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舅种地,广种薄收,农忙的时候,他总是在大姨,小姨,或我们家帮忙,等大家忙完后,才收拾自家的田地。有一年,他误了播种,天天下雨,大舅冒雨把种子,撒在田里。

  那季多雨,深耕播种的庄稼,大都浸死,毫无收获。唯有大舅,顺应天气,靠天吃饭,尚有微小的颗粒收获,懒人有懒福。

  “大舅种地,广种薄收”竟成了乡间俚语。  

  大舅超凡,有很多不可思议。村民,邻居,多拿他的事情,打趣,说笑,度日。

  八十年代中期。农民土地承包,刚刚解决温饱,尝到了,自种自收的甜头。而乡党乡老乡干部,村干部。失去了,大集体多吃多占的权力。

  可是,又想尽了办法,在上交国家纳税公粮上大做文章。  

  比如国家规定纳税,只收夏季,不收秋季。村里照样收秋季粮,比如每亩田,国家应交100斤粮食,乡政府加50斤,村支书就能加100斤,结果能交200斤粮食。这也是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农民放弃耕种,远走他乡打工的原因之一。

  美其名曰,村里经济开资,实乃中饱私囊;大吃二喝,那时乡村干部,基本天天吃喝,吃得肥头大耳,喝得踉踉跄跄;迈着官腿,挺着官肚,地地道道的土皇帝。

  村里,邻里,大小事情,一言九鼎!谁家儿女订婚,嫁娶,都得他保媒点头!

  更有计划生育工作。非他不能,活阎罗!让你生,你就生,不让你生,牵你家的牛,抓不住婆娘,抓你家爹娘!那方法极其恐怖,一段时间,扒房,殊连八家,五十米内,统统受牵连!  

  直至发生了一场震惊省城的事件。那些所谓的乡村干部,喇叭,职位小,后台大,出事后才稍有收敛。

  在一次计划生育殊连八家的过程中。有一位体弱多病的奶奶,争夺自家的粮食和牛,奶奶家,没违犯计划生育。被所谓的乡长,所长,村长,这些喇叭们,雇来的邻乡的不良青年推倒。激怒了一位,在村里,德高望重的老爷爷,老爷爷的儿子,在大都市做官,老爷爷打过小日本。

  他召呼村里的年轻壮汉,帮助老奶奶,要回粮食和牛。人山人海,声势浩大。1千多人的村庄呵,沸腾了,派出所长鸣枪示众,听说那天中午,所长喝了六两酒。更是激怒了,年轻的青壮们,压抑的汛期,屈辱的自尊,渲泄了,激昂了,壮烈着!

  不知谁打的第一棍,打落所长的手枪;又是谁打蒙了头大的所长;又是谁用钢叉,叉瞎了所长的双眼。  

  上帝说,让你灭亡,必让你先疯狂。

  所长在我们乡里,为任两年间,勾结地痞流氓,助纣乡长,村长,为非作歹,乡民怨声载道。谁不怕他虎背熊腰,身配盒子枪。大舅抗粮事件,他黑了我两百元钱。

  那次打斗,惊动了上级领导。处理了一些干部。从此以后,计划生育工作,不能殊连,不准扒房,牵牛,拉羊。

  村里所有,二十岁至四十五岁的年壮,统一拘留,问谁打的,都说打了,拘留十五天,也就放了。

  如果不放人,老爷爷打算,去中央上访。  

  可恶的所长,安上了狗眼。悠悠的岁月中,迈着蹒踽的脚步!他依然虎背熊腰,戴着墨镜,敲打着竹棍,踽踽独行着!岁月淡忘了那桩往事。  

  说来他也可怜,算是一个时期,牺牲品。  

  所长装狗眼事件,是在意料之中的事,因为在此之前,大舅抗粮之后就说过,大舅说:“经是好经,被乡党念歪了,早晚要出事”!他有先见之明,他就是我的偶像!

  大舅是交过公粮的,粮单没有及时交给村长。

  那天,村长儿子,开着拖拉机。带着从邻乡雇佣的一邦帮手,还有可恶的所长,村支书。装满满一车拖欠的粮食,不单大舅一家欠粮。

  大舅,在河滩里打拳。姥姥气喘嘘嘘跑来,告诉大舅,他们抢了我们的粮食!那时的大舅,刚经历过,当兵复员,爱情失败,姥爷刚刚过世!本已灰心意冷,能忍耐就忍耐,不爱挑事!也许当时的一幕,村长的儿子,村支书,所长,都领会错了大舅的本意,大舅的意思是他有单他交过粮了。

  拖拉机在奔跑,大舅在后面追,大呼站着……站着!拖拉机停了下来,大舅追到车后,没等大舅站稳,他们就把大舅围住,一通扭打,捆绑了大舅。

  事后,大舅说,事发突然,不料他们会对自己下毒手。经历了那件事后,大舅感慨,什么叫人间地狱,那里才是!  

  村长晃着光油油的蛋壳脑袋,幸灾乐祸地说,你不是厉害吗?你不是会武功吗?我以为鸡巴长在了你脑袋上呢,蹦蹦就能日天!我要让你的小鸡鸡,放在铁鏊上,(烙饼用的,很烫)让你翅不起来!  

  事后,有与村长对立的乡党,教唆大舅,给大舅出主意;你就上村长家,让他赔钱;要么,你晚上放火烧他;或把他们家的孩子投到井里;或晚上去挖他家祖坟!

  大舅是一个有道德底线的人,是一个遵纪守法的人。如果大舅敢做那些事情,大舅就不会沦为今天的大舅!

  可恶的所长,拘留大舅十五天。尽管他还收了我200元钱,他说已经送南大院拘留所了。没办法,谁让他扰乱工作。想想可恶的所长,沦为今天的结局,也不亏!拿了多少不该拿的!占了多少不该占的!坑爹了多少无辜善良的人!因果不空,上天报应呵!那夜马池桥下,叙说安装狗眼的所长,大舅还说:“我日他祖宗”!  

  大舅就是冬天里的残菊!经历着一次又一次的风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