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看望赵继财
重点工程项目建设推进会结束后，刘怀民心里盘算必须办的一件事是去香溪医院看望赵继财。他心里明白，葫芦湖风景区将来要火起来，没有项目那就是一句空话，项目建设没有稳定做保证那同样是一句空话。赵继财在国家信访局闹出那么大的动静，这看起来是一件坏事，但坏事也可以变为好事。我们的政府必须让老百姓明白一个道理，政府与人民是能够想到一块儿去的，前提是必须依法办事。赵继财上访这件事，解决起来并不难，难就难在用传统的观念看问题。只要我们心里想的是人民群众的利益，什么方法能解决人民群众的诉求，我们就用什么方法。当然这种方法是建立在依法办事的基础上。
刘怀民的想法得到了江阳市委书记许仁华的大力支持。许仁华在电话中肯定刘怀民解决赵继财诉求的方案，并说了一段意味深长的话：“群众越级上访，说明群众与当地政府沟通有障碍，有距离。政府与群众的利益是一致的，不应该有距离。既然有了距离，我们的工作重点就是要尽心尽力地缩短群众与政府之间的距离，最终达到零距离。”
基础设施项目推进会后的第二天，大湾村接到了刘怀民书记要去香溪医院看望赵继财的通知，并通知赵继财的家人到病房。这消息一传开，大湾村村民议论纷纷，各种猜测都有。有的认为这是政府的烟幕弹，赵继财在北京捅了那么大的娄子，把葫芦湖风景区的面子丢尽了，就连江阳市委、市政府领导也要被批评。恐怕刘怀民不是来看望赵继财，是要对赵继财下手了。这刘怀民来葫芦湖风景区之前是江阳市委政法委书记，专管公检法的，他想整个把老百姓，那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有好事者竟然私下提醒赵继财的大儿子赵金文，让他出去躲一躲，千万别在那个时候到病房去。赵金文一听，着实吃惊不小，毕竟自己的江边沙石码头是强拆掉的，虽然自己没有在现场添麻烦，但这几年为补偿的事一直在上访。担心这新来的刘怀民心狠手辣，父子一起带走，但转念一想，这猜测根据不太足。他们要是想抓赵继财也没有必要花几万块钱把赵继财从北京用救护车接回香溪镇，更没有必要在病床上把赵继财抓走。
还有一种说法是夸刘怀民的。这刘书记与张长龙书记都是当过团长的，干事麻利果断，刘书记似乎比张长龙心细一点。昨天，基础设施项目推进会来到回迁房二期工地大门口，一帮包姓老太太不顾炎热，堵住了工地大门。刘怀民不但没有责怪这帮包姓老太太，还让那个办公室的同志搬出了一箱矿泉水，他把矿泉水亲自送到老太太的手上。不知道老书记说了些什么话，这帮包姓老太太竟然都自动离开了。离开时，是刘怀民书记让推进会的面包车送她们回到各村。听说这次堵大门堵出了一个大项目。这次，刘怀民亲自看望上访户，这么大的官到病房看望在北京惹是生非的上访户，情理上说不过去。刘怀民既然来，肯定是带着诚意来的，肯定是要解决赵继财的上访诉求。要不，他来干什么？他亲自带公安人员来抓人，不太可能。
有的村民说得有些玄了。这刘怀民刚来葫芦湖几天，总得给老百姓留下亲民的好印象。你不看刘书记名字：怀民，这是心中怀念民众的意思。看来那神秘的铁盒要归还赵继财了。如果那神秘的铁盒里装的是宝贝，赵继财可发了。这喝药水的苦没有白吃，喝得有价值。俗话说，爱哭的孩子有奶吃！这不，赵继财上访了快三年，神秘的铁盒影子也没有看到。这次到北京国家信访局门口把药水一喝，全国人民都知道了。他刘怀民顶得住？只好乖乖地交出那神秘的铁盒。要不赵继财再多喝一点，闹出个三长两短，他刘怀民还不跟张长龙老书记一样滚蛋。刘怀民聪明，把那神秘的铁盒子给赵继财不就得了，何必让赵继财夫妇闹得鸡飞狗跳的。再说，也跟赵继财赌一把，万一铁盒里装的东西不值钱，政府就做个顺水人情。还是刘怀民书记脑子清爽、聪明。
