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胖子面对面坐在大排档里,胖子点菜叫酒,“豆豆呢?她怎么没来?”
“她不舒服,下班休息了。”
我拿手机给豆豆打电话:“喂,豆豆,我们在陈叔这,你过来。”
豆豆的声音沙哑:“不了,叶子,我不过去了。”
“你在几栋?我来找你。”
“不了,叶子。”
胖子抢过电话:“你就来吧。”没一会豆豆从外面走了进来,工作服都没换。
“说吧,咋回事?”我敲着桌子,胖子和豆豆都不作声
“豆豆,你说?”豆豆看了胖子一眼并不说话,“那胖子你说?”胖子嗫嗫的说:“没什么,两个人闹小矛盾。”
豆豆眼泪又刷的下来了,我死死的看着胖子:“胖子,我最讨厌男人没担代了,你要是再不说,我立马从朋友里面剔除你!”
胖子看了下豆豆的泪水,小声嘀咕:“哎呀,我爱上别人了。”
“啥?”我没听清,豆豆站了起来,指着胖子:“他要和我分手!”
我端起啤酒倒了胖子一脸,胖子惊了一下。
豆豆重新坐下来,已经不再哭泣:“叶子,你别管了,这事像坨狗屎。”
“为什么?”我看着胖子,胖子别过脸,不停的往嘴里灌啤酒。豆豆冷笑了一下:“你知道他追谁吗?”“谁?”“冯娟娟!”“啥?”我还真没想到。“他骗我说他生病了,要搬回宿舍。”“你们在外租房了?”
“嗯。”豆豆低着头,有点不好意思,“胖子你生病了?什么病?”“神经病!”豆豆掏出一本病历本:“说是男人病,要回避我一段时间,屁话,转头就跟冯娟娟鬼混一起!”我翻了下病历本:“胖子,你是不是脑袋坏了,你放弃豆豆去找那个妖精?这个,是什么病?”我看到前列腺三个字,胖子坏笑着抢过病历本,一把撕了个粉碎:“就是瞎编骗豆豆的。”
“骗我?骗我好玩吗?叶子,你知道老刘这么做为了谁吗?”
“不知道。”我说实话。“为了你!”豆豆指着胖子恨恨的说:“他说老见冯娟娟骚扰你和经理,就想去追她,搞定她,不让她破坏你们,结果人家理都不理他!”
我目瞪口呆:“胖子,你有毛病啊!这,这,这种事情你也拿来帮忙?你,你真是脑子有问题!”
豆豆坐了下来:“老刘,我知道你喜欢叶子,但你知道不可能,所以你说你把叶子当姐姐,因为她在你最困难的时候帮过你,你说你喜欢我,是因为我笑起来的时候像叶子,可我从没想过会做别人的影子,我这些天也想了很多,你能为叶子轻易放弃我,那我们之间的感情也没那么牢固,所以,我们,分手吧。”
豆豆站起来掩面离开,胖子一杯接一杯的灌,而我还没从豆豆刚才的话语里缓过劲来。
手机响了,是王强,我看了下胖子,他正在把那箱啤酒倒完,王强声音有些悲怆:“叶子,我好无力。”
“你怎么了?阿姨没事吧?”
我听到一声低声的哭泣:“是阿姨怎么了吗?”
“没有。”
“哦,嗯,要不我请假过去陪你吧。”
“不用了,我很快会回来。”王强挂了电话,胖子抬头看我两眼迷离:“是强哥吗?他妈怎么样?”
“脑淤血,要开刀。”
“哦,那肯定得要不少钱。”
我突然回过神,拿起东西,对胖子说:“你丫赶紧给我哄回豆豆,我有事先走,告诉你,如果你没做到,你就给我滚出这里!”
