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正从门后走出来,道:“各位官爷,不要放箭,你们误会了,容老衲解释两句。”话音刚落,一箭已至身前,至正手一挥,那箭斜飞入土。一掌在门后叫道:“叫你们不要放箭,怎么还在放箭。”那适才被打落马下的军官骂道:“你们这些贼囚徒,杀人的事都能干,我怎么知道你是投降,还是说和,还是以解释为名趁机刺杀本官?”至正道:“老衲说一不二,是过来解释,岂敢与官爷为难?”军官道:“那可难说,你这老和尚说一套做一套,我可不能拿性命当儿戏,你说我怎么相信你?”至正一愣,反问道:“不知官爷如何信任老衲?”军官道:“你那和尚武功高强,一出手犹如猛虎,谁能抵挡得住?要是想让我们停止放箭,那需你自缚手脚。”一指在后面道:“大师使不得。”军官骂道:“甚么使得使不得,你们跑了和尚,还能跑了庙?你是少林寺来的和尚,你们两个贼眉鼠眼的,是穹窿山的贼盗,一家老小也能跑?哈哈、哈哈。”一掌闻言,气得暴雷,骂道:“你这些鱼肉百姓的狗官,老子岂能怕你,竟然威胁家小,狗娘养的。”跳出来,冲了过去。一指喊道:“兄弟,回来。”那军官急喊道:“放箭、放箭、快放箭!”一掌指东打西,顷刻打翻十几个官兵。那军官大叫道:“石一掌,你不要太放肆,你有个小妾叫兰花,再打下去,老子改日让你小妾花花肠子流出来。”石一掌一听,虽是气血翻腾,也是偃旗息鼓,退了回来。

  突然,远处传来嘈杂的马蹄声,至正心想:“或许以此解围。”声音转瞬而至,跑在前面的一个矮小汉子“嘚”一声提住马缰,惊讶道:“咦,甚么强人,竟然抗拒官府?”另一个汉子道:“与官府作对,定是作奸犯科之徒。苏州同里堂灭门案说不定是此等人干的。”那矮小汉子向身后道:“我们习武之人,做的是行侠仗义之举,岂可眼见罪大恶极的匪徒而袖手旁观?”身后一个胖胖的汉子道:“师兄教训的是,我来料理这个盗寇。”话音刚落,身从马上飞起,欺身而至一掌身前。

  一掌见这些人不分青红皂白,自问自答,便插手上前,极是无理,骂道:“你们是哪来的鸟东西,大爷打的是逼良为娼的狗官,与你们何干,也不问清楚就动手,是何道理?”那汉子骂道:“不知死活的贼盗,张口见污,血口喷人,就知道你们不是甚么好东西。”两人说话间,已交手二三十招,二人均觉对方大是劲敌,越发沉稳应对。那矮小汉子看了一会,冷冷地笑道:“原来是翻覆掌,那就是穹窿山的石氏兄弟了,怎么用这种厉害的招数对付官府毫无武功的官兵?看来人心不古、习武当盗是真的了。”其意在乱一掌心意,武功在伯仲之间之人,心乱则手迟,慢一式则受制于人。一掌骂道:“放你娘的屁,你老子才是盗贼呢。”矮小汉子看他们两人又交三十多招,笑道:“师弟,我教你三招破他的翻覆掌。”一掌本已捉襟见肘,闻说三招破了翻覆掌,也有点焦急,招式陡然加快。

  那胖汉子也晓得师哥的心意,笑道:“好,师哥请说,这些盗贼,不吃点苦头是不会老实的。”至正见一掌心烦意躁,担心受制,于面上不好看,自己出手,又失身份,只好出口点拨道:“施主,心静则招稳,切不可急进强攻。”此时,一掌已打得兴发,哪里还听得进去?矮小汉子道:“点他左乳,踢他下阴,回腿踢他屁股。”一掌心想,你告诉他,我岂不防备?只见那胖汉子突然抬脚踢一掌下阴,一掌本以为他点自己左乳,正要用分筋错骨手扣他手臂,不想对方腿脚疾驰而进,急往后一跳,那胖汉子出手如电,迅捷无论地点到一掌右乳,一掌尚未反应过来,已然中招,骂道:“卑鄙之徒。”那胖汉子笑吟吟骂道:“猪脑袋,兵不厌诈也不懂。枉自习武这么多年,真是丢尽习武者脸面,不如撞树去吧。”手一拉一送,一掌身体咕咚撞向旁边一棵老树,半身酸麻,爬不起来。

