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庄夫人说的是卫侯的女儿,黎庄公的夫人。黎庄公是何许人,在我这个孤陋寡闻的草芥眼里是名不见经传的,所以就分不清他所处的年代,所以黎庄夫人的故事也就约略着讲吧。

  黎庄夫人又为后世烈女立了一个新式样的榜样,这个榜样就是说在丈夫根本不理你,不待见你的时候,你如何坚持留在丈夫身边,绝不背离他找到最合适的理由。且听。

  黎庄夫人兴高采烈嫁到黎国,不成想黎庄公根本就不见她,为什么?没人知道,“贞顺传”中没交代,猜测一下,也不外乎这样几个原因,一是卫侯之女长的奇丑,黎庄公无法喜欢她;二是卫国和黎国因政治原因联姻,但黎国是出于被迫,接受了这桩婚姻,黎庄公对卫侯不满,迁怒于强迫给他的夫人;三是黎庄公原本有可心的夫人,属于“我的心中只有她”型的,心里再也装不下其他女人。不管什么原因,黎庄公的行为让很多人诧异,最诧异的当还是黎庄夫人,人家就不见,黎庄夫人成了完全名誉上的夫人,心里要是得意那肯定是白天遇见鬼了。但黎庄夫人表面上还是遵照一个诸侯夫人应该做的一切做事,中规中矩,毫无瑕疵,没人能挑出她行为的毛病。她的苦,她的眼泪只有每天跟随她的傅母最明白。

  傅母每天看到自己的女主人强装欢颜在人前,背地里默默流泪到天明,眼看夫人如此贤德,庄公就是不接受,心中很同情,也很不忍,看庄公那架势,说不定哪天就会休了夫人,那时岂不是更难堪,不如自己提出来走相对体面一些,就劝夫人:“为夫妇的道理,二人有情有义就相合,没有就各奔东西。如今夫人如此不得意,为什么我们还不走呢?怕夫人不动心,还特意做了一首诗给夫人吟唱,诗的名字叫《式微》,收录在《诗经?邶风》里。诗不长,摘录如下:

  式   微

  式微式微,胡不归?微君之故,胡为乎中露?

  式微式微,胡不归?微君之躬,胡为乎泥中?

  大意是:

  天黑了,为什么还不回家?

  不是君主的缘故,为什么会身上沾满露水?

  天黑了,为什么还不回家?

  不是君主自身的原因,为什么会浑身沾满泥巴?

  诗是一首凄凉的诗,是不是傅母做的,谁也不敢证明,因为《毛诗序》说:“《式微》,黎侯寓子卫,其臣劝以归也。”《笺》说:“黎侯为狄人所逐,弃其国而寄于卫,卫处之以二邑,因安之。可以归而不归,故其臣劝之。”倒是都是关于黎国的,总之,不管是黎侯之子还是黎侯,仰或是黎侯夫人,都是说生活的不如意,劝归的诗。看来当时黎侯的状况也很糟糕,连自己的国土都丢失了,他是寄人篱下啊。

  再回到黎庄夫人,她听了傅母的言语,听了傅母的动情吟唱,知道傅母是为她好,想到自己不公的遭遇,眼泪忍不住掉下来,但心意却很坚定,她说:“做女人的讲究的是从一而终。虽然君主不接受我,但我不能因此丧失了做女人的原则。”黎庄夫人要坚守在连一眼都不看的黎侯附近,因为身边她是近不了了。还回了傅母一首诗:“微君之故,胡为乎中路?”这首诗《诗经》中没有,可能是夫人自己和的吧?意思是,不是因为君主的缘故,怎么会走上这条路呢?黎庄夫人执意留下,为不待见她的黎庄公从一而终。从一开始就过上了黯淡冷寂,心如止水,心如死灰,抑郁不得志的生活,并且安于现状,无怨无悔,矢志不移,绝不迸发获取个人幸福的任何火花,就凭借如此苦行赢得君子们的高度好评,特意写诗写传颂扬黎庄夫人,成为后世烈女效法的典范。


  ◎卷四之五 黎庄夫人

  黎庄夫人者,卫侯之女,黎庄公之夫人也。既往而不同欲,所务者异,未尝得见,甚不得意。其傅母闵夫人贤,公反不纳,怜其失意,又恐其已见遣,而不以时去,谓夫人曰:“夫妇之道,有义则合,无义则去。今不得意,胡不去乎?”乃作诗曰:“式微式微,胡不归?”夫人曰:“妇人之道,壹而已矣。彼虽不吾以,吾何可以离于妇道乎!”乃作诗曰:“微君之故,胡为乎中路?”终执贞壹,不违妇道,以俟君命。君子故序之以编诗。

  颂曰:黎庄夫人,执行不衰,庄公不偶,行节及乖,傅母劝去,作诗式微,夫人守壹,终不肯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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