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语重心长
刘怀民一直认为对香溪镇的上访重点户的情况是了解的，但这次座谈会让他大吃一惊。座谈会开得特别热烈，有时气氛似乎还有些紧张，但刘怀民军人出身，见过世面，处事不惊。他手里握着一支笔，始终面带微笑地耐心听取上访户的诉求和询问，虽没有当场答复，但那支老式的金星牌钢笔始终在笔记本上沙沙沙地记录，这让情绪激动的上访户心里多少有了些安慰。座谈会结束后，已经是中午一点半钟。他讲完话，突然宣布：“请大家在会议室坐一会儿！”
刘怀民这一决定，让几位老上访户感到不可思议。过去也有领导开座谈会或听取上访户诉求的，但听完恨不得赶信访者离开会议室。这刘怀民书记想干什么？他是管公检法的，会不会叫公安来找我们麻烦。大家正起身往门口走，心里纳闷时，刘怀民朝大家挥挥手，大着嗓门说：“大家吃个盒饭再走不迟！”
大家全愣在那里。这时一大筐盒饭已经抬到会议室。这是临近十二点时，刘怀民见大家发言正在兴头上，私下请黄副主任让办公室准备三十份盒饭。刘怀民站起身，端起热乎乎的盒饭，亲手递到赵金文、赵继财等上访户的手上。
饭后，黄艳霞把苏Z－Y0001号车驾驶员叫到刘怀民跟前：“这是驾驶员小李，叫李一光。今后小李给你开车。”
刘怀民知道，小李是退伍军人，给张长龙书记开了三年车。他朝小李点点头，跟黄副主任握握手说：“请你们镇上把今天座谈会上反映的诉求梳理一下。我先回市里。”说完，上了车，头靠着椅背，闭目养神。其实，他脑海里像翻滚的长江水，刚才座谈会上的情景一幕一幕地在他的眼前显现。
汽车扬起尘土往江阳市区飞驰而去。汽车快到江阳市区时，刘怀民接到市委组织部通知，下周一上午参加葫芦湖风景区领导干部大会。刘怀民心里明白，从今天算起，连头带尾只有五天时间，就要去葫芦湖风景区履职。想想刚才看到那热火朝天的风景区建设工地，心情激动；但再想想座谈会上那些信访群众的诉求，又心情沉重。汽车停下来，他走下汽车，一步一步地往办公室走去。每一步都感到沉重。沉重，是因为他一直为他的战友张长龙被问责调离感到惋惜，有时甚至感到不理解，但听听信访座谈会上这些上访群众的声音，心中似乎又有一些说不出的滋味。这些大湾村的村民，还有香溪镇被拆迁村民所有的发言也好，诉求也罢，似乎都透出一种一时无法定论的特别信息。社会的复杂性绝没有自然界来得那么直截了当：柳树泛绿，鸭子浮水，预示着春天来临，这谁都知道。
进了办公室，他关上门，打开空调，然后泡了一杯很浓的地产凤尾翠芽。他端坐在办公桌前，目光凝视着冒着热气的玻璃茶杯。一股淡雅的清香沁入他的肺腑，清凉的香气弥漫到整个办公室。窗外，花圃四周的铁栅栏上的爬藤月季开着粉红色、淡黄色、深红色的艳丽花儿，散发出悠悠的花香，不知是从窗隙中还是随着空调机的吸风口带进办公室里，和清茶的香味交融在一起，让刘怀民心旷神怡。他略有所悟地端起茶杯，连吹了几口，浮在茶杯水面上的茶叶漂开去，又漂回来。他呷了一口，咂咂嘴，随着带着香气的茶水一起进嘴的还有那浮在水面上未泡开的茶叶。他抿了抿，轻轻把茶叶又吐进杯子中，将茶杯放到桌上，目光仍然盯着那茶水面上浮动的茶叶。
