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压岁钱

   
  丁竹乖巧伶俐,全家人都喜欢她。每年过年都能得到不少压岁钱。她把压岁钱放在妈妈、姑姑、奶奶那里,自己从来不乱花。她说,她要用这些压岁钱回报亲人们。
   “爷爷,玉树地震您捐多少钱啊?”那年我在沈阳翔宇中学上班,丁竹读小学四年级。
   玉树的那场地震,牵动了全国亿万民众的心。捐款捐物,抗震救灾的浪潮席卷全国。
  “我捐500元。”我很自豪地告诉孙女。
  “真是的,你挣那么多,就捐500啊?我还捐了200呢!”啊!我有些惊讶,又有些惭愧。
  “奶奶给我50元,让我捐款。我没要,我是用我的压岁钱捐的。”这孩子平时不舍得花钱,姑姑领她去商场,她也从来不要这要那。刚刚入夏,姑姑要给她买一件连衣裙,她还是坚持用自己的压岁钱买下来。那是一件粉白色的连衣裙,买回来,她对着穿衣镜试了又试,在穿衣镜前不停地转圈。就是舍不得穿。她说:“平时穿校服就够了。”
  “爷爷,我把姑姑带我买的连衣裙也捐给了灾区的小朋友了。”这孩子,对自己那么节俭,对灾区的小朋友却是那么慷慨。一份骄傲涌上了我的心头。
   孩子也许就是老师,在学校继续捐款时,我又补捐了500元。
  后来,丁竹去了北京读书。但是,每年的寒暑假,她一定是回老家来过。每到过年,她还是收到不少的压岁钱。
  “爷爷,陪我去旺角大厦啊?”,前年春天,我刚到北京的第二天,丁竹就拉着我的衣角求我陪她逛商厦。
  “干嘛啊?”我挺累的,不想去。
  “陪我去嘛。我们学校要支援贫困山区的小朋友学习啊,我想去给山区的小朋友买点图书和文具的。”其实丁竹并没有去过贫困山区,当然也就不知道什么是山区,什么是贫困了。
  “你知道什么是贫困山区吗?你知道贫困山区的孩子什么样吗?”我拍着她的小肩膀问道。
  “我当然知道了!我在电视里经常看到那里的孩子们,看到他们的学校,他们的教室,还有他们那些期盼的眼睛。”她抬着头,手抓着我的衣襟不停地摇晃着。
  走在街上,丁竹指着红红绿绿的小朋友们对我说:“爷爷,贫困山区的小朋友一定也想和我们一样的无忧无虑。可是他们还要帮爸爸妈妈去田里劳动呢。”说着,她下意识地揉了揉小眼睛。“爷爷,放暑假领我去山区看看好吗?”她抬起头,看着我的眼睛。
  “好!好!一定领你去山区看看。”
  丁竹满意地晃了晃我的胳膊,笑了。
  刚走进旺角大厦,丁竹就拽着我直奔书刊文具商场。满目的书刊杂志林林总总,满架的各类文具琳琅满目。每个柜台前都站满了和丁竹差不多大小的小学生。他们说笑着,指点着。还时不时地跑到大人面前比比划划。
  “爷爷,我买什么书小朋友能喜欢?”
  “就买你喜欢的。”我想都是孩子,丁竹喜欢的山区的小朋友一定也喜欢。
  站在书架前,丁竹左看看,右挑挑。不一会儿,她选定了薄厚不等的十五本书,算下来是178元。
  “就买十本不行吗?”我试探着问丁竹。
  “这些我还觉得少呢。”丁竹的神情有几分调皮。
   丁竹把选好的图书塞给我,“爷爷,帮忙看着点。”说着,她径直走到了文具柜台。不一会儿,她抱着一堆铅笔、钢笔、橡皮、格尺、圆规等各类文具跑到我的面前。
  “呵,大丰收啊!回家可以开个文具店了。”我调侃着。
  “看你说的!你明天得帮我把这些送到学校啊!”丁竹笑了笑,用抱着文具的胳膊肘捅了捅我。
  走到收银台前,服务员算了算:“一共二百八十八元。”我刚要掏钱,丁竹急忙说:“爷爷,不用你的钱。我从妈妈那里支出了三百元的压岁钱。”哦,又是她的压岁钱啊!
  走出商厦,丁竹抱着她的文具,我拎着她的书籍。这时,天空中飘来了几朵不断变幻的白云,一会儿如朵朵荷花,娇娇欲滴,一会儿似匹匹骏马,肆意奔腾。
  “爷爷,你看,那荷花是现在的我们,那奔马就是将来的我们!”这孩子的想象力还真丰富!
  “爷爷,今年过年还给我多少压岁钱啊?”她眼睛里露出了可爱的“狡黠”。她还想着压岁钱呢……
   
