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以后。
延安南关街道上,刘崇桂牵一匹枣红马,与四五名野战军战士匆匆赶路。
“崇桂,咱们用不用再问问路,别走错了啊!”一战士对刘崇桂说。
“不会错。”刘崇桂侧转身说道,“你们跟我走,很快就到了!”
延安南关,同桂荣家。
一颗杜梨树下的小石凳上坐着同桂荣和刘力贞,她们母女俩在看一张《群众日报》。
“妈,壶梯山这一仗打得可真漂亮啊!”刘力贞边看报纸,边说。
“这是王震将军指挥得当、西北野战军英勇善战的胜利!”同桂荣亦高兴地说,“仗这样打下去,解放西安就指日可待了!”
“妈妈说的对。不光西安,整个大西北解放也胜利在望了。”刘力贞说罢,抬头看看太阳又道,“快中午了,我去给咱们做饭。”说罢,站了起来。
“贞娃,今天是星期天,你就休息休息,让妈妈来做饭吧!”同桂荣说着,放下报纸,也站起来。
“不用,不用。”刘力贞两手按着母亲的肩膀让她重新在小石凳上坐下,“你上班比我更累,更应该休息,让我来做吧!妈,你想吃什么呢?”
“贞娃喜欢吃什么,妈都喜欢吃!”同桂荣笑道,“那好吧,妈再看会儿。”旋即又展开报纸。
“好,我去剁乔面!”刘力贞说毕,走进窑洞。
同桂荣继续看报。
随着马的嘶鸣声,刘崇桂和四五名战士风风火火进了院子。
“这儿是刘志丹夫人的家吗?”刘崇桂问。
同桂荣点点头,旋即站起来用探询的目光看着来人。
“您是刘妈妈?”刘崇桂问。
同桂荣笑了笑,又点点头。
“刘妈妈好!”刘崇桂和战友们走到同桂荣跟前,齐刷刷地行了一个军礼,“我们来看看您,并代表前线将士向您致意。”
“谢谢你们!”同桂荣说罢,问,“同志们从哪里来?”
“我们是西北野战军第六旅的战士。”刘崇桂说,“刚刚从壶梯山前线回来。”
同桂荣说:“我正在看《群众日报》上登的壶梯山战役的消息,胡宗南的三十六师被我军彻底消灭了!”
“对,敌师长钟松也没跑掉!”一个战士激动地叫道。
“咱们部队回延安来了?”同桂荣问。
“没有。我们是奉命回后方组织一批担架队、运粮队,以支援大部队打出关中平原。”刘崇桂说罢,稍顿又道,“我们听说刘妈妈住在这儿,就利用这个机会来看看您!”
“同志们进屋坐,先喝点水。”同桂荣亲切地对战士们说。
“谁来了?”刘力贞从窑洞里走出。
“前线回来的战士。”同桂荣看着女儿,“多做几个人的饭,让战士们和咱们一块儿吃。”
“快进屋。”刘力贞热情地招呼道。
战士们便跟同桂荣、刘力贞走进窑洞,在炕沿或木凳上落座。
同桂荣、刘力贞忙着给每个人倒了一碗水,端到他们手上。
刘力贞在给刘崇桂端水时,刘崇桂认出了她,不无诧异地叫道:“刘文书?”
刘力贞一惊,定睛细看,也认出了他:“你是崇桂?!”
“你也来看刘妈妈?”刘崇桂睁大眼睛,看着刘力贞,问。
“对,我也来看刘妈妈。”刘力贞笑道。
“怎么,你们认识?”同桂荣有些惊奇。
“我在野战医院住院时,刘文书常来看我们。”刘崇桂对同桂荣说,“刘文书对我们战士可关心啦!”
“崇桂,你的伤都好了?”刘力贞问。
“全好了,身子板硬朗的很!”刘崇桂放下碗,“这次在壶梯山上,我和一个比我高一头的敌人拼刺刀,我硬是把他给结果了!
“崇桂打起仗来像旋风!”几个战士异口同声。
“贞娃,你和这个同志认识,就与他们拉话,妈妈去做饭!”同桂荣对女儿说。
“妈,人家是来看您的。”刘力贞笑着道。
“你跟他们说说话,我去剁乔面。”同桂荣又对刘力贞说。
“还是我去!”刘力贞道。
延河岸上。
杨大爷臂腕上挎一只盛甜瓜、韭菜的篮子,不紧不慢地赶路。
一会儿,他仰望蓝天上的白云;一会儿,他俯视清澈的河水。
延安街道。
同桂荣、刘力贞和刘崇桂在前边走,一个战士牵马和另外三四个战士紧随其后。
“没想到,刘文书的剁乔面做得这么好。”刘崇桂对刘力贞说。
“我都是跟妈妈学的。”刘力贞笑了笑,“毛主席、周副主席、林伯渠等前辈都吃过妈妈的剁乔面,都夸她的手艺好!”
