侦察科长王坚一回头,看见一位虎虎实实的壮汉子。他高个子、宽肩膀、大手大脚,脸膛乌黑。上穿半截袖白色对襟小褂,下穿不蓝不白的旧粗布裤子,硬发翘在额前,双眉又粗又重,正用一双寒气逼人的目光看着村长张志和。王坚从这位黑铁塔似的壮汉子不客气的手掌、冷冰冰的目光中,感到张志和他们之间有一股强烈的敌对情绪。张志和“哎哟”着转过身来,冲着壮汉子半开玩笑地说:“我的民兵队长,抓不住写反动传单的,别拿我出气呀!”然后,他用手一指王坚说:“瞧,县公安局王科长来了,没有破不了的无头案。”

    壮汉子听王坚是来破案的侦察科长,张开大嘴哈哈地笑着说:“王科长,我叫高铁柱,飞龙村民兵队长,咱是个粗鲁人,别见怪。”

    “别客气,你喊我老王好了。”王坚握住了高铁柱的那双大手。

    “来客人了!”高铁柱冲屋里大声大气地喊着,愣头巴脑地先走进了村支书李子月的屋。

    “李支书,这是县公安局的王科长,破案来了。”高铁柱爽快地介绍说。   

    李子月50多岁年纪,中等身材,黑乎乎又粗又硬的胡子满腮入鬓,黑红的脸膛上,刻着深—道浅一道的皱纹。一眼可以看出,这是一位饱经风霜的老庄稼人。他正要下炕,王坚早巳跨前一步,一只手握住他的手,另一只手把他向炕里推着,“你的手这么热,感冒了吧?快上炕里,别下地了。”

    “这几天就一阵冷一阵热的,浑身不自在。”李子月满心欢喜地说:“王坚同志,你来就好了,这张反动传单把村上人的心都弄散了。”

    “李支书,”王坚说:“只要干部们一条心,把群众发动起来,会水落石出的。”

    “就是,就是,”村长张志和接茬说:“老支书总着急,闹病了吗,就养几天嘛。”    

    “哼!”高铁柱狠狠地瞪了张志和一眼,心里话,你甭想在花飞彩身上打主意,她早晚是我的人。

    这时李子月的老伴早巳擦干了眼泪,沏上了茶,毕恭毕敬地倒了一碗:“王科长,请喝杯茶。”

    “老嫂子,请别忙活了,我喝过了。”王坚觉得问题十分复杂,这三位村干部的想法也不一样,眼下不便在一起研究工作,倒底是怎么回事,还有待于详细地摸摸底。于是,他向外看了一眼,见日头还有一杆子高,决定亲自到狐仙堂去一趟,希望能有所收获。他笑着对三位说:“我想到狐仙堂去看看?”

    “王科长,”张志和说:“李书记有病我陪你去。”

    “我一个伤风感冒的,也不是卧床不起的病,也跟老王去看看。”李子月说着就下地穿鞋。

    “李书记,你的身体行吗?”王坚关心地问。

    “你一来我觉得浑身轻松了不少,走吧!”他又回头嘱咐老伴说:“做点好吃的,老王今晚在咱家吃饭。”

 “老嫂子,在这吃是行,千万别麻烦。”王坚嘱咐李大嫂说。

    “老王,李书记有病,你还是到我家吃去吧!”张志和诚心诚意地说。    

    “你跟我一样,抱着杆子跳井——光棍一条,谁给王科长做饭哪?”高铁柱又火呛呛地顶了张志和一句。

    “好好,咱不争。”张志和宽宏大度地说。  

    他们一行四人来到了狐仙堂。

    王坚在狐仙堂细心地转了几圈,看了看那些闭目合眼,眦牙咧嘴的各式各样的佛像、神像,没有发现什么蛛丝马迹,便踏上木板楼梯走上了二层小阁楼。他见小阁楼的门用一只碗口大小的大铜锁锁着,回身问道:“这锁能打开吗?”

    “能,有钥匙。”张志和说着从裤腰带上解下系着的大钥匙,上前“喀”的一声打开了大铜锁。

    阁楼里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只有房梁上悬挂着那口紫铜大钟。屋子里相当干净,从地板到房顶连一点尘土也没有。王坚纳闷地说:“这里好干净哟。”

    村支书李子月说:“这才干净几天。原来尘土老厚。村长看这块太脏,前几天叫人又扫又擦,收拾的。”

    “是呀,村里信迷信的人多,看这里埋汰,非叫我打开收拾收拾。”张志和上前解释说。

    王坚在阁楼里四下看着,转悠着……忽然,在挂大钟房梁的上面,有一块尘土没扫干净的地方,他隐隐约约地发现有人的足迹,是一个半截脚印。他心头一振,但没有吱声,不动声色地下了阁楼,走出狐仙堂。他又在这个古建筑的四周转了一圈。心里断定,这神秘的钟声决不是什么老狐狸精敲响的,肯定是一个神秘的人物敲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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