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年代末,全国掀起民用企业工厂上军工项目的浪潮。济南市接受了“37毫米高炮的炮瞄雷达及配套的指挥仪”等军工的科研项目,定名为“311乙”炮瞄雷达,其指挥仪为“1035”型。

  为加快这一科研项目的实施,济南市组成国防工办机构,并成立相应的工程队。市国防工办由军地人员组成,主任为济南军分区副司令员邹东海,副主任地方王敏处长。人员有遇金昭、刘元盛、宁福成、刘景志等人。同时,济南市革委会通过军区炮兵,委托69师派一名团职干部和一名政工干部,主管该项目科研工作。我任国防办副主任,刘玉杰任“311乙”工程队指导员。

  接到命令后,我和刘玉杰同志,直接入驻济南市仪表厂“3112”工程队开展工作。因当时条件简砸,我们便在办公楼内找了一间10平方米的小屋,即办公又当宿舍。

  “311乙”工程队实行准军事化管理,队长为济空机关一雷达参谋董继民,与刘指导员共同主持这个单位的各项工作。这是一支特殊工程队,其任务是研制新体制、双波段、新毫米微波的高精端雷达,属国内首创。所以,当时保密性极强。故采用封闭性管理,无关人员不得进入。工程队的技术骨干力量,来自五湖四海、四面八方,有来自协作单位解放军西安二十所以蔺万钟为领导的26名科技专业技术人员。有来自山东大学梅恒啟等7名教师;有来自山东工业大学的杨福林等7名教师;还有从省内外调入和军特事业技术骨干林兴国等25名人员。加上济南仪表厂李达武等技术干部、技术师傅20多人;以及机床六厂崔忠安等技工10多名,共有百余人。

  对雷达技术来说,我是个门外汉,一点也不懂,一窍也不通。我到位后,做的第一件事是广泛接触技术专家们,虚心请教,听取意见,从政治思想上把他们聚拢起来,真正成为一支准军事化科研队伍。我把自己的工作定为一是接受上级指令,二是跑后勤,起到上传下达的桥梁纽带作用。为了进一步充实科技人员,我内跑组织部选调技术人才,外跑西安解放军电视学院,选调人才,并为10名夫妻解决了长期两地分居的问题,深受这些科技人才的欢迎,从而调动起他们的科研积极性。同时,为解决科研经费和技术问题,多次跑国家计委、电子工业部、解放军炮兵技术部等国家机关部门。

  在管理上,我和工程队领导共同制定了各项规章制度,如造反派不能参与,仼何人员不经批准不得闯入科研楼。我还利用较多的时间跑各个工厂,监督为“311乙”工程加工零部件。我对有任务的工厂,不管哪派掌权,所负责的部件生产不能停工。“311乙”高炮瞄雷达,是当年比较先进的战场上千里眼,国内尚无先例,可以说,该项目在一无图纸,二无技术,三无设备的条件上马,有种独立自主,自力更生的精神。而且我们上这个项目的工厂也不是专业工厂。加上外国对我国实行的长期封锁,一点资料也看不到。在这种重重困难条件下,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巨大的心血。特别是在经费困难的情况下,一些干部和科技人员思想产生了波动。发现苗头后,我立即将这个情况汇报了当年济南市委副书记、革委会副主任张敬涛同志,提议召开一次军工厂负责人和主要科技人员再动员大会。张书记欣然同意,并在会上坚定地说:“就是用头顶,用牙啃,也要啃下来,缺经费,没有设备,我来想办法······”

  张书记坚定表态,既为领导干部树立了信心,也极大鼓舞了科技人员的干劲。为全面管理全市各厂军工项目,我回到市国防工办办公,从此接触上层多,既跑上又跑下,即参加政治学习,也参加各种会议等活动,一连两个多月没回家看看。正在我全力以赴为尽快研制出“311乙”科研项目忙碌不可开交时,做梦也没想到,家中出了一件塌了半边天的事情。

  1972年11月初的一天,我忙碌了一整天,感觉身心疲惫,吃过晚饭,看了一会儿材料,想早点躺在床上准备就寝。

  忽然,师里派车来接我回部队。我问司机:部队有紧急任务吗?司机摇了摇头。一个小时后,车子停在家门口,我下了车走进家门,三个孩子都在哭,大儿子将一个敌敌畏瓶递给我,告诉我他妈妈喝药了,听到这个消息后,我脑里“嗡”的一下惊呆了,不顾一切跑到医院,看见爱妻李彦艳静静的躺在急救室的病床上,我把耳朵贴在她胸口处一听,没有一点心跳,面部已成青紫色,早己停止了呼吸,顿时眼泪止不住的流了出来……我紧紧好抱住爱妻的身体,泣不成声的说:“彦琴,这是为什么?你把我和孩子抛下就走了,心太狠了,让我们今后怎么生活呀?”

