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社会的发展、农业机械化程度的提高,现在的农村里,很难见到一个像样的打麦场了。合作化前,家家户户都有一个打麦场。麦收季节,人们每天把割好的麦子,运回来垒在场里,等到麦子全部割完后,再一场一场的碾打。人常说:“种地没场,小孩没娘,”可见麦场对于农民的重要性了。到了合作化时期,由于生产的需要,各生产队的麦场,一个比一个大,像我们队的麦场,就叫“二十亩场”。

  说起麦场上的苦,我记忆中觉着比较苦的活是踩扇车。扇车,就是用于清选麦粒的大风车,靠人工踩动产生风力。踩扇车,是一个重体力的活,干这活的人,大都身强体壮。但是光力气大也不行,它是一种力量与技巧相结合的活,好把式,一歇不歇,坐在扇车座子上,能踩出千八百斤小麦来,尽管干起活来,汗流浃背,腰酸腿痛,但兴奋时,还吼上几嗓子蒲剧,在苦中寻乐。像这样的汉子,全村不多,他们是彪悍强壮的象征,是同龄人的偶像。这种活,我没干过,只是小时候在打麦场上见过。合作化后,生产队的打麦场都选在村子外边的开阔地带,清选小麦,是借风力扬场,不但省力,而且高效。

  我是合作化时代的农民,生产队打麦场上的苦与乐,我有十几年的经历。五黄六月,骄阳似火,也是打麦场上最繁忙的季节,辛勤劳作了一年的人们,没黑没夜地劳动在打麦场上,收获着期盼、收获着希望。中午一点左右,烈日当头,艳阳直射,就是不干活,走到太阳下,身上也会感到火辣辣的,而每天这时正是碾打小麦的最好时分,只要队长点你的名,或者该你干,你就得上。头上赤日炎炎,脚下麦杆如火,光着膀子,头戴一顶草帽,赶着拉碌碡的牲口,一圈一圈地转,一遍一遍地碾,直到下午三四点,碾熟为止。现在的年轻人,恐怕不会相信,也不可能理解,那时的农民,年年如此,每年个把个月,天天照样。

  麦秸碾熟后,收场扎麦秸,是最热闹的时候,此时,五六十人齐上阵,有抖的、有杈的、有挑的、有扫的,也有躲懒耍滑专找轻活干的,也有不怕脏不怕苦,扑下身子实干的,男的女的,老的少的,拉的拉,推的推,你追我赶,嘻嘻哈哈,斗嘴骂舌,时儿还会听见队长们的呵斥声,打麦场上这一热火朝天的场面,只有在那时期才能见到,才能享受到。

  与此同时,麦场上的另一边,扎麦秸的小伙子们,气氛更是热烈。起先麦秸垛子还不高,小伙子们都能扔上几杈,取闹之中,一杈一杈的麦秸,向麦垛子上踩麦秸的人头上盖去,常引的哄堂大笑,或吵的面红耳赤。扔麦秸实际上就是力士们的擂台赛,随着麦垛子的增高,一些力气不足的小伙子们就被淘汰了,再升到四五米高时,一些有力使不到点上的汉子们,尽管不服气,但杈杈不到位,只得甘拜下风,给人家把式们去当下手。每当这时,日落西山,炎热渐退,干完其它活的人们,都围到这里来看热闹,此时的把式们在喝彩中,把干活倒当成了一种娱乐,越干越精神,越扔越不累。

  当然,打麦场上还有很多很多的苦与乐,其实最大的苦,莫过于灾荒年间打麦场只有稀稀拉拉的几个麦垛,人们想干而没活干的凄凉心情。如果遇上风调雨顺好收的年景,打麦场上一派繁荣景象,人们夜以继日地干、再苦再累也想干、处处洋溢着丰收的喜悦,这才是打麦场上最大的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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