(二)孙老师的家访
   

  孙老师是丁竹小学时的班主任老师。
  丁竹小学时读书的是一所寄宿制学校。我们送她读这样的学校,是要锻炼她的自理自立的能力。
  她的班主任孙老师是一位玲珑秀气的女孩儿。
  周末,丁竹一回家就和我们说她的孙老师。说孙老师长得好看,说孙老师态度和蔼,说孙老师懂得很多,说孙老师唱歌好听说孙老师跳舞好看,说孙老师……在丁竹的眼里,孙老师简直就是下凡的仙女!
  开学不到一个月的一个周末的上午,我们刚刚收拾好碗筷,丁竹还在睡懒觉。

  “咚咚咚”,有人敲门。我透过门镜,看见门外站着一个陌生的秀气的姑娘。“谁呀?”我警惕地问道。“这是吴丁竹家吗?我是丁竹的老师。”门外的应声清脆得像叮叮咚咚的流水一般。哦,是老师!我急忙打开了楼门。“是孙老师吧?丁竹常叨念您的。”我怯怯地问道。“是啊!”姑娘爽快地回答。”“丁竹呢?”姑娘四顾后问道。“睡懒觉呢。”老伴瞅了瞅卧室。“好家伙!”姑娘说着径直走进了卧室。
  “唉,小懒猫,该起床了!”姑娘摇了摇被窝里的丁竹。“嗯……”丁竹翻了个身,眼睛也不睁。“丁竹,你看谁来了?”丁竹微微睁开眼睛。“哦!是郑老师啊!”小丫头一激灵爬出了被窝。“老师好!”丁竹揉揉眼睛,规规矩矩地给老师敬了个礼。小郑老师摸了摸丁竹那蓬松的头发。“快去洗脸吧。”老师低声对丁竹说。
  “老师,快过来坐吧!”老伴招呼着端出来一盘水果。
  “大妈,您快别忙。”郑老师爽快地坐在沙发上。
  “大叔大妈,我今天来,主要是了解一下丁竹的家庭环境,了解一下丁竹在家的表现,同时也向二老汇报一下丁竹在学校的情况,并诚心诚意地征求一下二老对学校对老师的工作的要求和建议。”小老师说得很诚恳。
  我可是个老家长了。从儿子女儿到孙男孙女,我和许多老师打过交道。这些年很少有老师到家里来家访。一有点事,老师一个电话就把我招进了学校,招进了办公室。大多是报忧,是埋怨,还多次领教了比我小许多的老师的训斥。我是个出了名的倔老头,可是,在老师面前我就是一个唯唯诺诺的顺民。谁叫咱孩子在人家“手下”啊!
   今天,小孙老师的一番话,倒叫我不知所措。
  小孙老师似乎看出了我的窘迫。“大叔,您是我的长辈,您又是我们教育界的老前辈,您应该受到我们的尊重。我来是向您汇报的,您可别紧张。”说着,她把削好了皮的苹果递了过来,我仿佛是客人了。
  这时,丁竹洗漱完了。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的小丫头笑着走进了客厅。“老师来了,她怎么一点也不紧张啊?”我正嘀咕着,小孙老师一把把丁竹拽到了怀里。小丫头坐在老师的腿上,傻傻地笑着。
  “使不得,使不得!”老伴慌忙去拽丁竹。
  “没事的,大妈。在学校丁竹就喜欢坐我大腿。她总是这样欺负我。”说着小孙老师“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笑声冲刷了我们的紧张和忐忑。
  “丁竹在学校就是个好孩子。她听话,努力,教课的老师都喜欢她。同学们也都喜欢她。”听老师夸奖自己,小丁竹抿着嘴,瞅瞅我和奶奶,甜甜地笑。
  “可是,她做事不够专心,字也写得毛毛草草。”
  听老师这样说,丁竹低下了头,两只小手不停地揉搓着。
  “大叔,您是老教师,在家里辅导丁竹练练字。”
  “应该的,应该的。”我连连点头。
  “什么应该的啊,是必须的。”老伴急急忙忙地纠正我的话。
  “另外,丁竹有灵气,柔韧性又好,我想介绍她参加学校的舞蹈队。”说着,老师低下头问丁竹:“你愿意吗?”
  “愿意愿意!”丁竹把小手拍得啪啪直响。
  “那不能耽误学习吗?”老伴有些担心。
  “这要安排好处理好的。在学校我负责督促她学习,回家二老就得多费心了。”孙老师看看我,又瞅瞅我老伴。好像她在求我们办什么事似的。
  “大叔大妈,看,净我说了。二老给我们的工作提提意见吧。”
  “没意见没意见。”老伴抢着说道。
  是啊,有这样的老师,我们还能有什么意见呢。把孩子交给这样的老师,谁能不放心啊?
  “老师啊,你别太惯着丁竹啊!”
  我们实在没有什么意见了。
  “大叔大妈。以后有什么事,什么要求,尽管给我打电话。我还要去别的学生家看看。”
  站在窗前,望着小孙老师渐渐远去的身影,我的眼角突然湿润了……

