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如流水,匆匆而过,留下一片淡淡的痕迹。那曾经的风景,仿佛一幅幅画卷,在我心中徐徐展开。

  那些年,阳光总是那么明媚,照亮了那条窄窄的巷子。我们手捧冰棍,一蹦一跳地走过,那甜甜的冰爽,至今仍能清晰地回味。那时的天空,蓝得如同宝石,偶尔飘过几朵棉花糖般的白云。

  那时的我们,眼中充满了好奇与期待,对这个世界有着无尽的探索欲望。

  旧时光里的少年现在还有几人可以与你一起嬉戏玩耍,他们也已经有了自己的空间和生活。旧时光里的那些环境好像已经物是人非,早就是变了色彩,被一种灰黄的黯淡所蒙盖。旧时光里的情感或许已经淡忘或者变浓了,还不都是时光酝酿的一种思绪漂流渐行渐远的味道。

  亲情是生命中最珍贵的宝藏,手足之情是岁月中最纯粹的记忆,血浓于水,是生命的源头,是情感的归宿。

  血缘是个很奇妙的东西,1985年秋的一个星期六,母亲让我去小卖部买盐,在还没有出巷口时我撞上了一个人,当我和他对视的一刹那间,那似曾相识的眉宇间流露出的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这种感觉让我有片刻的恍惚。我胆怯的毛病又犯了,紧张地一溜烟就跑开了,等我买回盐进家门时,看见了刚才在巷口撞见的那个人,他居然在我家,当下,我就愣在那儿了。

  母亲连忙说:“学文儿,这就是咱家春儿,看见陌生人会紧张,春儿,这是你六叔,快叫六叔”。六叔?隔哪儿冒出来的?但确实和父亲长得相似啊 原来刚才的奇妙感觉是这么回事啊 ! 

  还没等我叫六叔,六叔开口了:“三嫂,孩子不认识我正常,毕竟我也是前不久才知道我是被收养的,大姐二姐,还有五哥那边我去过了,三哥这边我早就应该来了,只是我想恢复武姓估计无望了,所以一直不好意思来见三哥,咱家就剩下我三哥一个人姓武了,哎!我坐坐就回去了,等三哥回来我再来”。

  六叔稍坐了一会儿就走了,我和母亲一直把六叔送巷口才回来。

  弟弟坐炕上吃着六叔给带来的新鲜核桃,母亲这才和我说起六叔的事情。

  原来,六叔的养母前段时间住院了,让六叔回去取钱,六叔无意间发现了压在箱底的契约书。六叔是遗腹子,爷爷去世后奶奶带着父亲和五叔还有肚子里的六叔艰难地挨着日子,在奶奶生下六叔的第三天,经接生婆介绍奶奶和汾阳郎家垣村一户王姓人家签了契约书。

  契约书大概意思是:王姓人家给奶奶六块大洋,奶奶把六叔送给人家做儿子随王姓,从此不复相见。

  奶奶实在没有精力抚养六叔了,又怕孩子跟着自己受罪,为了给六叔寻一条生路,迫不得已把六叔送了出去。奶奶怕六叔会和大伯、二伯、四叔那样,因为一点小病就夭折……

  事实上六叔在王家确实从小到大没怎么受过罪,王家人对六叔是真好,王家的亲朋好友对六叔也都是真情实意的。王家在郎家垣是大姓,都是本本分分的农村人,只是到了六叔的养父母这一门就只有一个女儿,六叔的到来,无疑给了全家人一个极大的安慰,六叔在王家就那样平平安安的快乐成长着,直到发现了那张契约书。

  六叔知道自己的身世后,心中百感交集,一边是疼爱自己的养父母,另一边是未知的身世之谜,契约书上虽然写着奶奶的名字李福兰,也有地址葫芦肚田锅宅。但仅凭这几个字找太难了,何况此时的王家与之前大不相同,养父母年龄大了,自己又娶了媳妇而且都快生第三个娃了,只能把寻亲之事先放一放。

  六叔是个不善言辞的人,心里装着事也表面看上去风平浪静的,王父从小就带着六叔学习修剪果树的技术,所以六叔成天只知道在果园里默默干活儿。

  郎家垣在汾阳属于山村,家家户户种着果树,整个村子的田地都在坡上,没有水浇地。所以家家户户都是种着苹果、核桃等这些耐旱的植物。六叔从小跟着养父每天在果园修剪各种果树,很小就是剪树高手了。(汾阳是核桃之乡,而六叔所在的郎家垣村现在已成核桃种植基地了)。

