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医院,同桂荣病房。

  董必武看了看护士们,继续道:“由于左倾路线的错误,中央红军在第五次反围剿中惨败,便不得不于一九三四年十月从江西开始长征,突破四道封锁线后,八万多人只剩下三万多。遵义会议结束了错误路线的统治后,中央红军在毛主席的指挥下,四渡赤水、巧渡金沙江、通过彝族区、飞夺泸定桥、爬雪山、过草地、突破腊子口、跨越岷山,于一九三五年九月到达甘肃的哈达铺,取得了一次次胜利。但是,由于长途跋涉,屡经激战,当时人员只剩下一万,体力和装备都已很差,而且仍然处在蒋介石的重兵围攻之中,迫切需要一块革命根据地作为后方,以便喘息,整休和补充部队。在这紧要关头,党中央和毛主席从敌人的报纸上始知刘志丹和他的战友们在陕北建立起革命根据地,便决定中央红军开往陕北去同刘志丹会合,从而使中国革命找到了立足点和解放全中国的出发点。”

  “刘志丹将军和他的战友们是怎样创建和保存下来全国仅有的那块革命根据地的呢?”一位护士问。

  “说来话长。”董老笑了笑,看着同桂荣,对护士们说,“你们多问问她,她就是刘志丹将军的夫人。”


  西安医学院。

  一座教学大楼,一间教室里,刘力贞站在讲台上,对座无虚席的同学们讲道:“同学们,这堂生理课就讲到这儿,不清楚的地方,同学们随时可以问我。”

  刚刚还鸦雀无声的教室,顿时喧哗起来,有的同学嘁嘁喳喳说笑,有的三三两两走出教室,有的仍坐在课桌前看着课本。

  刘力贞拿着讲义慢慢走出了教室,一位看上去约二十岁的女学生追了出来:“刘老师……”

  刘力贞停下脚步,回过头来:“噢,乔小桥,你哪个地方还不清楚?”

  “刘老师讲的课我都听懂了,我是想请假。”乔小桥说。

  “为什么要请假?”刘力贞看着她,“快考试了,一般事儿最好不要请假。”

  “我姐姐这两天就要生了,我妈妈身体不好,她让我上医院侍候几天。”乔小桥说罢,望着刘力贞。

  “那好吧!”刘力贞说罢,又问,“你家离这儿远不远?”

  “不远。”乔小桥说,“就在玉祥门附近。”

  “你去吧。”刘力贞拍着乔小桥的肩头,“拉下的功课,我想办法给你补上。”


  刘力贞把一本讲义装进提兜拎上,旋即对张光说:“张光,中午你自个儿做点饭,自己吃,不要等我了!”

  “星期天,你不在家里休息,上哪儿去?”张光放下笔,看着妻子。

  “我去医院给一个同学补补课,晚上就回来了。”

  “同学病了,什么病?还住了医院!”

  “同学没病,是她姐姐生孩子,她去医院照顾。”刘力贞说罢,走了出去。


  医院妇产科婴儿护理室。

  乔丽丽坐在床上,怀抱婴儿哺乳,脸上挂着幸福的微笑。

  乔小桥用手轻轻地抚摸着婴儿的头:“姐姐,你看这小宝贝多像我姐夫!”

  乔丽丽笑道:“傻小桥,不像他还能像谁!”

  “咚,咚,咚”响起了轻轻的敲门声,旋即一女声问,“乔小桥在这儿吗?”

  乔小桥听出是刘力贞的声音,忙开门,热情地把刘力贞迎进房里,指着一把木椅,“老师,快坐下歇歇!”

  刘力贞未坐,凑近小宝宝:“男孩还是女孩?”

  “男孩!”乔丽丽高兴地说罢,亦指着椅子,“请坐,快坐下歇会儿。”

  乔小桥指着刘力贞对姐姐说:“这是我们大学的刘老师,课讲得特别好!”旋即,倒了一杯开水端给刘力贞,“刘老师,喝水。”

  刘力贞接过杯子,坐在椅子上边喝水,边看着乔丽丽怀中哺乳的婴儿:“胖乎乎的,多可爱!”

  婴儿松开嘴里的乳头,“嗷,嗷”地叫起来,两条红扑扑的小腿乱蹬。

  乔丽丽赶忙将小宝宝搂在怀里。

  刘力贞把杯子放到床头柜上,对乔小桥说:“小桥,这会儿有空儿的话,我们开始补课吧!”

  “这会儿空儿倒是有,”乔小桥说,“只是去哪儿补呢?”