  至正道:“施主可是泰山派的朋友?”矮汉子早见到一大和尚,晓得是少林的,听和尚道出门派,也担心少林和尚发难,不如来个先礼后兵,下马道:“在下正是泰山派青松子肖缈,拜见大师。”说是拜见,竟不为礼。至正回首道:“一指兄出来吧,大家都是同道中人。”一指走出来向肖缈拱手为礼道:“久仰泰山派天、青、明、静四字辈兄台,我那一掌兄弟若有不到之处,还请见谅。”走过去在一掌身上揉了一下,一掌腾地跳起来,骂道:“奶奶的,卑鄙无耻,来来来,再打再打。”一指喝止道:“不得无礼,技不如人,败就败了,不要自找没趣。”一掌气愤愤地站在一指身后,怒目看着泰山派众人,发现对方只有五人,除了肖缈和那个胖汉子站在至正身前,其他三人依旧骑在马上。

  至正看泰山派的傲慢无礼,他是心宽舒态之人,也不放在心上,微笑道:“泰山派近年来好生兴旺,鲁掌门又带领出天、青、明、静四字辈的英雄豪杰,真是可喜可贺啊。不知其他几位如何称呼。”肖缈听至正如此敬仰泰山派,自是得意,放下身段笑道:“能得少林大师一句金玉之言,真是受宠若惊。我辈何德何能,皆是师父呕心沥血教导之功,亦是掌门师兄苦口婆心规劝之果,若因此光大泰山派,也是我辈之幸。”这边一掌听肖缈自吹自擂之情,竟蔑视天下豪杰,嘿嘿冷笑。肖缈也不为意,问道:“大师是少林哪一位,尊号若何?”至正道:“老衲至正。”肖缈道:“各位师弟,何不过来拜见至正大师,师父以前也提过至正大师名号的。”说话甚是倨傲,也不提石氏兄弟,看来自不把石氏兄弟放在眼里。

  那马上三个汉子跳下来,两个走向前向至正施了半礼,退到肖缈身侧,肖缈道:“这两位是明字辈师弟。”至正道:“不知是明阳子、明月子、明星子中哪两位?”肖缈道:“是月星二位。”刚才出手的胖汉子和一个中年汉子走过来也施了半礼,退到青松子身后,看来泰山派门规颇严,弟子行止皆有先后之序。肖缈不等至正出口,直接道:“这两位是静字辈的师弟,这位壮壮的师弟叫静空子、这位略胖师弟叫静谷子。”一掌闻言,才知那胖汉子是泰山派十二大弟子最差的一个,已然胜过自己,且年纪只有二十余岁,想那泰山派兴旺并非徒有虚名。

  至正客气道:“阿弥陀佛,看来不久将来,泰山派要领袖中原啦。”肖缈眼睛微扬,神态自恭,嘴角哂笑,正等至正如此说,笑道:“还是大师见识卓越。我泰山作为五岳之首,自古独秀中华,泰山之域文已为帝王师,武为中原师也是理所应当。大师以少林之尊,且说我泰山为领袖,若天下门派豪杰云集响应,合而为一家,同盟武林,北抗强虏,南并蛮夷,西拓边疆,东灭天道匪寇,四海升平,立百年基业,也不枉草木一秋、人生一世。”

  至正早已闻言泰山有吞并武林之意,此时闻言还是如背受击,仿佛入其毂中,心中咯噔一下,怫然不悦道:“不知施主所言何意,似有并合武林之意?”肖缈笑道:“大师此言差矣,各门各派原是起于一脉,岂有自古便有分立之理?春秋分六国,六国合为秦,秦后有汉,汉分三国,三国后又有晋宋齐梁陈,唐以后,又是纷纷然南北争雄,这就叫分而必合,合而必分。国家如此,武林何尝不是?难道开始便分出这许多名目来,还不是时随势变。武林一道,古来未有门派,唐以后门派渐渐多立,合而为一,亦是趋势。泰山自古文武天下,极有胜场,这便是势,各门派岂可逆势而为?若能以泰山为尊,泰山必能号令天下群雄,建帝王之业,立万世师表。”一掌冷笑道:“这赵家官儿,岂不是让你做了,你们这些官兵,听了这大逆不道的话,岂是为官之道?”肖缈脸色一变,厉声道:“你们这些官兵所为何来?”

  那军官腰刀一拔,叫道:“把这些杀人凶犯统统抓起来。”群兵刀挥箭指,将至正三人围在核心。一掌冷笑道:“凭你们也能抓得了我们,哈哈哈。”那军官倒是抓捕惯了的,极为狡猾,晓得“穷寇难捕,看家守盗”的道理,笑道:“这个不妨,三位有名有姓,又有泰山派及众兄弟见证,三名匪徒行凶作恶,杀茶博士一家老小,又拒捕作乱,打伤我众兄弟,口出狂言,与朝廷作对。若我一纸文书到处,少林夷为平地,穹窿山石氏灭门九族,也是弹丸之力,哈哈,哈哈。”说话极具威慑,纲举目张,至正一时不知如何辩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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