  王母出院后不久就帮衬六婶看孩子了,六叔只要忙完果园的事儿就骑上自行车到处打听,因为六叔不知道其他兄弟姐妹的名字,只能按上面的两个名字找起,一个是奶奶的名字,一个就是中间人的名字,奈何二十多年过去了,找起来很困难。

  不久后终于知道了葫芦肚甜锅宅是汾阳县城一条很狭窄的巷子里的一个大杂院儿,当初爷爷奶奶寄居的甜锅宅是奶奶三舅舅家女婿的房子,里面住的人也不清楚李福兰是谁,好不容易有一个老太太依稀记得。

  六叔满怀希望等着老太太开口,老太太闭上眼想了半天说:“嗯……福兰,我记得,是个苦命的女人,她丈夫去世后留下两个儿子,肚子里还有一个遗腹子,生下来后就给人了,再后来……对对对,后来她带着两个儿子改嫁了,好像是……罗城村,孩子,你若找就去罗城村寻问吧”!

  老太太只知道奶奶是改嫁到罗城村,其他一概不知,六叔又骑着自行车去了罗城村开始了寻亲之旅。几经周折还是无果,因为罗城村是个大村,又加上二十多年过去了,奶奶已过世二十多年,那时的张厨师也过世了,也没人记住一个叫做李福兰的女人曾经在这里生活过一年多……

  土地下户后,汾阳县城北关村有几家果园的农户请六叔去修剪果树,闲谈之余知道了六叔的身世,刚好大姑父也在其中,大姑父倒不是觉得六叔的身世如何,只是觉得六叔长得太像爷爷与父亲和五叔了。所以,找了个借口就把六叔请到家里喝茶,当大姑看见六叔的第一眼就惊奇又激动地问:“小兄弟是哪里人啊?家里兄弟姊妹几个”?

  当六叔把所有情况都原原本本说完之后,大姑已泣不成声了,上前一把抱过六叔就哭着说:“可怜的弟弟,六儿啊!姐姐知道娘生下你第三天就把你送人了,可娘说什么也不告诉我把你送到了哪里。”六叔也哭,大姑父也跟着哭。表哥表姐们知道后全都围过来看大姑每逢过节就念叨的六小舅(六叔与大表姐同岁)。

  大姑拉着六叔的手说:“六儿啊 ! 你们弟兄三个数你像爹了,你三哥也像,但没你像的多,你和爹简直一模一样啊”! 大姑父也说:“像,真像,所以我拉你回了家。”全家人都欣慰地笑了……

  那天,大姑给六叔做了饺子,表哥还去鼓楼底买回来油炸糕和熟黄鱼,六叔是和着泪吃完的那顿饭。大姑把家里的所有辛酸故事都讲给六叔听,也知道了自己还有二姐,三哥和五哥。

  有时候,当你踏破铁鞋也寻不到的事情,冥冥之中却被命运牵着走。从那以后,六叔逢年过节就会去大姑,二姑、五叔和我家走动,所以那天我碰到六叔时,那是六叔第一次来我家,父亲知道此事后更是兴奋的几晚睡不着。

  在六叔和养父母谈了寻亲的事儿后,养父母并没有生气,反而非常高兴地让六叔请哥哥姐姐们去郎家垣做客。因为养父母看出自从六叔找到亲生哥哥姐姐后,每天干活儿都是欢乐的合不住嘴,连六婶都说六叔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以前性格很内向,后来就变得爱说笑了,对养父母更加孝敬了。

  而五叔从小到大比父亲和六叔条件优越很多,五叔继承了张厨师的衣钵,学得一手好厨艺,无论是红案还是白案都是一把好手。(厨师被分成红案和白案两种。红案主要指肉菜和装碗、蒸碗的烹饪范畴,包括红烧肉、酥肉、蜂蜜肉、糟肉、排骨、肉……即是“炒、焖、煎、熘、烩、烹、炸、熬、氽、炖”。白案是做面食的,擀面条、烙饼、做点心,这是“白案”师傅的事情,跟“红案”上的鸡、鸭、鱼、肉要严格分开。简单的说就是白案是做面食的,馒头、包子等,红案是做肉食的,炒菜、酱肉等) 所以三村五里的红白喜事都争着请五叔去给布菜指点,张厨师留下了十桌宴席的餐具和大蒸笼、大锅铲等厨师专用工具,五叔就是靠这些家伙事儿养家糊口。

