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心眼也不错。”乔小桥笑道,“起码没有像法西斯那样打人!”
“你这是表扬我,还是骂我?”余某睁圆了眼。
“当然是表扬啊!”
“表扬,怎么把我跟法西斯相比?”
“那是我表扬的方式不妥,但内心肯定是表扬你。”乔小桥说罢,把盛羊肉泡馍的碗放到桌子上,“快吃吧,你也够辛苦的。”
“我不辛苦!”余某从床上下来,端起碗,拿起筷子,“多谢了!”旋即,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某医院。
单人病房里,张光坐在病床上,也在吃一碗羊肉泡馍,右眼上仍然扎着绷带。
刘力贞和英子分坐在他的两边。
“老张,我觉得你不能在西安呆了!”刘力贞望着张光,继续道,“什么造反派,纯粹是一帮乌合之众,无法无天,跟他们没什么道理可讲;闹不好,他们会不明不白地打死你!”
“我走了,你怎么办?英子怎么办?”张光放下碗,“力贞,我看你先回家去,把我和你写的一些手稿以及你看有保留价值的东西,赶快转移一下,抄家是早晚的事儿!”
“好吧,我先回去安顿一下。”刘力贞拉起英子的手,“英子,我和爸爸离开西安,你到奶奶那儿去住,好吗?”
“妈,爸爸和你不管去哪儿,我也要跟你们去!”英子仰起头,说。
“好孩子,可别跟别人说爸爸妈妈要离开西安。”张光摸着英子的头,说。
“刘老师,”乔小桥跨进门槛,急促地说,“你有没有小说《沸腾的群山》?”
“要《沸腾的群山》做甚?”
“对付余某。”乔小桥眨眨眼,笑道,“让这小子躺在床上看《沸腾的群山》,给咱们腾出时间好琢磨琢磨下一步怎么办?”
“好,我给你找一本拿来。”刘力贞感激地说,“难为你为我们跑前跑后,还这么肯动脑子!”
“刘老师,我看得很快把张老师安顿到一个造反派找不到的地方。”乔小桥皱起眉头,“余某今天给我说,造反派里那个哈某心狠手辣,弄不好会把张光打死,还说把反党集团的爪牙打死就打死了。余某还劝我跟你们划清界限呢。”说罢,又问,“张老师,你过去是不是得罪过哈某那个人?”
“我过去都不知道有这个人,根本不认识!”张光叹口气,“这个文化大革命把人都给弄疯了,不知这些个造反派究竟为了什么?”
某医院,办公室。
余某手握电话:“喂,要头。”
电话的另一端。
哈某接着话筒:“你两天都没向咱头汇报情况,你干啥去了?”
余某:“张光转院了,我也跟着奔波,忙得连放屁的空儿也没有,哪能顾得上汇报哪!”
哈某:“什么?张光转院了?好哇,你好大的权力,竟敢私自让一个反党集团的爪牙转院。你事先征得头的同意了吗?”
“我说老哈,你别给我来这一套!”余某恼火道,“我天天在满是药味、汗味、臭味的鬼地方陪病人,早就受够了。让病人转个院有什么大惊小怪的?纵然不为病人着想,但是,你该不该为我想想?!”
哈某愤怒地:“你不是陪病人,是监督阶级敌人!”
“不错,我是监督阶级敌人。但是,我觉得让张光转院,更有利于监督他。”
哈某气急败坏:“这事儿不是你自己随便决定的!”
余某:“我就决定了,你怎么着?”
陕西日报社,一会议室。
一造反派头头对一群造反派讲话,他面无表情地说:“我让你们去了那么多人抄张光的家,可是,你们连一件有价值的东西都没带回来,可见,早就被他们转移了。我要你们很快弄清,他们把反党罪证转移到哪儿去了!”
“头,”哈某气急败坏地闯了进来,“老余自作主张让张光转院了!”
“啊,张光转院了!”那头目恼火道,“为什么要转院呢?”。
“老余说,是为了有利于给张光治伤。”
“为什么事先不向我请示?”