茶杯里的下半部全是被开水泡涨了的下沉到杯底的茶叶，在茶水的上面漂动的茶叶还没有完全被水浸泡。你轻轻一吹，它往旁边一漂，一会儿又漂过来。你要喝茶，就会喝到这未泡开的茶叶，让你不得不又吐回到杯子里，或吐到垃圾篓里。总之，喝起来不那么爽。
刘怀民凝视茶杯水面上的浮茶，目光突然一亮。他站起身又端起茶杯，连呷了几口后，不停地轻轻地晃动茶杯。杯里的茶水在轻轻地晃动，茶水的水面上荡起了微微的波浪。漂浮在上面的茶叶在水波的晃动下不断地被浸上水，慢慢地沉到杯子的下部。他不用抿嘴，而是很爽快地喝了几口。他端着茶杯，站在窗下，灵机一动，挺有想象力地把喝茶与葫芦湖风景区的工作联系起来。想着想着，他自己也忍不住笑出了声。
刘怀民认为，把这葫芦湖风景区的建设比作喝水的话，那上面漂动的茶叶就是爽快喝水的小小的障碍，这障碍能不能比作信访矛盾呢？这漂浮的茶叶不安静沉在茶杯底，你喝水能爽快吗？这就是辩证法。总之，口干了喝水没有错；口干得厉害，大口大口地喝水更有必要。但那些没有泡开的茶叶在水面上浮动，让你喝水不那么爽快。让这些没泡开的茶叶全部沉到杯底去才是解决问题的关键，这就需要给它们水来浸泡。给的水分量足了，茶叶自然全沉下去，自然会安静地躺在茶杯下半部释放出自己的香汁。
刘怀民放下茶杯，点起一支烟，狠狠地吸了一大口，吐出了一串串烟圈。上访人员的话语在他的耳边不停地回响。
“刘书记，当初强拆我的码头时，我是想不通的。我找了不少码头工人，准备阻止强拆，但就在最后的五分钟，张长龙书记的话触动了我。
“这是张长龙书记的原话，还有五分钟！不管你们想通想不通，码头是违建，必须拆除。不服可以起诉我们。当然，码头拆除我们政府还会以最优惠的条件支持你们创业。这后一句话燃起了我的希望，我选择退让。可这一晃近三年了，我没有看到风景区管委会给我们什么优惠政策。我们靠在山沟里开采石头维持生计，一次又一次地上访，也没有一个彻底解决问题的方案。沙石码头拆除的几十户，补偿那么低，怎么重新创业？”
这是沙石码头被强拆的业主赵金文。刘怀民亲自听过信访局汇报过，但沙石码头补偿不只是他赵金文一个人，这补偿标准也不好掌握。这一拖，拖了三年，这一拖，把矛盾拖得越来越尖锐，越来越复杂。
“刘书记，我家四合院虽然是最后签字，但我最终还是想通了，葫芦湖风景区项目是国家的大事，我们小小百姓必须顾全大局。但有一件事我就想不通，为什么我们家院子里挖出的铁盒不归我们家？为什么不归我们家先暂放到政府保管。铁盒里究竟是何宝物，当众打开可以吗？为什么不当众打开？
“这四合院在我手上拆除，我是有责任的。因为这四合院是我大伯临死前送给我父亲，我父亲临死前又把四合院交给我。我大婶带着身孕离开大湾村，后听说去了台湾。这保管的责任落到了我赵继财身上。挖出了铁盒，我当然说不清里面是什么东西，但大婶她肯定知道这神秘的铁盒里面装的什么东西。你刘书记说说，大婶回来了，或者大伯大婶的后人回到大湾村，我向他们怎么交代。我说那神秘的铁盒被公家没收了，她们相信吗？这不是政府让我为难吗？
“噢！还有一件事得向刘书记说清楚，这四合院的拆迁补偿金和回迁房全部留着，只要大伯大婶后人回来，全部交还他们手上。我要追那神秘的铁盒干什么，我要追我的清白！这事一天不解释清楚，我就一天不息访！”