  “就在这儿补,我讲的声音尽量轻点。”刘力贞从提兜里拿出讲义放到木椅上,“在这儿补,你姐姐需要帮忙时,随时可以帮。”

  “谢谢刘老师。”乔小桥感激地说。

  天气炎热,空气干涩。

  某山区,一个打麦场。

  十几个农民围在麦场四周,用原始的打麦工具,一下、一下敲打着铺在场上带着麦穗的麦秸。

  几个村干部站在场外指指划划说着什么。

  胖胖的劳队长和其他村干部走进打麦场,劳队长清清嗓子对正干活的农民叫道:“大家伙歇一歇,听曹支书讲话。”

  农民们竖起手中的工具,站在原地张望着村干部。

  “下午参观团和记者要到咱这儿来,大家可不要乱说。”劳队长对农民们说道,“该怎么说,请曹支书讲讲注意事项。”

  曹支书瘦高个儿,他瞥了一眼农民们,说道:“现在,许多地方都在放卫星,我们不能作别人的尾巴,所以,我在公社、县里也给咱们放了一个。县里、公社要把咱们这儿作为典型表彰,并要召开现场会,让各公社、各大队负责人来参观。省报也有记者要来,就在今天下午。”稍停,他严肃地说,“什么是卫星,就是我们种的麦子的亩产量要像卫星上天一样往上升。我特别要你们注意,不管实际产量如何,大家要统一口径,要按我说的对参观的人和记者说。好不好?”

  农民们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你们中午加把劲,尽快把麦子打出来堆在一起,不要误了人家参观。”劳队长说罢,又挥手道,“其它场上打下的麦子一会儿也要运到这儿,运来后,你们帮着堆放。”

  “那我们午饭咋吃呢?”一农民叫道。

  “我现在肚子已咕咕叫开了!”另一农民说。

  “捎话,让婆姨娃娃把午饭送来。”劳队长摆摆手,叫道。

  黑压压的一群人围着打麦场。

  麦场中央堆着两大堆金灿灿的麦粒。

  曹支书站在两麦堆中间,一边鼓掌,一边说道:“欢迎县上、公社以及兄弟大队的领导和同志们来参观!”

  人群里稀稀拉拉地鼓起掌来。

  “我们刚看过的那两亩地果真能打出这么多麦子?”一位参观者看了看曹支书问。

  “哪还有假?”曹支书瞥了一眼提问者,接着道,“原来准备让大家参观没有收割的麦子,但那样看起来不直观。为了方便领导和同志们参观,我们就把麦子收割上场,现在打下的这两堆麦粒,就是那两亩田里种的麦子,每亩产量一万斤。”

  “一亩能产一万斤?”许多参观者瞪大了眼睛。

  “我说的没错吧?”曹支书看看旁边几个社员,问。

  几个社员连连点头:“对,对!”

  “我想知道,一亩地打一万斤麦子,靠的是什么?”一手拿笔记本,一手握笔的张光平静地看着曹支书。

  曹支书一时语塞,稍顿说道:“靠人定胜天,”旋即又道,“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

  “具体点。”张光又问。

  “具体,具体来说……”曹支书语无伦次,“我们放卫星,就是总路线、大跃进、人民公社三面红旗的伟大胜利!”

  张光不悦,转而问劳队长:“社员们口粮如何?”

  “家家满仓满囤。”劳队长忙答。

  “那请你们带大家参观参观。”许多参观者七嘴八舌地说道。

  曹支书一怔,眨眨眼,接着道:“今天时间不早了,大家也累了,明天上午再看,如何?”

  “那好吧!”一位参观团的领导说,“明天上午到社员家里看看!”

  空气清新,太阳挂在半天。

  参观团涌到一个社员家里参观。

  简陋的窑洞,家贫如洗,惟有地上两口大缸格外醒目,缸里装满麦粒。

  一参观团成员说,这儿社员口粮问题解决的好,我们要好好学习人家的经验。

  一负责人咳了一声说,这儿的干部需要提拔一下,应把他们的经验推广开来。

  曹支书、劳队长闻言,喜形于色。

  张光摆摆手,说:“还没参观完呢!”说毕,他从屋角找来一个大盆,又在锅台上拿来一个大碗,旋即,一碗一碗把缸里的麦子舀在大盆里,还没舀到大缸深度的五分之一,就没有了麦子,张光揭起一张旧报纸,下面全是泥土。

  曹支书面如土色,劳队长张口结舌。

  参观团所有的人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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