  从小记得五叔家的饭是亲戚里最香的,即使凉拌豆芽菜也是超级美味的,更别提那让人垂涎的酱肘子和红烧肉了,那怕是一盘儿虾酱炒豆腐也是人们早就祈盼的睁眼最旺的豆腐呢 !(汾阳人有时候说虾酱炒豆腐为烧心蛋、睁眼豆腐,焯水后急火快速炒出来的虾酱豆腐,端上桌由于豆腐都被气泡儿所包围也不冒气,所以看不出是滚烫的。外地人不懂,夹了就往嘴里送,那烫的是吐不得咽不下,一不小心咽下去会烫一层皮的。所以我们汾阳人都是夹起来先吹一吹、舔一舔,慢慢吃这闻着臭吃的香的“烧心蛋”。哦!对了,虾酱要“生”,用一种较粗,依稀还能看到虾皮蟹籽的生虾酱,那样才会更香,表面气泡更多,俗称睁眼豆腐)但很多人炒的虾酱豆腐几乎没有气泡,那就是没睁眼,火候没掌握好,也锁不住蒸汽,也就不存在“烧心”了。

  五叔和父亲一样也带点小幽默性格,但略有不同,是属于大家都叫喊的热火朝天时,五叔才会嵌一句搞笑话点缀,让气氛达到最高潮,然后五叔就在那儿默默一手叼着烟,一手捏着锡制小扁壶,时不时嘬口酒,嘴角还带一丝浅笑。人们就会说 : 牛牛(五叔小名,五叔大名是张志远),你就不能和你三哥那么开朗?你看你三哥走那儿都是主角儿。五叔蔫儿蔫儿来一句:“我三哥是走南闯北见过大世面的人,这你们咋不说?我就一小厨师,能把饭做明白就知足了”。

  五叔就这样守着自己的本心,把那个年代仅有的北方食材,变成各色美食拴住了所有人的味蕾。

  后来,五叔因为经常喝酒肝就不好了,也抗不下大型宴席了。休息一段时间后,经人介绍去了杏花村《尽善酒厂》给老板做客饭。

  尽善酒厂老板叫郭铁孩儿,是杏花镇东堡村芦家街人。

  郭铁孩儿第一次见五叔时就觉得很面熟,随即问:“张师傅是那个村的人?弟兄几个”?

  五叔答:“罗城村,有一个哥哥一个弟弟”。

  “哦,不对呀?怎么可能这么像”?郭铁孩儿说。

  “像什么”?五叔问。

  “你哥哥叫贵生吗”?郭铁孩儿问。

  “不是”,五叔说。

  “也对,你姓张嘛”!

  又过了一段时间,郭铁孩儿还是不死心又追问五叔道:“张师傅,你……一直姓张”?

  五叔笑着说:“对呀!郭老板,怎么了”?

  “有没有一种可能,你祖上不姓张,而是……姓武”。郭铁孩儿盯着五叔问。

  五叔惊讶地说:“郭老板,你咋知道”?

  只见郭铁孩儿突然就兴奋地说:“你哥哥叫武贵生,是吗?它小的时候在芦家街你大伯家住过一年多,对吗”?

  五叔摇了摇头说:“我三哥叫武福生,小时候是听说在大伯家住过一段时间,后来就去了太原本家姑姑家,再后来本家姑姑虐待我三哥,三哥就一个人沿路乞讨回了县城,最后去了孤儿院……”。

  郭铁孩儿激动地把五叔的手紧紧攥着说:“对对对,你哥哥大名武应栋,小名贵生,他现在在哪儿,问问他记不记得小时候和他一起在塌塌火里烤大杂面儿窝窝头的铁孩儿,郭铁孩儿”。说完,郭铁孩儿的眼睛里噙满了泪。(父亲大名确实是武应栋,福生与三小儿是爷爷给取的小名,后来去了孤儿院父亲就把“福生”做了大名,现在杏花村镇东堡村芦家街的武应仁,武应生等等都是和父亲一个辈分的堂兄弟)

