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斌的掌心全是汗,把那本建筑行业资格证攥得紧紧的,指尖都泛白了。他站在出租屋狭小的窗前,望着外面车水马龙、霓虹闪烁的繁华都市,心里却空落落的,像一座废弃已久的古宅,没有一丝温暖。自从当上建筑公司施工员,工资是涨了些,可这城市的生活开销,就像个永远吃不饱的怪物,张着血盆大口,把他的收入一点点吞掉。每次交完房租水电,看着钱包里那少得可怜的钱,他只能无奈地扯扯嘴角,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在这座热闹繁华的城市里,他就像一片没有根的浮萍,四处漂泊,怎么也找不到能让自己安心生活的地方。

  回想起这两年打工的日子,王斌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藏不住的疲惫。每天天还没亮,外面还是漆黑一片,他就得从那又小又暗的出租屋里挣扎着爬起来,睡眼惺忪地匆匆往工地赶。大太阳底下,他扛着沉重的木匠师傅所需要的建筑材料,一步一步艰难地挪动,汗水像决堤的洪水,很快就湿透了衣服,模糊了双眼;寒风刺骨的时候,他还坚守在岗位上,双手被冻得通红干裂,一道道血口子看得人心疼。被工头大声训斥,被繁重的工作压得喘不过气,这些都成了他生活里的日常。可就算日子这么艰难,他心里那团想要改变命运的火,从来没有熄灭过。他一直清楚地记得,当初离开家乡时,在村口那棵老槐树下发过的誓:一定要出人头地,摆脱这贫困的命运。

  命运好像总爱捉弄人,就在王斌觉得生活终于有了盼头,日子慢慢好起来的时候,建筑公司的老工地完工了,新工地却一点开工的迹象都没有。这突然多出来的空闲时间,就像一阵春风,把王斌心里那个藏了很久的想法吹醒了,这个想法像野草一样疯长——回乡创业,搞水果种植。

  做出这个决定的那一刻,王斌心里百感交集,什么滋味都有。他的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到小时候,家乡那片土地虽然穷,什么都缺,可漫山遍野都是野果,到处都留着他童年数不清的快乐和梦想。夏天,他和小伙伴们在山林里跑来跑去,一边嬉笑打闹,一边摘下酸甜可口的野果,吃得特别开心;秋天,漫山遍野的果子熟了,他们在果林里捉迷藏,笑声在山谷里回荡。然而,后来生活的苦难就像汹涌的潮水,一波接着一波向他涌来。父亲突然去世,就像晴天霹雳,让本来就贫困的家庭变得更艰难;母亲改嫁,让他尝到了被抛弃的痛苦,心里满是酸涩和失落;兄弟和他越来越疏远,就像一把刀,直直地刺进他的心,让他的心彻底凉透了。没办法,他只能离开家乡,来到这个陌生的城市,开始艰难的闯荡生活。这些年,他在城市里经历了人情冷暖,吃尽了苦头,可对家乡的思念,却像藏了很多年的美酒,时间越长,味道越浓。现在,他下定决心,要用这两个月的时间,让那片熟悉又有点荒凉的土地,成为他命运转折的关键起点。

  怀揣着对未来的无限憧憬,王斌踏上了回家的路。当他再次踏上家乡的土地,过去的回忆像汹涌的潮水,铺天盖地地向他涌来。这里的每一寸土地,都刻着他童年的欢声笑语;每一个角落,都藏着他曾经的美好回忆。他好像又看到了小时候的自己,在田野里奔跑玩耍,在河边捉鱼摸虾。可后来那些痛苦的变故,也像一道道难看的伤疤,深深地刻在了他的心上,成了他心里永远的痛。他深吸一口气,空气中弥漫着熟悉的泥土香味,那是家乡独有的味道。他暗暗发誓,一定要让这片土地重新充满生机,让自己的梦想在这里生根发芽,茁壮成长。