赵继财睡的病床靠山坡。天刚麻麻亮，山坡上的树林被风吹得沙沙沙地响。树林中的鸟儿清亮动听的叫声，把赵继财从睡梦中唤醒。赵继财睁开双眼，病房里一片白色。靠东边的窗户玻璃被朝霞染红了，在窗外十几米远的地方有一棵大槐树，树冠像一把巨伞，使他联想到他家四合院里那棵古老的大槐树，联想到那大槐树脚下挖出的神秘铁盒。天下竟有这么巧的事，这病房外边也有一棵大槐树。虽然这棵大槐树没有四合院的大槐树树龄长，树干也没有那么粗，但树形长得很相似。夜里赵继财做了一个美美甜甜的梦，梦中又见到了四合院里的大槐树。那梦做得很逼真。梦中他亲眼见到刘怀民带着公安的同志，还有镇里、村里的头头脑脑，特别有意思的是大湾村的老老少少来了一半多。刘怀民捧着那神秘的铁盒，亲手交到自己的手里。旁边公安的同志递给赵继财不大不小的铁锤。赵继财在梦中接过铁盒，又接过那沉沉的铁锤。他很激动，突发奇想，见证铁盒宝贝的时刻应该交给刘怀民书记。
刘怀民接过神秘铁盒轻轻地放到一块大石板上。他接过铁锤，朝大家挥挥铁锤，满脸笑容地举起铁锤，狠狠地砸了下去。这一砸不要紧，把赵继财从甜甜的梦中砸醒了。他睁开双眼，凝视着被红彤彤的霞光染红了的窗户，凝视着山坡上的那棵大槐树。大槐树上有几只花白喜鹊吱吱喳喳地叫个不停，并在大槐树的枝丫上跳过来蹦过去。虽然刘怀民这梦中一锤把赵继财砸醒了，但听着窗外吱吱喳喳闹个不停的喜鹊叫声，心里留下了一丝丝说不出来味道的喜悦。上午，刘怀民书记要来病房，虽然传说很多，有说来抓他的；有说来慰问他的；也有说刘怀民要亲手把那神秘的铁盒送到他手里。不管什么猜测，他心里都没有去认真想。就是把他抓去拘留几天，也不是没有道理。上访归上访，跑到北京国家信访局去喝药水这是没有道理的。用自己的生命来要挟政府，这说什么也摆不上桌面，这是违法行为。当然，哪怕全是金条，我也不可能动用一克，那是伯伯婶婶家的。伯伯婶婶家的后人来了，我会完璧归赵。这样就了却了我的心愿。赵继财被甜梦中的大锤砸醒，目光望着雪白的天花板，耳膜被窗外的鸟鸣声震动着，耳边似乎弹起了一首动听的美妙音乐。梦中见喜，赵继财心中很高兴，怪不得这窗外大槐树上的喜鹊叫得这么欢快。农村里有句俗话：喜鹊叫，好事到。想到这里，赵继财一骨碌从病床上坐起来，招呼陪他的老伴秦巧莲起床。
秦巧莲其实下半夜才睡着。听说风景区的老书记要来医院病房，她心里一直很紧张。加之，昨天大儿子专门把她喊到外面的天井里跟她交代，如果政府要把老头子带走，你就赖在地上打滚。秦巧莲虽然心里有些发怵，但她不太相信。加之晚上临睡前二儿子赵金草跟她做了交代，让她无论如何配合政府，相信政府。她不知道是听大儿子赵金文的，还是听二儿子赵金草的，上半夜基本没有睡着。
这刻睡得正甜，听老伴一喊，也从梦中醒来。她看老伴正在起床，心里有些纳闷：这几天都是睡到九十点钟，今天怎么这么早就起床。看老伴那高兴的样子，她才想起九点刘怀民书记要来看望赵继财。
起床，洗脸，秦巧莲陪赵继财在院子里走了几圈。吃过早饭，才七点多钟。到八点半的光景，两个儿子都来到病房。大儿子一见赵继财精神抖擞的样子，连忙跟他附耳朵。赵继财觉得有道理，又爬上床，背靠着墙壁若有所思地说：“这刘书记葫芦里不知卖的什么药。”
