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鹤鸣记得有一天晚上,不,应该是好多时辰,两个人面对面的坐着,她一声也不吭,一旦她的朋友来看她,她笑容可掬,山南海北无所不谈。朋友们一走,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瞅瞅你就沉默无语了。好像仇人似的,谁也没情绪理睬谁。就是说话也是十分地客气,而那种客气是令人感觉不舒服的。不是一刀捅下去,犹如一把锉刀在锉他的心儿。不让你尽情地流血,而是慢慢地渗血。

  是夜,他们该休息了,谁也不跟谁说话,那个别扭劲儿,快把林鹤鸣憋闷死了。没想到苏丽娜是个火上了房也不急的脾气。如果她向你煞气,又打又闹他能够理解,她什么事儿都闷在心里让你自己去认识她,或者说叫做自觉性。你如果意识不到,那你无法深入她的心灵世界,她这种性格,真是让人又恨又爱呀!

  林鹤鸣承认她有良好的个人素质,无论心理,还是脾气,挺有个性,长此以往也真让人受不了她的这种态度。她不像她表姐和她妹妹那样十分地直爽明白。

  林鹤鸣反复想过,如果苏丽娜与兰美玉合成一个少女,去掉缺点,综合一下两个人的优点,那该是多么完美的女人呀。可是,世上是没有完美的事情来满足人的。你越追求完美反而越不完美。我们每个人注定要抱残生活吗?

  苏丽娜的父亲结婚前,她从美国又飞回来了。她的目的是要阻止他父亲娶一个姓黄的女人。姓黄的女人不错,才三十六岁。人长得白白净净的,也是个高挑个儿,腮上有很好看的酒窝。都说是个挺风流的女人。她为什么看上了苏丽娜的父亲呢。苏丽娜的父亲已经是年过五旬的老头了。好多人都觉得不可思议,老夫少妻,而且姓黄的女人是个少有的处女,还是个文学博士。她心甘情愿嫁给苏丽娜的父亲。这可是谁也干涉不了的事情。苏丽娜的母亲因脑溢血去世很久了。

  那天,苏丽娜一见到林鹤鸣就扎进他的怀里大哭起来,一时弄得林鹤鸣不知所措。她不是因为久别重逢带来的喜悦喜极而泣,她怕她的老爸娶了后妈就不疼她了。家里还有一个妹妹,谁来管我们?

  苏丽娜的父亲说,“你可好?长大了说走就走了,你妹妹也得走吧。我往后越来越老了,有病有灾的谁来管我?再说她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女人。我一没钱二没权,我们就是谈得来,有感情。你们谁也甭劝我,我的主意已定,非她不娶。”

  “爸,不是我不同意,而是您得和我们商量一下。您这样做太伤我们的心了。”

  “我写信告诉你们了,你们保持沉默,沉默就是默认。明说了吧,我已经决定了。我得为自己活一回了!”

  苏丽娜这才想起去找林鹤鸣,本意是让他出面做做父亲的工作。

  林鹤鸣劝苏丽娜应该理解目前父亲的心情,这句话让她瞪了林鹤鸣一眼,她什么也没说,好像这话林鹤鸣不应该说似的。末了,苏丽娜一点办法也没有了,只能哭了一场又悄然飞回了美国。可能因为这个问题而责怪我?林想。

  说良心话,林鹤鸣也感觉苏丽娜真的变了,她回国后天天连大门都不出,她说受不了户外的环境,污染太严重,简直让人喘不开气。只好在家里呆着。其实她是在折磨他,也在折磨她自己。尤其她父亲又与另外一个女人结婚。她觉得父亲不尊重她的意见。所以她就挑刺。她当然知道父亲再婚,省了她的时间,有人照顾父亲总比没有人要好。

  林鹤鸣与苏丽娜聚散离别,冷热不匀的爱情,重复多少次了。好像总是原地踏步,一直在走,但是,他发现他们并没有前进一步。

  有一次苏丽娜在电话里告诉林鹤鸣说,“林哥,我不敢穿裙子上大街,小美国人挺坏的,总用手偷偷地摸我。我恨透了他们。”

  是的,苏丽娜两条腿笔直,她是个标准的模持,她有迷一样的笑容。她给了他很多很多幻想,就是因为他对她有救命之恩,她对他的唯唯诺诺越来越失望,产生了欲要分手的念头,她不肯直截了当面说分手。

  林鹤鸣想,尽管苦苦等了十年,他也一定会充满信心地等下去的。那怕海枯石烂他觉得值得。

  快要处理完自己的事情,苏丽娜才把那张纸条交给林,纸片是烟合拆开的,上面残留着折痕,还留下她的笔迹,显然这张短信她蓄谋已久,当初她是握在手中让他看的。纸片上有一行字:爱……下面是省略号,看到这字迹,林立刻就呆住了,最后是一首小诗:去年这季节,正是吃青杏的时候,今年啊,我的爱情比青杏还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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