我回到办公室,查到王强的工资帐号,把自己卡里百位数前的数字都转了过去,给他发了个信息:微薄之力,祝阿姨早日康复,我下周发了工资就去找你。
冯娟娟这几天没有出现在人事部,我去别的部门遛达也没看见,感觉有点奇怪。
下班的时候,豆豆站在楼下:“叶子,过来。”
“咦,你怎么在这?等我么?胖子呢?”豆豆拉我往宿舍走:“叶子,我今天听到一件事,是平时跟冯娟娟要好的QC说的,她说,冯娟娟去经理家了。”
“什么?”我拿出手机看了下,王强有四天没给我电话,两天没发信息,我在想他是不是因为阿姨要动手术,忙于照顾。
我给胖子打电话:“胖子,借我点钱。”豆豆拖我去ATM机,直接取了一千给我:“你是不是打钱给我们经理了?我听说他妈这次花了不少钱。”
我没有客气,接过钱放入包包中:“我卡上就几百块了,原想发工资了再请假的。”
“叶子,你怕么?”“怕什么?”“如果,你去看到冯娟娟怎么办?”我真不知道怎么办。
胖子气喘吁吁的跑过来:“叶子,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哦,你也在啊。”
他看见豆豆,不咸不淡的打个招呼,豆豆不想搭理他:“叶子,我先走了,有什么事给我电话。”
我拉住豆豆,给胖子使眼色,胖子一脸欠抽:“慢走啊。”豆豆甩手跑开。
我恨铁不成钢:“你有病啊!放着这么好的姑娘不要。”
胖子慢慢坐在台阶上:“你看我像什么?我有什么好,唉,她现在被外厂派来的一个代表追,人长的帅,家庭条件不错,你知道的,我们那里,江汉平原,到处是田。”胖子的工作服上沾着灰尘,他拍了一下,呛的眼泪都出来了。
我从火车上下来,找到那家医院的时候,已经天黑,我给王强打电话,半天才接:“阿姨在哪个病房?”
“怎么了?你过来了?”
“是啊,我在医院门口,在哪个病房,我来找你。”“你呆那别动,我来接你。”
王强出现的时候,我吓了一跳,他面颊都陷下去了,胡子一大堆,眼睛布满血丝。看到我的那一刻,他冲上来抱紧我,勒的生疼。
就着医院门口的灯光,我看到了那个妖精:冯娟娟!
感觉到我的僵硬,王强放开我,牵着准备往医院外走:“我去给你找个酒店。”
冯娟娟在后面夸张而大声:“强子,你赶紧回啊,等下妈要翻身,我一个人搞不动!”
我使劲眨眨眼,消化着冯娟娟说的每一个字,想在王强脸上,眼里看清这是什么情况,他转过身去平静的说:“你自己去休息,我等下会处理。”
“没事,我等你,我就在旁边床。”冯娟娟笑的得意:“叶子,我就不送你了。”转身向病房走去,像只斗胜的大公鸡。
“她怎么会在这里?”我拉住王强,他提着东西往前走:“你先休息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在酒店房间门口,他看着我的脸,轻轻抚摸:“叶子,我真的很想你。”
“王强,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又是一阵沉默,这感觉真不好,像是在迷雾里探路,有点找不清楚。
手机响了,里面传出冯娟娟慌张的声音:“强子,你快回来!”
王强脸色大变,边走边交待:“叶子,你先休息,关好门窗,我明天找你。”
看着他飞快离去的身影,我心乱如麻,不知道医院发生什么动静,我想这个时候,无论阿姨怎样,出现在她身边的应该是我,而不是冯娟娟。
我随后赶到病房,听见王强埋怨的声音:“你有没有搞错?我妈起床上个厕所,你搞的大惊小怪!?”
冯娟娟撒着娇:“什么嘛,我不知道嘛,再说,我只是担心你嘛。”
旁边有个老太太的声音:“强子,你干嘛呢?怎么这样凶你媳妇?”
王强愤怒夹杂无奈:“妈,你不要乱认好吗?”
推开门,冯娟娟正偎在阿姨身边,王强扶头靠在墙上,这是一间单人病房,除了他们三个,已无其他。
看见我的身影,冯娟娟变了脸,她紧张的看了看王强,又往阿姨身边靠了靠。
王强有点诧异的看着我:“叶子,你怎么来了?”