这是大湾村村民赵继财，还有个老伴。两人五十多岁年龄，身体都很强健。山里人经常走山路，体质特别好。听说有时去市里上访，坐不上公交车，竟然步行两天上访。刘怀民接待过赵继财一次，留下的印象是这老头很倔，声音很亮。他那老伴秦巧莲嘴特别能说，语速也特别快。总之，虽然接待了一次，给刘怀民留下的印象是似乎有理，又似乎找不到解决问题的好办法。
“刘怀民书记！我至今有一件事想不通。我们厂子被强拆了。强拆时，我们全家都选择了沉默。当时，我那小儿子是学法律的，是他劝的我要通过法律途径起诉。可是几年过去，法院很重视，多次下来了解情况，不停地给我们设置前提条件，总之就是一条：拖着不受理。我们选择沉默，不等于就是软弱好欺，这上访是香溪镇、是风景区逼的。你是管政法的，你是市里的大书记。我们见不着你！你说，为什么法院拖着不受理？是不是政府从中作梗？今天总算见到你了，你能不能给个明确的答复？”
这是大湾村第一家私营企业，当年创办时曾受到镇里表彰。赵双果是个老共产党员，赵双果的老婆是大湾村的小算盘，这补偿的事怎么都谈不拢。赵双果应该是个福气之人，儿女双全。姑娘是市里税务局会计，当然会算账。儿子在校读的法律，起诉政府是儿子出的主意。这些情况香溪镇分管信访的娄卫敏副书记已经汇报多次，但这事的确很复杂。当时回迁房项目迫在眉睫，管委会按照当年合同的最后一条款，就强拆了。本来早点解决也不至于激化矛盾。厂里的设备、产品堆放在仓库里，一堆就是三年，锈的锈了，坏的坏了。现在光物质的赔偿就不是一个小数目。法院是要受理，当知道告的是管委会，你说法院能不听听政府的意见。法院也是风箱里的老鼠——两头受气，也只能拖着。
耳边响起的这些话，深深地触动了刘怀民的每一根神经。过去在市里，高高在上，说话办事接不上地气。中间隔着几层，很难听到全面的声音，很难公正准确地去判断，去决策。现在马上要去任职，这许书记真厉害，先让我去一趟大湾村看风景，让我喜欢上这大湾村，这香溪镇，这葫芦湖。接着，又让我参加香溪镇信访座谈会，人还未上任，就让我接上地气，这哪是接地气，这是地火。他回想起老百姓的话，特别是这几个重点上访户的诤诤诘问，句句语重心长。我作为即将上任的书记，我有责任去将这些漂浮的茶叶，浸上应该浸上的水，让他们沉下去，安静下来。否则，风景区的建设恐怕就很难顺利进行了。风景区建设就是水，我得大口大口地喝水。要想大口大口地喝水，要想突飞猛进地抓好风景区的基础设施建设，浮茶不能老是浮在水面上。
刘怀民又点燃一支烟，一边吸一边自言自语：语重心长！语重心长！语重心长！但他又转念一想：从哪儿入手呢？到葫芦湖风景区任职前，许书记一定会找我单独谈话，到时再向他请教，听听他的意见。
13．任职谈话
都说部队作风雷厉风行。刚转业时，部队首长临别谈话都不忘提醒一句：“到了地方工作，要走一步看三步，悠着点。”谁知到了地方，不是那回事。这许仁华书记是一把手，在江阳市他说了算。他竟然也是急性子，他带刘怀民到大湾村看风景前，可能常北市已经征求了他的意见，或者说张长龙被问责调离后，他第一个想到的接班人就是刘怀民。因为张长龙和刘怀民转业至常北市分配时，是许仁华亲自到常北市委组织部要来的。当时，市委组织部门只分一名团职干部到江阳市，但许书记认准要转业干部。许书记是个雷厉风行的人，部队来的干部对他的脾气。