余支书、赵文盛主任还有赵香艳妇联委员都陆续来到病房。而病房里所有的人心里都不知道，这刘怀民来看望赵继财，究竟是什么目的。作为葫芦湖风景区的最高领导亲自到基层看访上访群众，这毕竟是第一次。
九点还差三分，去门口迎接的大湾村支书余雪龙、村委会主任赵文盛在香溪医院门口接到刘怀民书记。陪同刘书记来看望赵继财的香溪镇党委书记黄艳霞、香溪镇分管信访工作的副书记娄卫敏以及信访局的李中信副局长紧随其后。寒暄几句，余支书领路，刘怀民书记一行紧随其后径直往赵继财的病房而来。
办公室主任赵维安从车上拎出一只早已准备好的果篮走在最后。香溪医院面积不大院子特别大。医院的院子当年土法上马造了不少小景，也栽了不少山里移来的古树名木。现在看上去虽然没有现代气息，但古色古香。病人在景点与景点连接的碎石小路上散步，不但有利于病情康复，而且赏花阅景，心情特别愉悦。赵主任拎着果篮，被院子里的景致吸引，步子不知不觉放慢。
刘怀民进了病房，看到病床上的赵继财精神很好，心里也就松了一口气。他三步并两步走到床前，拉住赵继财的手说：“让你受苦了！怎么样？恢复得怎么样。”
赵继财紧紧握住刘怀民书记的手，不知是被刘书记出乎意料的举动所感动，还是被病房满屋子的官员出现的场景所振奋，目光盯着刘怀民，傻愣愣地说不出一句话。倒是他的两个儿子，也都伸出手来一边与刘怀民书记握手，一边告诉刘书记说：“恢复得很好！多亏了政府的及时救治！”说这句话时，两个儿子的脸色明显不同。大儿子的脸色泛起了淡淡的红晕，一脸的不自然；二儿子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轻松的心情全写在脸上。
赵继财望着病房里这么多的官员，心里暗暗地自责，想到这里他紧紧地拉住刘怀民的手：“刘书记，我们见过！”
“知道！那次座谈会，你讲得很好呀！怎么一转身就跑到北京喝药水呢？！”刘怀民和善的目光盯着赵继财有点纳闷地说。
“刘书记呀！你是新来的书记啊，我们上访户都指望你能重视解决信访问题。可那天你光听，什么都不说。”说到这里，赵继财松开刘怀民的手，明显有些激动，“那天散会后，大家虽然发了一通牢骚，但心里凉了半截，都认为当官的都是官官相护，不可能来理老百姓的事。上访诉求是寡妇死儿子，一点指望都没有了。于是……”
刘怀民打断赵继财的话：“于是去北京，于是就去喝药水，这不是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吗？”说到这里，刘怀民顿了顿解释说：“我还没有上任，你们怎么知道我不为民办事呢！这是先入为主呀！”说着，刘怀民幽默一句：“老赵呀！看来我也得去上访了！”
全病房的人都被刘怀民的幽默引得哄然大笑。笑声还未静下来，刘怀民一边招呼病房门口的办公室赵维安主任，一边对赵继财解释：“那天召开的香溪镇上访户座谈会，我是以江阳市委政法委书记的身份参加，我还未来葫芦湖报到上任，你说我怎么在会上表态呀！”
赵继财表示理解，苦笑了几声。他心里对刘怀民一行来病房看望，打心眼里表示感谢，但自己的上诉刘怀民究竟是什么态度，他心里猜不出个所以然。他就担心这刘怀民关键时来一句：你老赵要理解政府呀！政府有规定呀！真是那样，这喝药水的苦是白吃了。真是那样，今后连上访都不能去了。铁盒子只能等大伯的后人来了再要。万一政府把铁盒子弄丢了呢。他正在心里乱想时，刘怀民接过赵维安主任递过来的果篮，轻轻地往床头小柜子上一放说：“老赵，吃点水果，好好养病！你的诉求我们正在与上面协调，很快会解决的。”