  郭铁孩儿所说的就是父亲自奶奶去世后,不愿再拖累张厨师,就跟着他伯父去了杏花村,但只待过一年就因为大娘的嫌弃待不下去了,恰好被本家姑姑骗去了太原(第一章有介绍过,这里不再赘述)。

  只是那一年和郭铁孩儿经常在一起玩,郭铁孩儿比较软弱,经常被芦家街的孩子们欺负,是父亲一直护着他的。后来父亲去了太原后就失去了联系,这件事情父亲早就模糊了,可郭铁孩儿却记了半辈子,一直想知道父亲的下落,只是那个时候不像现在这么方便找人。

  1985年冬,316备战油库宣布解散了,316备战油库属于山西省石油公司直管,也就是说316所有职工的工作关系是属于省石油公司的,是可以选择留在省公司(省公司在太原)或者回各自县城的石油公司上班的,316除了王怀贵去了省公司其他都选择了回老家县城的石油公司。

  当时的省石油公司总经理是不想让父亲回县城的,因为父亲把计量石油的所有理论与实践课程都学习完了,属于技术性人才。可是母亲说成啥也不同意父亲去省公司上班,理由就是父亲在交城山已工作了11年,再去省公司上班的话还是两地生活,家里两个孩子还有那么多田地一个人顾不过来。

  其实母亲是藏了小心思的,在316时属于山区,周围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而省公司就不同了,那可是省城啊 ! 繁华的都市,复杂的人际关系,一来父亲秉性耿直,不会来事,二来……母亲说 : “花花世界容易迷失心智”。

  母亲的小心思长大后的我才明白,但也直接截断了我与弟弟的前途。(如果父亲当时去了省石油公司的话,我和弟弟就可以去太原读书,作为石油公司子弟,将来也有可能去石油公司上班,即使去不了我和弟弟也会留在省城,那样机会就多了,哎 ! 近几年母亲才说后悔了当初的决定)

  父亲在一个寒冷的星期一去报道了,从此开始了每天骑着自行车往返汾阳县城与罗城村的工作道路上。

  父亲回汾阳后没多久,五叔的身体就越发不好了,长期饮酒导致了肝硬化,家里的重担就都落在了五婶的肩上。五叔五婶育有一女二男,丽丽是我的堂姐,当然了堂姐姓张,叫张丽丽。

  丽丽姐姐比我大两岁,长得非常娇俏可爱,丽丽姐姐只读了六年书就去了太谷县晋剧团学戏了,家里两个弟弟还小,五婶每天忙了田里忙家里累的经常腰酸背痛的。五叔就胡乱吃点药继续在郭铁孩儿那儿干到了年底才辞去工作回家修养的。

  父亲回来上班后家里就热闹了,星期天左邻右舍,同村的几个战友还有亲戚们经常过来喝小酒,唠闲嗑儿,就连我们巷子最里面二合子家的猫也天天粘在我家不走。这下母亲冬天也闲不下来了,深秋时买的一麻袋生葵花籽还不到过年就被大家快嗑完了,天天家里面弥漫着炒瓜子的香味。每天我上学时两个裤兜儿里揣的热乎乎的瓜子,同学们老羡慕了,不到第三节课瓜子就被要好的几个同学瓜分了。

  父亲回来不久后就知道了五叔的身体越来越虚弱不堪了,星期天总要抽时间去五叔家询问需要什么药能控制病情。五婶的埋怨经常不绝于耳:“三哥啊!能不能管住他喝酒的毛病,知道自己的身体是千万不能碰酒的,就是不听我的话,答应的好好的却总是趁我忙田里的活儿偷偷喝,您说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可怎么活?这一大家子人的”。五叔也只有父亲说几句还听,那也是克制不了几天就又偷偷喝酒,哎!

  郭铁孩儿知道父亲调回汾阳上班后,激动的骑着摩托车带上五叔就来了我家,父亲在见到郭铁孩儿时有点恍惚,记忆里确实有过那么一个鼻涕虫孩子经常跟在屁股后面三哥三哥的叫着。一晃二十多年过去了,人近中年了,脸上已写满了沧桑。

  郭铁孩儿语无伦次地说:“贵、贵生,三哥,这些年还好吗”?