许书记是急性子，刘怀民又一次领教了。他电话告诉刘怀民，只给他三天时间交接。政法委的书记还未到任，先把工作交给政法委副书记江阳市政府信访局副局长赵昌文。他把赵昌文叫到办公室。工作整整交接了一天一晚上。其他面上工作简单交接后，他要赵昌文重点汇报香溪镇的上访矛盾。赵昌文一件一件地把来龙去脉汇报得清清楚楚。刘怀民整整记了半个工作笔记本。赵昌文回到家已经是快半夜了。他对老婆感慨地说：“想不到刘书记听汇报这么仔细。领导这么认真，看来香溪镇疑难信访的帽子甩掉有希望了！”
第二天下午两点多一点点，刘怀民如约来到许仁华书记的办公室。他朝许书记点点头，一言不发。
许书记一边倒水，一边指指沙发。刘怀民接过水杯往茶几上一放，坐到沙发上，仍然一言不发。
许书记挨着刘书记的沙发坐下来，望着刘怀民那不露笑容的脸问道：“愿不愿意去葫芦湖风景区？”
“你是征求意见吗？”
“当然不是！”
“那你让我说真话还是说假话？”
“我什么时候让你们说假话？”
“那我就说真话！”
刘怀民还没有开口，许仁华书记就哈哈大笑起来，笑声是那么的畅快、开朗：“我知道你对我有意见。”
“没有！”
“那为什么不爽快地回答？”
“我再问一句，你愿意不愿意去葫芦湖风景区任书记兼主任？说真话！”
“愿意又不愿意！”
“你这团长的作风到哪去了？！怎么也来个黏黏糊糊？”
“愿意！”
“这就对了！”许仁华书记呷了一口茶，站起身在会客室里踱起步子说，“我喜欢张长龙的性格！”
“喜欢他什么性格？”
“说话不拐弯。问责调离后我找他谈话，他也是坐在这张沙发上，我问他答。下面是我和张长龙书记的对话：
“张书记，在部队干了多少年？”
“二十年。”
“在部队被首长批评过吗？”
“经常！”
“在部队被问责过吗？”
“没有！”
“在部队被党纪处分过吗？”
“没有！”
“政纪呢？”
“也没有！”
“我知道，你在部队摸爬滚打二十年，立三等功三次，二等功一次，嘉奖二十次！”
“你怎么知道这么细？”
“正因为看到你转业时的档案，才到常北市委拼命争取你回江阳市。”
“难怪不少战友羡慕我，转业回地方直接任一线重要职务！”
“现在被党纪处分，你服气吗？”
“理解。”
“现在被问责调离去常北市旅游局工作，你觉得委屈吗？”
“不觉得！”
“怎么想的？”
“我是共产党员，在部队流汗流血都不后悔，到地方被问责……”
许书记望望刘怀民，顿了顿对刘书记说：“我当时打断张长龙的话说：你在风景区甩开膀子流大汗，一干近三年，到处大变样，这个组织上没有给你立功嘉奖，反而因为信访维稳问题给你问责调离，你真的不觉得委屈？”
“真的。”
“你真是这么想的？”
“真是这么想的。在风景区不到一千个日日夜夜，整天疯了似地拆拆建建，谁还有心思想个人的事呀，既没有想到升官授奖，也没有想到处分调离，真的！”
“我相信。我现在跟你说句心里话，你大刀阔斧的工作业绩香溪镇人民记在心里，江阳市人民也记在心里，江阳市委对你三年来的工作也有公正评价。但是，我们工作的出发点是为人民服务，如果你重视群众工作，重视处理好政府与群众之间的矛盾，重视维护一方稳定，你就不会受问责。我们党的政策是功归功，过归过，功不抵过。”
“我理解。”
“对你的处分调离我只能同情。其实，我这个当市委书记的也应该被问责。”
“葫芦湖风景区初见规模是我最大的满足。没有做好群众的工作这是我最大的教训。说到底是我依法执政的水平低，说到底是对人民群众的感情淡薄！”