赵继财听了刘怀民的话，虽然没有得到准信，但这神秘的铁盒肯定有希望了。他有些激动地要爬起来，刘怀民书记用手按住赵继财，对一旁的老伴及两个儿子认真地交代：“要好好地照顾好老头子！”
余支书、赵文盛主任都替赵继财感谢刘书记一行。
刘怀民的病房表态让大湾村的所有猜测都出乎意料。
大家走后，病房里静静的。赵继财起身站在窗前，凝视着山坡上的那棵大槐树，郁郁葱葱的槐树叶在阳光的照射下泛起了绿色的光亮。灰白的大喜鹊大概因为天气热躲到山坡茂密的丛林中去了。只有知了一声高一声低地鸣叫。赵继财想起这几天的经历，几滴眼泪从眼眶中慢慢地流出来，流到嘴边时明显有些苦涩。
30．增设招商局
刘怀民来到葫芦湖风景区上任不到一周，都在处理上访矛盾。一上任就碰到新闻照片的风波；接着国家信访局门口的赵继财喝药水事件；才想抓基础项目推进，途中又遇到包氏老太太们堵回迁房二期工地大门。这一件一件突发信访矛盾看似偶然发生，其实是长期捂出来的结果。虽然这些矛盾还没有彻底化解，但刘怀民已经有了一些思路。这些思路来自许仁华书记临别谈话交代的那五个字：为人民服务；说通俗一些，就是为人民做事。解决群众的信访诉求，这是为人民做事。抓好葫芦湖风景区的基础设施建设，特别是抓好风景区旅游项目的招商，这也是为人民做事，是为人民谋福利的大事。刘怀民这几天思索来思索去，抓好招商项目的建设是葫芦湖风景区经济工作的突破口。三年来，张长龙书记大刀阔斧地拆迁建设，葫芦湖风景区已经初具规模。拆迁建设中闹出了许多群众矛盾没有及时解决，但功劳还是应该记上一笔的。我们党的干部政策是功归功，过归过，功过不能相抵，张长龙被问责调离，这是一个值得深思的教训。刘怀民这几天的仓促应对上访矛盾，他的体会太深了。矛盾不怕，关键是化解。他已经给分管信访的香溪镇副书记娄卫敏做了交代，尽快主动排查信访矛盾，一件一件地去研究，去化解。旅游项目招商是下步风景区经济工作的重点，他决定近期召开一次党工委、管委会联席会议。他给办公室主任赵维安做了交代，并让他通知两委成员准备会上汇报项目信息。他的秘书夏敏杰接到一项任务，统计已有的项目信息，会上发给大家。
党工委、管委会联席会议一周后在香溪镇政府大院的南楼召开。刘怀民主持会议。他首先宣布了一条重要信息：月底办公楼搬至新楼办公。刘怀民来了个开场白：“这次党工委、管委会联席会议在香溪镇政府大院召开，对于我刘怀民书记来说，参加葫芦湖风景区党工委、管委会会议这是第一次，但在香溪镇政府召开两委联席会议这是最后一次。我已和黄艳霞同志碰了头，也听了办公室的意见，这个月的月底，葫芦湖风景区机关搬到新建的办公大楼。这是工作的需要，也是招商引资的需要。我们总不能让全国各地乃至世界上的各路客商来到葫芦湖风景区，看到我们这办公条件，丧失了投资项目的信心。开会第一件事，月底搬迁听听大家的意见。”
刘怀民按照党工委、管委会联席会议的规矩，根据委员排位，逐一征求大家的意见。大家听到搬迁的消息，心里都很兴奋。两块牌子，一套班子，但工作可不是单一的工作，这香溪镇大院办公条件这么差，确实施展不开来。把葫芦湖风景区工作机构搬到新址，这的确是招商引资的一项重要措施。新办公楼是葫芦湖风景区管委会的一个门面。
