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莞长途汽车站外。

  为了省一半车钱,我搭坐上了私人承包的长途汽车。

  站外,是老姐送我上的车。

  九八年。

  未满十八周岁,没有身份证,算童工。

  老姐同事的哥哥谢小康在某丝印厂当主管。

  说是主管,其实丝印厂就一栋3层的自建厂房;离厂房几十米远就是员工住宿的地方。厂房这边楼下住了七、八个员工;员工宿舍也只住了十几个人。简易铁床组合上下铺。

  员工宿舍,我选了一个上铺睡,睡我下铺的叫农国务。个子不高,广西人。

  任胜,小个子,眼睛大大的,很腼腆的样子。他比我大两岁,他在选了另一个上铺睡。住了一段时间,他下铺来了个年长一些的同事;这同事的女朋友隔几天就和他挤一块睡觉。睡觉就睡觉,整出了动静真是让我们一屋子的年轻小伙尴尬不已!任胜兄弟在上面,他脸都羞红啦!

  晚上睡不好,上班就分神,刷坏商标,整个台面,同组的员工洗台面,天那水、香蕉水用个遍,一层楼的人都受不了那股刺鼻子的味道。

  卷帘门碰了我几次头,他们笑我个太高,其实那时的我还不足一米七。

  丝印厂老板很少在厂里,老板娘白白胖胖的样子,老板娘负责做饭给我们员工吃。

  20、30号人的厂,那时东莞这种私营小厂房很多。

  厂虽小,文员、经理还是配备着的。

  填简历交给文员,人家小姐姐交待了,出去玩本厂厂牌最好随身携带;不然外出,万一被治安巡逻队员抓到就麻烦啦!

  隔省就像出了国,粤语听不太懂,普通话他们听得懂,有时候他们偏偏就是喜欢跟你讲广东话。

  一次,我一个人想到厂外面走走,散散步;看到有几个人踩着隔离带马路中间的绿化带过去了,我也跟着想走过去,这一走不要紧,我刚踩上绿化带草坪,两人骑摩托车的地方治安员盯上了我。

  站在。“丢你老姆葛。”我不知道他们说啥?

  一人用夹生普通话示意我,“身份证拿出来”。

  我本来就没有身份证。

  我赶紧掏出丝印厂办理的厂牌。

  一胖一瘦两个人,骑车的胖子很凶的样子,下车就夺走了我的厂牌。瘦子命令我道。

  “这里的杂草统统拔掉。”

  我问道。

  “哪我的厂牌呢?”

  “拔完了再给你。”

  “丢你老姆嘿!”

  胖子又说了一句脏话。

  我们猜他们也不是本地人吧。会几句鸟语就以为他们自己是正宗的本地人。

  没来广东之前,我就听说之前有人被治安巡逻队的抓上车,送到樟木头哪个地方;没有暂住证,抓到直接送樟木头,去了哪里就得花很多钱保释出来。

  我至今真假未知。

  我认认真真的拔杂草。

  他们估计也是在警示我,以后绿化带不能乱走,横穿马路危险不说还会害人害己。

  拔了一会草,他们来回转了两圈,瘦子将厂牌还给了我。

  离厂不到一百米,罚绿化带上拔草。

  赶紧回厂,没有身份证,出这个村,其他村治安员可能就不认识这个丝印厂的老板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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