今天要送佳荞去火车站,他打开手机拨通了都都的手机:“喂,你好!是都都吗?”

  手机的铃声,把睡梦中的都都唤醒,他无精打采的说:“是啊!如果没猜错的话,你是翟维吧!”

  “是我!打碎你的美梦了吧,实在不好意思。那天吵嘴的事,因为当时心情很乱,所以,失态了。你别介意啊。”

  都都嘿嘿一笑:“哈哈!哥们,我早就把那事忘到九霄云外了,想找都找不回来。”

  “都都,今天我去火车站送佳荞回老家,上午就不过去了,你替我向冯主任请个假行吗?”

  “没问题啊,你尽管送嫂子,这边我会处理好的。”

  “谢谢了!”

  “少来这一套,俺哥们谁跟谁呀!”

  佳荞回到东北老家,已经是四月上旬了。

  她从县城搭乘开往老家屯子小公交,窗外的冰雪开始了消融,兴海河也进入开河期,一半冰雪一半水。坐在窗边,看着奔流而下的兴海河的水,感受到了一种生命的力量在身体内穿行。解冻的流水载着浪花,带着孕育了一个冬天的希望,奔向太阳升起的地方。

  家乡兴海河的开河,如同这里的人们一样,斯斯文文。文开河常见。那种迅速解冻引起冰凌的武开河却是难得一见。车窗外的河一半是冰,一半是流淌的河水,水在冰层上流动,远处的山坡和河道两边的很多地方积雪还没有融化,然而在春天的力量之下,一切都将很快消失不见。那“哗哗哗”的响声和穆棱河的流水声交织在一起,简直就是一首春天雄浑的大合唱。那四溅的冰水在阳光的照耀下,形成了瑰丽的五彩雾。记得小时候,佳荞经常到河边担水、洗衣,梳妆打扮,清澈的河水像镜子,把少女倩影映照的极尽婀娜。

  佳荞万分感叹,真想立即进入直播间,把家乡的美景展示给自己的粉丝,让他(她)也享受一下大自然的神奇。

  佳荞下了车,沿着屯子里的小路,拖着行李箱,又走了儿分钟,终于见到了昔日的小院。还是那几间低矮的瓦房,被几棵果树和大榆树环围着。木板钉成的院门用红漆刷了刷,构成了一个地地道道的农家小院。当她想起小院时,不由得从心底升起一股怀旧的感觉。她激动地打开了院门,顿时一股熟悉而温馨的气息扑面而来。在这熟悉的环境中,感到一种莫名的放松和愉悦。回到家中,熟悉的味道、温馨的氛围、舒适的家具,仿佛都在诉说着家的故事。那些细小的瞬间,汇聚成一幅幸福的画卷,让她沉醉其中。

  她放开嗓门:“爹娘!我回来了!”等了一会儿,没人回答。她自言自语,人都上哪去了?

  突然门开了,刚打开门的那一刻,佳荞娘就看到久别的女儿,眼眶里开始蓄起泪水。佳荞看到自己许久未见的母亲,两个人相拥而泣。

  佳荞深知娘对女儿的爱,就像大树对叶子一样,每一片都不同。有的母亲是温柔的爱,有的母亲是严厉的爱,还有的母亲是默默的爱。而自己的娘是那种严厉的爱。

  “看看,女儿回来了,是高兴的事,干啥要哭哪?老太婆快去给女儿做饭去吧!”院子的佳荞爹抑止住内心的激动,提醒老伴。

  佳荞看着眼前两位二老,脸上的皱纹又深了许多,双手不比榆树皮细,看在眼里,痛在心里。

  “佳荞,单位忙吧?”

  佳荞原本的想法,吃饭时把自己辞职,做网络主播的事情告诉给父母。没想到,娘边做饭边寻问,她只好如实说了出来。这一说不要紧,像捅了马蜂窝,佳荞的娘吃惊的问道:“你说什么?辞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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