大家没有发言，只是点头表示同意。黄艳霞说了几句话，刘怀民很赞赏。刘怀民在总结机构搬迁新址工作时说：“刚才黄副主任说得很形象，我很赞成。我们葫芦湖风景区要发展，靠什么发展？只有靠旅游项目吸引人。项目怎么来，出去招引，但客商要来的呀。这就相当农村里说对象，总要访亲。男方要去女方家看看，女方要到男方家去看看。未来的媳妇到男方家一看，就是几间破房子，她肯嫁给你吗？这话有道理。搬迁，不是有了宽敞的办公地方，大家可以享受了，而是要更加努力地去工作，去吸引更多的好媳妇。”这个好媳妇专指旅游好项目！
这句话一说完，会议室笑声一片。有两位冒失的委员大概因为激动，竟情不自禁地鼓起掌来，会议室响起了一阵掌声。
刘怀民看到大家精神振奋，心里也很高兴。他心里明白，工作是靠大家干的，大家干劲足了，没有完成不了的任务。自己只是党工委、管委会的班长。就算浑身都是铁，也打不了几颗钉。他对搬迁新址提出六点要求后，话锋一转，提出在葫芦湖风景区增设招商局的议题。
增设招商局的议题引起委员们的热议。
葫芦湖风景区是新组建的副处级单位，它是以香溪镇为基础组建的，干部基本来自香溪镇的老班子。这些干部长期在香溪镇这块土地上工作。现在组建了葫芦湖风景区管委会，虽说是两块牌子，一套班子，但两块牌子的工作性质完全不一样。一套班子的人马要适应两块牌子的工作，那不是一时一地的事。过去香溪镇也有群众上访，但矛盾没有这么复杂尖锐，解决起来也没有现在这么大的难度。说得简单一点，有些矛盾过去镇上就能说了算，解决起来没有那么多的复杂程序，镇政府分管领导拍板就能解决。现在上面还有个风景区管委会，管委会是副处级单位，有些政策规定还要请示江阳市有关部门。这不，赵继财家四合院挖出神秘的铁盒，这要在镇里，镇领导一句话的事，打开就是了。可风景区文物部门有规定，赵继财说不出这神秘铁盒里是什么东西，就得上缴，不能归赵继财所有。赵继财不要里面的东西，但要求政府打开看看不行嘛？也不行。理由很简单，打开了你赵继财不就知道里面的东西啦。知道铁盒里的东西，你就可以向政府要了，这就跟失物招领一个道理。这么一个神秘的铁盒，闹了三年就是找不到解开矛盾的死结。问题还是那句话，镇上不能说了算，上面部门一多，管事的就少。这一拖就拖出喝药水的大事件，在国家信访局造成那么大的影响。现在有了葫芦湖风景区管委会的建制，新的部门越来越多，新的事情也越来越多。今天又冒出一件新事，成立招商局。
既然是新鲜事，大家就特别好奇，议论中气氛显得特别热烈。
会议前，夏敏杰已经将一份葫芦湖风景区在手洽谈项目一览表放到各位领导面前。表上共列出七个项目，基本上都是寺庙、古迹修复类项目。在大家展开讨论前，刘怀民掏出一包中华烟，他向几位抽烟的同志扔去一支一支的香烟，边扔边说：“大家看看面前的在手洽谈项目一览表，联席会议请大家畅所欲言。我这人喜欢爽气，有话说话，就是骂我也不会有意见，也不会记仇。当然要骂就要骂到点子上，这是对党的事业，人民的事业负责。我要批评你们也千万别记在心里，说得对的照着去做就行了。”
会议室里静静的，只有大家翻动纸张留下窸窸窣窣的响声。
每个人都明白，这张表中只列了七个在手的洽谈项目。刘怀民的秘书夏敏杰向大家逐个征求项目信息时，很多人都是措手不及。从香溪镇切换到风景区管委会模式，很多理念虽然有了些转变，但还是没有真正进入到进行时。那时，张长龙书记在几次大会上讲到风景区的生命在项目时，大家还没有听懂其真正的含义。大家把风景区管委会正在实施的大拆大建，特别是基础设施项目当作旅游项目了。夏敏杰征求项目信息时，虽然搜集到近三十个项目，但大部分是基础设施项目。刘怀民审查在手洽谈项目一览表时，像大湾村船闸、白龙堤、回迁房一期、二期，环湖公路等全部划去。最后留下了七个项目，其中，包氏大花园还是刘怀民亲自加上去的。