  旁边的蒋所长和护士长不停的安慰我:“刘部长!嫂子走了,您要节哀顺变,别哭坏了身体,革命工作还需要你。”

  面对妻子的突然离世,我深感内疚:我同彦琴结婚后,一直过着聚少离多的夫妻生活。每年休假或她前来探亲才能见上一面。而且每次见面都要坐上几天几夜的火车,何况她还带着俩个孩子生活,真的太不容易。这几年,家庭生活刚刚稳定下来,我多想弥补一下过去的生活损失,可你偏偏走上了不归之路。在我的眼里,爱妻彦是个典型的贤妻良母,无论是对我和孩子总是关心备至,体贴入微。所以,爱妻彦琴逝世后,我好长时间没缓过神来,精神恍惚。

  妻子离世十分离奇,后来才知道上级曾调查她父亲的历史问题,被个别不怀好意之人(过去曾受到我批评的那个人)知道后,在营区四处散布不负责的流言蜚语,妻子听到后,她害怕了,想不开,钻了牛角尖,寻了短见。

  我的不幸遭遇,惊动了师和炮兵领导,他们专门派保卫处王干事去妻子东北老家,调查其父在伪满时期当过村“甲丁”,是否有罪行和离家之后的下落。没多久后勤部黄啟章政委告诉我:“你岳父只是一般的甲丁,没有大罪恶”。组织上对这件事终于做了结案。

  我的人生不幸,也传到了工程队同志们的耳朵里,他们一方面从精神上安慰,在生话上照顾。还有许多热心人,让我再续一房,纷纷牵线搭桥,目的是为照顾家里的三个孩子。有一位同事,向我介绍他的朝鲜族表妹,她自己有俩孩子。还有一位同事,向我介绍一个回族女子,并带一个女孩子,我一一谢绝。特别仪表厂党委书记轩进喜把我拉到他家,向我推荐一位济南市20岁出头的女青年,我也没有同意。

  刘玉杰,宋协秀更是热心,同我谈要找个胶东人,并说胶东人长处很多,心肠好、能吃苦,我被他们说动了心。没过几天,宋协秀说他老家对门有一个侄女宋文莲,因照顾奶奶去世,已30多岁未找人,其父是老共产党员,抗战时当过村长,解放战争时期,是部队干部,后转业到泰安一个厂任党委书记。我听了他一番介绍,欣然同意,并见了面。通过两个多月的接触,双方同意组建家庭。

  1973年7月5日,在师长张敬民和老伴王爱芹主婚下举行了简单的婚礼,仪表厂书记轩进喜,工程队总体蔺万钟同志作为嘉宾前来祝贺,就这样,我第二次组成了新的家庭。婚后,她在部队制药厂上班。

  婚后不久,由于部队奉命与老挝共同对付美国飞机侵入老挝,将我和刘玉杰急速调回部队,执行新的任务。就这样,我于1973年9月初离开了济南市国防工办,并与“311乙”工程队科友告别。离别的那天,全队科友都放下手中的工作,到楼下欢送我和刘玉杰回原部队,大家相互之间一一握手,真是难舍难离。在分别时,我深深的感悟到新中国培养出来的青年科技人员,那种可亲、可敬、可佩的为国防事业无私奉献、忘我劳动、勇于探索精神的可贵之处。

  部队离开原营区时,举行了隆重的出征仪式,师长站在大操场主席台上对着台下的部队说:“同志们,我们这次的仼务是,赴老挝打美帝国主义入侵老挝的飞机,是一项为国争光的光荣使命!希望每个入老参战的指战员发扬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革命英勇精神,多击落美机,打掉美帝国主义的嚣张气焰,大家有没有决心!”

  操场上响起了一阵口号声:“有!打倒美帝国主义!”

  师长宣布:“出发!”

  正是:

  雷达工程技术新

  百名骨干付苦辛

  攻克难题传捷报

  人人喜悦又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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