“你的问责，让江阳市委班子受到警醒。你能有这么深刻的认识，我这个当班长的就放心了！”
“请许书记放心！”
“为人民服务，说起来容易，要做到真的不容易。我们市委中心组学习，专门安排一个专题，重温毛泽东的著作《为人民服务》。”
“你们学习时，能不能让我来列席？”
“到时，我会通知你。大家共勉！”
刘怀民听着许仁华书记复述着他与张长龙的对话，心中顿悟。他明白许书记找自己任职前谈话，用这么长时间回忆他与张长龙谈话的内容，其实这是旁敲侧击地提醒他，去风景区工作的重点是为人民服务，是把人民的事做好。开发葫芦湖风景区的规划是经过常北市人民代表大会审议通过的，是代表了人民的意愿。风景区早日建成，就能早日造福常北市人民，最得实惠的还是江阳市人民，香溪镇人民，大湾村村民。人民有意见去上访，去诉求，说明我们的工作离为人民服务的党的宗旨还有距离。看来这次去葫芦湖风景区，要深入群众中缩短这个距离。要公平公正地为人民的利益做好工作，让人民群众从心里满意。人民群众满意了谁还去上访呢！刘怀民想到这里，想起了漂浮在茶杯水面上不沉的茶叶，暗暗地发笑。自己的这个比喻还不够贴切，如果把茶叶比作人民群众，那水就是利益，我们要让人民群众都沉浸利益之中。我们的心中装着人民，还有什么矛盾不能解决呢？想到这里，刘怀民从沙发上站起来，握着许书记的手说：“请许书记放心，我一定在全力推进葫芦湖风景区建设的同时，把香溪镇的信访矛盾化解好，这两项重点工作都是人民的利益。”
许仁华书记紧紧地握着刘怀民的手使劲地摇了摇说：“为人民服务这不是一句口号，只有心中装着这句话，把这句话当作我们行动的尺子，没有做不好的事。”
刘怀民的悟性让许书记大为佩服。谈话从张长龙处分调离谈起，这是许仁华反复考虑的。他知道张长龙与刘怀民一起走出江阳市，当上团长转业后又一起回到江阳市。这两员虎将是他许书记点名到常北市转业办要回来的。葫芦湖风景区是许书记当市长时的一个梦想，当了书记，当然希望梦想成真。当时葫芦湖风景区是一张白纸，要画出最新最美的画图，没有人冲锋陷阵，那江阳市人民只能永远处在梦想中。他从市长转任书记后，正值转业干部分配，他点了这两员虎将。三年下来，一员受伤，他同意处分调离，其实许仁华的心里是最难受的。只是作为江阳市的班长，他得与常北市委保持一致。他更知道作为张长龙的战友，刘怀民的心思只有他许书记知道。
谁来接班？组织部门，特别是上级领导也推荐了不少人选，但许书记都婉言解释不同意的理由。他力荐刘怀民，又担心刘怀民不想去。因为刘怀民分管全江阳市的信访工作，葫芦湖风景区是全市信访的重灾区，香溪镇还戴上了信访重点镇的帽子。这一点刘怀民心里比谁都清楚，所以，这几天才有了带刘怀民去大湾村看风景，陪刘怀民去香溪镇参加重点上访户座谈会。虽然因常北市临时通知许书记开会，没有和刘怀民一起听听访民的意见，但从刘怀民刚才的话语中，许书记知道这些访民的话已经深深地触动了刘怀民。
许仁华紧紧地握着刘怀民的手掌，使劲地晃着，所有的话语全在这晃动的手掌里。
许仁华松开手，拍拍刘怀民的肩膀说：“只要把那五个字记在心里，一定能把葫芦湖风景区的工作做好！市委相信你，团长同志！”
“为人民服务！”刘怀民下意识地立正，右手高高地举起来说，“记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