“我为此事已在电话上跟老余吵了架。”
“他为什么几天都不来电话汇报?”那头目瞥了一眼会场,“大家要引以为戒,要有组织观念。毛主席说,加强纪律性,革命无不胜。”
一造反派走到那头目跟前,低语道:“明天省市联合召开批斗走资派、反党分子、牛鬼蛇神大会,应该把张光从医院拉出来陪斗才对。”
“好!”那头目看着哈某,“你去医院给老余通知一声,让他严密监视张光。”稍顿,接着道,“上边对彭高习反党集团的案子很重视。张光是这个反党集团安插在陕西日报的爪牙,我们不能把他当一般的阶级敌人看待。明天早上七点钟,就把张光从医院拉回来,送去批斗!” “好!”哈某兴奋地叫道。
某医院。单人病房。护士给张光右眼上药。
某医院。
哈某风风火火地在医院病房间乱蹿,他推开许多病房的房门,探头探脑地问:“张光是在这儿住院吗?”每次都失望不已。
某医院。单人病房。
张光躺在病床上,左眼望着天花板,沉思。
哈某推门进来,问:“张光在不在这里?”
“在。”张光目光移至门口。
“哈,哈!”哈某冷笑道,“张光,让你到这儿享福来了!”稍顿,他目光四顾,“老余呢?”
“那是一九三五年……”董必武沉湎在往事的回忆中
秋高气爽,山峦起伏。
一条弯弯曲曲的路上,长征途中的毛泽东、周恩来、彭德怀率领突破腊子口的中央红军向哈达铺挺进。
毛泽东问身边人员:“四老呢?”
一参谋回答:“还在后边。”
“走,我们去找他们。”毛泽东对周恩来说。
毛泽东、周恩来策马赶回,找到了正在艰难步行的徐特立、谢觉哉、林伯渠、董必武。
毛泽东、周恩来跳下马,关切地问:“你们的马呢?”
“红军大学有几位学员负伤,让他们骑啦!”徐特立笑了笑。
谢觉哉:“主席不用担心,我们能走!”
周恩来:“你们年纪大了,步行怎么能受得了啊!我想办法解决。”
毛泽东忧虑地望着四老:“看来,咱们的部队要分散打游击了,这样下去会把你们拖死的。我看进入甘肃以后,为你们找掩护关系,去白区做地下工作。”
谢觉哉捋着银须道:“离哈达铺不远了,到那儿再说吧!”
徐特立、林伯渠、董必武会意地点点头。
毛泽东皱了皱眉头。
哈达铺,中央红军总部宿营地。
红军指战员挑水、劈柴、烧火、造饭,一番忙碌景象。
一座简易的小学校舍。
简陋的木房里,毛泽东、周恩来、彭德怀、王稼祥围着一张地图谈论着。
叶剑英拿着一张国民党山西省的《晋阳日报》兴冲冲地走进来:“主席,报告一个大好消息!”
毛泽东、周恩来、彭德怀、王稼祥的目光一齐投向报纸。
叶剑英把报纸送到他们面前,指点着版面,说:“这是山西闫锡山出的报纸,刚才战士们买烧饼拣来的,都欢呼起来啦!报上说,刘志丹在陕北建立了红色根据地,占领了六座县城和二十多个县农村的大片土地。拥有红军十万人和许多游击队,窥视晋西北,随时有东渡黄河的可能!”(本书作者注:当时刘志丹的部队没有十万人,闫锡山故意夸大,是为了对付蒋介石,蒋要调他离开山西,他不愿意。他这样做的意思是,刘志丹这么多人‘窥视晋西北,随时有东渡黄河的可能’,我怎么能离开呢?)
彭德怀急忙拿过报纸,跟毛泽东、周恩来、王稼祥细看。
毛泽东长吁一口气,道:“我们有去处了!”
周恩来:“刘志丹是黄埔军校第四期毕业的我的学生,是一个很好的同志。不论闫锡山的报纸说的是否确切,只要刘志丹现在陕北,我们就能靠得住他!”
王稼祥感慨不已:“如果陕北有革命根据地,我们就有后方啦!”
毛泽东深邃的目光闪烁着睿智:“集合部队,准备出发,到陕北去找刘志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