 

附:孙女丁竹的作文《让我们荡起双桨》

   “六一”,爷爷奶奶带着我和小弟去“红领巾公园”陪小弟参加航模比赛。

   一到公园门口,我们就融进了节日的欢乐之中了。门前,一片车海。大大小小,各种颜色的车辆塞满了园前广场。门上,花团锦簇。“庆祝六一儿童节”七个大字分外耀眼。门下,人流如织。家长领着孩子们进进出出。这里是花的海洋,人的海洋。

  下午两点,小弟的比赛开始了。赛池中,各式航模如箭如梭,仿佛是一艇艇战舰飞驰在广阔的大海上。小弟的航模入水了,我拍着手:“加油!加油!”噢!不好!小弟的航模触壁了。触壁的航模像一只折了翅的燕子,无奈地浮在水边。小弟懊丧地拿起自己这不争气的航模,眼眶中充满了泪水。爷爷摸着小弟的头:“不要紧,重在参与嘛。”

  我们来到人工湖畔,看见湖面上游船往来如梭。“走,划船去!”小弟一下子的转阴为晴了。小弟坚持让爷爷租了一艘激光炮艇。坐在“驾驶舱”里,小弟仿佛是一位身经百战的将军,一会儿左打舵,一会儿右转轮,炮艇在湖面上时而飞速前行,时而盘旋往复。“好爽!”我夸着小弟,也享受着快乐。一会儿和旁边的游轮碰瓷,大家哈哈大笑。一会儿和对面的小朋友打个招呼,大人孩子 会心地微笑。

爷爷坐在小弟旁边指点着,“我能行!”小弟信心满怀。奶奶看着我们,看着波光粼粼的湖面,小声唱起来:“让我们荡起双桨,小船儿推开波浪……”船儿在湖中穿梭,歌儿在湖面飘荡,快乐在心中荡漾……

  结束了一天的游园,我依偎在奶奶的怀里——哦,我的最后一个“六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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