  王斌用自己多年省吃俭用存下来的积蓄买了果树苗,种植和养护工作繁杂,一个人根本忙不过来。于是,他决定花钱请村里的人帮忙。他拿着辛苦攒下的钱,心里有些不舍,但一想到果园的未来,还是咬咬牙,挨家挨户地去询问。村民们听闻有钱可赚,倒也有不少人愿意前来。谈好价钱后,大家开始分工,有人负责挖坑,有人负责种苗,有人负责浇水。王斌在一旁不停地叮嘱,眼神里满是关切:“大家小心点,这可都是我的全部希望啊。”他亲自示范,手把手地教大家怎么种,怎么放生根粉,怎么回填土,怎么浇水,怎么施肥。他蹲下身子,仔细地把肥料均匀地撒在果苗周围,仿佛在完成一项神圣的任务。

  可这一幕,恰好被路过的兄弟和兄弟媳妇看到。兄弟嗤之以鼻,满脸不屑,还故意扯着嗓子说道:“别瞎整了,就你,还想种果树发财!别做梦了!”那轻蔑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天大的笑话。兄弟媳妇也在一旁阴阳怪气地说:“哼,到时候可别赔得连裤子都没了,可别说我们没有提醒你!”他们的话语如同一盆盆冷水,无情地浇在王斌炽热的心上。

  兄弟在旁边说,“看我哥,像是疯了吧?把辛辛苦苦攒下娶媳妇的钱就这么花出去请人干活!他这是要把娶老婆的钱都败光啊!”兄弟媳妇也双手叉腰,撇着嘴附和:“就是,你们看看他,不务正业,钱花得如流水,到时候竹篮打水一场空,看他怎么办!”王斌听着这些刺耳的话,心里一阵刺痛,他紧咬着牙关,没有回应,只是默默转身继续忙碌,心里却暗自较劲:一定要让你们看到我的成功。

  施肥的时候,他抱着种植书籍反复研究,每一个数据、每一条注意事项都牢牢地记在心里。肥力不够,果苗会营养不良,长不好;肥力太大,又可能会“烧苗”,让他的心血白费。他一点都不敢马虎,严格按照书本上的标准,精确到每一颗肥料。浇水的时候,他提着水桶,脚步缓慢而沉稳地在田垄间穿梭。每一滴水,都像是他对未来的一份期待,他轻轻地洒在果苗根部,眼神专注而温柔,多浇水会让果苗被水淹,少浇水会让果苗干旱。打药除虫的时候,他全神贯注,眼睛紧紧地盯着每一片叶子,不放过任何一只害虫。大太阳高高挂着,热得让人受不了,汗水不停地从他额头流下来,模糊了他的双眼,他也只是随便用手背擦一下,就又继续专注地背着喷雾器喷洒杀虫的农药。那专注的神情,仿佛在和命运进行一场无声却激烈的较量,他在心里坚定地告诉自己,只要自己够努力,就一定能战胜所有困难。

  然而,创业的路从一开始就充满了艰难险阻。果苗种下没多久,病虫害就像恶魔一样悄悄来了。一开始,他发现一些果苗的叶子上出现了密密麻麻的小孔,凑近一看,原来是一群蚜虫在放肆地啃咬,这些可恶的小虫子,正一点点地侵蚀着他的希望。看着这些害虫,王斌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坐立不安。他四处打听防治的办法,村里的老人们都很热心,纷纷给他出主意,让他用草木灰水喷洒。他照着做了,每天背着沉重的喷雾器,在田里一趟又一趟地来回跑。胳膊累得酸痛无比,好像都不是自己的了,每抬一下都要费好大的劲,但他还是咬着牙坚持,不肯放弃。可效果却不好,蚜虫不但没减少,反而越来越多,好像在向他挑衅。有些果苗甚至开始枯萎发黄,没了生机,他的心也跟着沉到了谷底,焦虑和绝望像潮水一样把他完全淹没,他感到从来没有过的无助和迷茫。