“那个,我担心阿姨,所以来看下。”
没等王强解释,冯娟娟先他一步:“妈,这是我跟王强的同事,出差,顺便过来看下您的。”
我在火车上时还在想,如果冯娟娟真在这怎么办?我们会不会一见面就干一架?她扯我衣服,我抓她头发?是她把我按地上,还是我把她压地下?
看到王强眼里的犹豫,和她那张张狂的脸,还有阿姨的暗许,这哪里需要打架。我要是动手了,我就是一棒打鸳鸯的后母,持强凌弱的财主。不对,我不是财主,冯娟娟才是。
阿姨摔伤后,王强的爸爸以为没什么大事,农村人磕磕碰碰很平常,等到第二天发现不对劲才送医院,县转市,再转省会,钱像水一样流走。
他家就他一个儿子,积蓄很快用光,而省会医院这边要求马上手术,费用先交十万,其他后期再说。所有东拼西凑,借到亲戚都躲,手术费仍旧不够。
冯娟娟一到医院,直接划了二十万到帐,当天就进手术室,手术成功。王强说还好没有耽误,否则,这一生,他都不会愿谅自己。
这是没得比,二十万对她冯娟娟不算什么,也许只是点零花钱。我想想我那两万块,真有点汗颜,那是我打工几年,省吃俭用扣下来的。在二十万面前被秒杀的渣都不剩。
阿姨醒来后听说是冯娟娟救了自己,感动的一塌糊涂,先说认女儿,觉得不妥,直接认了媳妇,在她看来,如此漂亮多金的姑娘,只有自己帅气的儿子拿的出手回报了。
因为这二十万,王强也没法对冯娟娟下逐客令,任由她胡搅蛮缠,现在她还多个帮手,自己老娘。
我一个人坐在医院台阶上,看着天空的星星,人在陌生的城市里,的确很孤独
冯娟娟坐在了我旁边,一起看着远方:“叶子,你知道吗?刚开始,我只是想玩玩,后来看见你们俩那么甜蜜,我就嫉妒,嫉妒完了,我发现我真的爱上他了。”
这不太像那个妖精冯娟娟,我回头看了她一眼,满脸泪痕,“也许在你们眼里,我开放随性,包括那次在香港,我都是用了手段。但,我这一次,是真的动了心,我不管长久,只管拥有。”
我没有答话,这算什么,想感动我,让我知难而退?让我跟现实低头?可我不得不低头。因为,我看到冯娟娟在阿姨身边时,王强已没有最初的抵触,他默许了冯娟娟叫妈,默许了阿姨叫她媳妇儿。
我起身往前走,不让自己回头,也不让眼泪落下。
胖子好死不死打来电话,语气伤感:“叶子,我要走了。”
“你丫有病啊!”我满心的悲愤都撒在他身上:“大半夜跟我说要滚蛋?”
“叶子,我对不起豆豆,不过,她现在也很幸福,我总算明白,爱一个人,其实是放手。”
“滚!我不要你们来教我!滚!你丫是个男人就给我把豆豆追回来!”
“叶子,其实爱情没有想像的那么长久,现实会让人改变,也会逼着你改变。我知道,就算我不搞那么一档子事,我和豆豆也走不远,生活就像一堵墙,现实就是梯子,决定你能看多高多远。”
疯了,疯了,你们每个人都变成富有哲学的样子,只有我才浑噩,才相信童话。我哭着狂奔,差点迷路,身后的警车甩都甩不掉。
天色未亮,城市已醒,我在酒店窗前坐了一个晚上,翻开笔记本,上面写满相思日记,原想丢下去,又怕砸到人。
算了,收拾东西前往火车站。手机响个不停,震的口袋发麻,我曾想从窗前一跃而落,或跑到马路中央,唉,只能想想,家里还有老爸老娘。
上了车,收到王强的信息:叶子,忘了我。
我回复:忘了你个坨坨,给老子幸福点!
爱情那么好,分手何必要搞的那么悲伤。
可是，没过多久我又被赶回申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