就在这时，刘怀民嗓门有些大：“各位领导，这表上列的项目应该都属于旅游项目，共有七个。我请各位认真地想一想，我们花那么多的钱大拆大建，建葫芦湖风景区干什么？很简单，就是吸引全国各地，乃至于世界各地的游客来这里旅游。拿什么来吸引游客？项目，特别的吸引人的有价值的旅游项目。有游客来了，我们葫芦湖风景区还愁不兴旺发达？我们的老百姓还愁不发家致富？沙石码头拆除了，老百姓又都拥到山里开石头去了，但这些事是吃子孙的饭，是污染环境的事，说到底是不能持续发展的事。只有旅游事业兴旺了，那葫芦湖风景区才是我们香溪镇人民乃至江阳市人民取之不尽的大钱罐。兴旺的关键靠什么？靠项目，靠全国乃至世界各地的客商来我们风景区投资旅游项目，这就需要有一个机构来主管招商。所以，今天提出来，请大家议一议，大家放开说说。”
黄艳霞第一个发言：“我是香溪镇土生土长的干部，风景区成立这三年让我们开阔了眼界。葫芦湖风景区的建制是省人大通过的，他本身就代表了人民的利益。这三年基础设施建设初具规模，我们香溪镇地区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但最终要有效益，最终老百姓要有收益。这个收益来自游客，而游客的多少来自有价值有吸引力的旅游项目。项目为主，项目是生命，我同意增设招商局。看了手中的这张洽谈项目一览表，心中有些惭愧。这七个项目说到底还是一些修缮类的项目，再说一句话有些不太客气，这都是我们自家的项目。万年塔、龙脊街、江滩采苇、大龙寺，还有包氏大花园，要不是包氏堵门正好碰到刘书记，这包氏宗祠恐怕难保住了。我可不可以这样理解。”黄艳霞端起桌上的水杯，慢慢地拧开盖子，轻轻地啜了一口，咂了咂嘴说：“成立了招商局，就是要有一个部门主管对外旅游项目的招商。要让外面的客商来我们风景区投资，建设吸引游客的旅游点。”
刘怀民端起茶杯又放了下来说：“黄艳霞是我们香溪镇的书记，但她也是我们风景区的副主任。她说的话我赞成！”刘怀民喝了一口水继续说：“大家都谈谈自己的看法，特别是好的建议放开胆子提出来。”
会议室里静了几分钟，大家相继表态同意。
梁志强说的体会最深。他一直把抓项目喊在嘴里，他抓的基础设施项目与旅游项目是两个概念。他表态时完全出自内心，语气特别诚恳。
娄卫敏副书记结合自己分管的信访工作说：“旅游项目多了，大家就有事做了。这手里忙起来，就没心思也没有时间去上访了。”
刘怀民插了一句：“信访矛盾关键靠化解。娄副书记你在化解群众上访矛盾上要多下功夫。”
娄副书记听了刘怀民的插话略有所思，连连点头。
刘怀民的最后总结很简洁。他说了三句话：第一句话是既然大家同意，请组织人事部门抓紧按程序增设招商局，机构设置、人事调配由组织部拿意见。第二句话是成立招商局的目的是招一批有景观观赏价值、科学价值、文化价值、游乐价值、康疗价值、体验价值的旅游项目，大家要尽力发挥各自的社会资源，动用各自的社会关系，尽心尽力地去招商。从现在开始，旅游项目的招商是重点。办公室要着手筹备在深圳、北京、上海召开葫芦湖风景区项目新闻发布会。第三句话是对做好机关搬迁工作提了几点具体要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