  无奈之下,王斌火急火燎地跑到县上的农科所,向专家请教。专家耐心地听他说完,给他开了一些高效低毒的农药,还详细地教他使用方法。他如获至宝,小心翼翼地把农药抱回家,就像抱着自己所有的希望。回到家后,他严格按照专家的要求喷洒,眼睛一刻都不离开果苗,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他背着喷雾器,一步一步仔细地在果园里走,确保每一棵果苗都能得到妥善的照顾。经过几天的艰苦努力,他终于成功控制住了蚜虫的蔓延。看着渐渐恢复生机的果苗,嫩绿的叶子又焕发出光彩,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心里涌起一丝小小的成就感。这是他在创业路上的第一次胜利,虽然过程特别艰难,但也让他更坚定了继续走下去的信心,他相信,只要自己不放弃,就一定能克服更多的困难。

  就在王斌为控制住病虫害而高兴的时候,兄弟和兄弟媳妇又开始冷嘲热讽。兄弟冷笑着说:“哟,哥,这次算你运气好,下次可就没这么好运了,我看你这钱花得还是不值得。”兄弟媳妇也在一旁阴阳怪气:“就是,还不知道后面要花多少钱呢,到时候别连吃饭都成问题。”这些话像一根根尖锐的刺,直直地扎进王斌的心里,可他只是握紧了拳头,把愤怒和委屈都咽了下去,暗暗发誓,一定要做出个样子给他们看。

  可还没等他从这场胜利的喜悦中缓过神来,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风雨又给了他沉重的打击。那天,狂风呼啸,好像要把整个世界都掀翻,电闪雷鸣,豆大的雨点倾盆而下,砸在地面上溅起高高的水花,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他顾不上穿雨衣,光着脚就冲进了雨中,朝着果园拼命跑去。他深一脚浅一脚地在泥地里跑,泥水溅满了全身,好几次差点摔倒。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保住果园,那是他的全部希望,是他改变命运的唯一依靠。当他赶到果园时,眼前的景象让他心如刀绞。许多果苗的树枝被狂风吹断,倒在泥水里,无助地挣扎着,像被遗弃的孩子;一些刚挂果还没成熟的果实也被打落一地,在泥水里滚来滚去,好像在哭诉着命运的不公。

  他不顾风雨,在果园里拼命抢救,想把那些还没有彻底断透的果苗的树枝扶起来,用绳子把它们固定好。雨水和着泪水,从他的脸上流下来,他心里充满了无奈和痛苦。但他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不能放弃,这是自己改变命运的唯一机会!”他在雨中拼命地忙碌着,双手被树枝划破,鲜血直流,可他也完全没感觉到。那一刻,他和命运的抗争达到了顶点,他的眼神里透露出坚定和不屈,他绝不向命运低头,他要和命运顽强地抗争到底。

  第二天,王斌又拖着疲惫的身体继续在果园里收拾残局。兄弟和兄弟媳妇路过果园边,看到他狼狈的样子,又开始新一轮的嘲讽。兄弟皱着眉头说:“哥,我早就说过,你这就是瞎折腾,现在好了,全完了,赶紧放弃吧。”兄弟媳妇也在一旁添油加醋:“就是,看你把自己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还花了那么多钱,真是活该。”王斌没有理会他们,只是默默地继续干活,他心里的信念更加坚定了,他要用行动证明给他们看。

  随着时间的慢慢推移,病害虫害消灭了,果园渐渐有了起色。果苗在王斌的精心照料下茁壮成长,嫩绿的叶子在微风中轻轻摆动,好像在欢快地跳舞。王斌看着这些生机勃勃的果苗,心里充满了欣慰和自豪。他知道,这一路走来,经历了无数的艰难困苦,但只要心里有希望,就一定能迎来曙光。

  每当王斌在城里打工没有时间回家管理果树时,叔叔、婶婶就会帮着照看管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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