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电了,十八层楼梯爬上来了,一个幽静的方筒通向银灰色的门,这里是她很熟悉的电梯,漫长而又短暂的日子,她来过很多次了。她在与林鹤鸣背对背时想,直到走出电梯门口,她竭力地克制那种紧张,才以一副平静的面容走近他,这是她要求自己做到的,她想林鹤鸣在生她的气,进房间才发现原来他不生气了,是可以被感化的那种男人。但是你的爱却流浪无归!
  两个人绷着劲儿,推开那扇门走了进去。还是紧张呢,感觉像亏欠他一样的情绪,她今天就是来制止他发怒的,只是他的沉默令她呼吸的不痛快,不是一般的东西,那是要付出不知怎样的代价也不可知是否能够做到的。为什么不换一种方式跟她谈谈?那是你吗,你是个有名的科学家。痛苦呀,因为单相思!
  林鹤鸣把自己扔到床上,科学家怎么了?科学家就不能拥有心爱的人?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你不知道的。我爱她,她却让我……
  “我怎么不知道,因为她希望你出国而你不去,你想改变她?你没有体贴女人。”蓝云梦蔑视地说。
  “不是。”林鹤鸣弹了起来,“我跟她不一样,以往,无论谁听了都炸耳朵。她多么任性呀!”
  “你是因为她间接地被你帮过你就偏爱她吧?”蓝云梦说,“林鹤鸣你看错了,我才不那么没情趣哩。你呀,让人无法跟你对话。”蓝云梦坐在那里,然后离开座位走近窗口,不理林鹤鸣的目光转向户外,视线所及之处,无一不是一种伤感。两个人的小空间。这一切让她感到一种古老的旧梦似的庄严,一股淡淡的腐朽的气息透过那些门窗甚至她脚下的旧木质地板传入她的鼻息,吸进她的肺叶,她就觉得有种张力在她的身体里扩散,更重要的还是她自己跟苏丽娜一样想拥有他。这么一个无情的男人。不。一个事业狂人。
  这里,她来了好多次了,但这样的情境还是第一次。只有她知道呀,她的目光停留在那些花色不一的窗外绿地上,而思绪正飞出窗口,它转了一圈。那年五月份吧,那时她认识他已经很久了,一年有余了,和他买下这个研究所的时间一样长。那篇论文已经发表,就是关于林鹤鸣《人体骨髓再生素》的那篇颇有价值的论文。在林的导师把它推荐给美国《科学杂志》八个月后,终于发表了。收到过一些读者来信的。他毕生追求的东西。林鹤鸣说,是我的很有力量的,能够拯救人类白血癌症的研究。蓝云梦感动之余说,自己不是很懂。你应该清楚的。林鹤鸣说,“哦,是的!”
  对于论文的发表,蓝云梦的心情是平静的。但林鹤鸣却是兴奋的,他以自己的实力证实自己的能力。目的以外的收获。他给予了她一些男人的帮助,是用他的关系,也不能衡量出真正有多深的水平,无法估计的。在这个世界上有一条通向天堂的道路。当然你还必须探访一下地狱,他是她在绝望中遇到的指路人。从知道他是科学家那一天起,她的脑海里就逐步形了这么一个概念。没有林鹤鸣的帮助,也许没有她的将来,对他精神上的抚慰他写不出好的论文的,也不可能发表,不可能发表的他就没有信心再研究下去,而研究不下去或者说不走这条道路,生活也到不了绝望的边缘。归根结底没有林鹤鸣,她就没有爱情的心情,是他引导了蓝云梦,扶持了蓝云梦,在那种绝境中给了她可触摸的幻想,伸出了他宽厚仁慈的手挽了她一下。于是在他的引导下,她萌芽了爱欲。
  因为他的帮助,同时在情感的漩涡中苦苦挣扎着,她那时正处在精神与肉体崩溃边缘的。而在遇到他以后,因为他雇用她,生活才又有了爱欲的希望甚至是一种暗力量。这种暗魅力就是一种人体与心理的暗物质。
  是的,一切都发生了质的变化,这期间他们签了合同,虽然不是黄世仁逼杨白劳卖喜儿的情景,但蓝云梦有同样的感觉。蓝云梦知道林鹤鸣是正常的甚至性格独特的年轻的科学家。他从来不知道什么叫休息,那么蓝云梦也不能休息,整理林鹤鸣的论文草稿、打印、分邮、买菜、做饭等。累得她真想打林鹤鸣一巴掌,你真是神经不正常。林鹤鸣说,对了,我就以我的不正常关怀着那些正常的人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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