“刘妈妈,以后我们还要来吃您的剁乔面!”刘崇桂对同桂荣说。
“好,孩子们在前线奋勇杀敌,不论什么时候回来,妈妈都欢迎你们!”同桂荣亲切地看着刘崇桂和战士们,说。
杨大爷提着篮子迎面走过来。
刘力贞看见了他,忙走过去,亲切地叫道:“杨大爷,您老人家进城来了?”
“我进城买点儿药,顺便给你和你妈妈带点甜瓜、韭菜。”杨大爷说。
同桂荣亦走上前,问候道:“大伯,好长时间没见您老了,身体还好吗?”
“腿疼了几个月,所以没进城。”杨大爷说罢,望着同桂荣、刘力贞、刘崇桂等人,“您们这是……”
“这是前线回来组织担架队、运粮队的战士。”同桂荣指着刘崇桂等战士们,对杨大爷说,“我现在带他们到政府有关部门,帮着找找人。”旋即转身对刘力贞说,“贞娃,杨大爷进城想买点药,你和他一起去帮着买,用我的钱,尽可能买点好药。”
“大爷,谢谢您带来甜瓜。”刘力贞从杨大爷手臂上接过篮子,“我可要借花献佛了!”旋即,把篮子里的甜瓜一个一个送给刘崇桂等战士们。战士们都推辞,但她执意让他们收下。
“好哇,好哇!”杨大爷特别高兴。
延安。
在去边区医院的一道山坡的一条小路上。
刘力贞与杨大爷一边走,一边交谈。
“你们那儿现在还没有医院?”刘力贞问。
“没有。”杨大爷叹口气说,“咱陕北缺医少药,老百姓苦得很哪!”
延安边区医院。
山脚下一排土窑洞前人来人往,间或有穿着白色衣褂的医务人员匆匆走过。
一孔窑洞里男女哭声一片。
刘力贞和杨大爷来到这个没有围墙的院里,寻着哭声走到那个传出哭声的窑洞前。刘力贞问里面出来的一个女护士:“出了什么事?”
“一个乡下产妇由于没有医生接生,大出血难产。”女护士瞥了一眼窑洞,接着道,“因为路远,刚刚送来就不行了……”
边区医院另一孔窑洞。
这是一个简陋的诊断室。
一个中年大夫为杨大爷仔细诊断,刘力贞站在旁边默默端详。
“老乡,你得的是关节炎。”中年大夫诊断后对杨大爷说。
“关节炎?”杨大爷不解地问。
“就是腿部关节发炎。”中年大夫一边说,一边开处方。
中年大夫把开好的处方欲交杨大爷,刘力贞伸手接了过来。
边区医院,药房窗口。
刘力贞接过从窗口递出来的一大包药,递给杨大爷:“大爷,这些药带回去,您一定要按大夫嘱咐的吃。”
“可是买药的钱?”杨大爷有些着急。
“大爷,药钱我已经付了。你不要见外。”刘力贞说。
“只是你们并不宽余。”杨大爷颇感为难。
“大爷,咱们同甘共苦呗!”刘力贞笑道。
延安,市场沟一个小村庄,近百名农妇集会,有白发苍苍的老婆婆、中年妇女和年轻姑娘。
同桂荣正在作动员演说:“解放军进行全国大反攻,前线捷报频传,人民军队英勇无敌,就因为有老百姓的支持。现在,前线部队急需一批单鞋,希望半个月内做好,请老乡们根据自己的实际情况,尽力支援子弟兵。”稍顿,她接着道,“每个老乡能做多少,请报个数。”
“我做两双!”
“我做三双!”
“我做三双!”
“我做三双!”
“我做四双!”
“我做四双!”
“我交五双!”一位中年妇女大声说道,“我有现成的两双,再做三双,一共支援五双!”
“我交三双!
“我交四双!”
报数声此起彼伏,十分热烈
“哎,大家报数时,请报上自己的姓名,”同桂荣举着一个笔记本,“我好记上!”
同桂荣在笔记本上作着记录,妇女们一个接一个报数。
“我叫马妞,我支援三双。”一青年姑娘叫道。
“我叫王兰芝。”一中年妇女大声说道,“我支援四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