  父亲笑着说:“还行,听牛牛说你已经是大老板了啊!厉害,我现在就一个工人,勉强养家糊口”。

  郭铁孩儿说:“可是你看上去比我们年轻多了,原来你长大是这样的,好啊!好啊!想想那时候你大娘对你……哎!想不到现在我们还能经常见面,真好,真好啊”!

  五叔帮着母亲整了几个菜,三个人有说不完的话,捎的喝酒捎的谈着当时杏花村的变化。那天,五叔没敢喝酒,可能怕父亲生气吧!

  郭铁孩儿和五叔走后,母亲连碗都顾不上洗,着急地和父亲说:“你看,现在形势越来越好了,咱们是不是在自己家院子里卖点柴油、黄油、机油啥的,也可改变一下经济状况,瞅瞅村南边三胖儿家养大车可发了,咱们村已经有好多家养大车了,农用车、拖拉机更多,还有周围村也有不少车辆呢!不愁卖不出去,这不,还有你这个活招牌嘛”!

  父亲说:“你一个人哪能忙的过来,再说,做生意谈何容易,咱们从来没做过啊 ! 最重要的是单位知道了也不好吧”?母亲撇嘴说:“就你老实,咱再这样下去可就追不上别人了,只要你能把货给我弄回来,其他的就不用管了,剩下的那是我的事情了”。

  父亲母亲就此事谈论了有半年多,父亲终究架不住母亲的磨叨。1986年夏天父亲把新盖起的西房给母亲做了库房,瞒着单位悄悄地购回来很多油品。

  母亲天天学看大称,不爱算账的母亲慢慢的学会了记账,算成本等等。母亲这次学的可认真了,比学裁缝时上心多了,那红旗本本上歪歪扭扭,密密麻麻的流水账只有母亲能看懂,反正父亲是不管这些的,只管进货,搬运。

  慢慢的,这生意居然让母亲给做起来了,每天天不亮巷子里就有三轮车、农用车来买油了,一条巷子的狗都叫个不停,我家二郎狗(大黑狗被治安组的人摔死后,大姑给了一条杂交二郎狗)也跟着叫喊,母亲一听见有三轮车的声音就会立马起床招呼。

  那些年的母亲每天晚上数钱,记账,盘货,父亲下班回来看见母亲数钱就笑嘻嘻的煮几个鸡蛋,炒个花生米,切一盘从城里买回的古贤村散牛肉,晚上等母亲忙完后一起喝点小酒,听母亲眉飞色舞的讲着今儿卖了多少油,赚了多少钱……

  也多亏母亲这样下辛苦赚钱了,父亲经常托省公司的熟人帮忙给五叔买进口药,记得当时最贵的就是白蛋白了,一支两三百块钱,父亲总是星期天坐215队往返太原的车拿药,顺便去省公司给老领导们送些土特产。

  那时的父亲是老领导们嘴里经常念叨的小武,他们最喜欢父亲去探望他们,倒不是想那点土特产,主要是父亲去了就是他们的开心果,经常一个大办公室的笑声连门都关不住,都埋怨父亲回了县城工作。其实,父亲与省公司的领导们也是学计量时经常去报票而熟络起来的。那时候的领导们非常平易近人,人际关系也不复杂,大家相处的都很亲切。所以,父亲也有和个别领导谈过自己在家卖一点油品,大家心照不宣的都默许了,还说有困难了就吭气。

  父亲就那样默默地关照着五叔,其实母亲也是知道的,只是没有挑明说过此事,母亲想着只要多卖一些货就好了,自己辛苦点不算什么,毕竟长嫂如母嘛 !

  从小不在一起长大的三个兄弟就这样互相帮衬着,兄弟情深,如同手足。他们彼此间的情感是无需用言语表达的默契,是时间冲不淡的亲情。

  兄弟情谊的珍贵,是超越了时间和空间的限制。无论原来身处何地,无论经过了多少岁月沧桑,兄弟之间的情谊总是历久弥新。当回首那些往事时,父亲与两个弟弟共度的美好时光总会成为人生中最珍贵的回忆,每每想到那些年父亲为了五叔奔忙在往返省城与罗城村的画面,总是感慨万分。

  但……五叔与六叔还有郭铁孩儿已都去了……(这是后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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