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很久以前写过这篇文章,但时过境迁,手稿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我怎样的马虎对待生活,生活也怎样的马马虎虎对待我。为此,以至于今天我又重新拿起笔,凭着记忆来拼凑儿时母亲的勤劳与慈祥。
  小时候,每次吃饭的时候,母亲总是端着一个小碟子,上面放着条条状状的东西,而后,不紧不慢地放到饭桌上。一开始,我并不知道这是什么菜,我端着一碗玉米粥,右手拿着筷子,眼睛瞪得大大地盯着小碟子,好奇地问:“妈,这是什么?”母亲神秘地笑着说:“你尝尝,看能猜出是什么来吧?”我迫不及待地夹起一根一口递进嘴里“咯吱咯吱”嚼起来。母亲忙说:“吃那么多会咸的。”果然,我嘴里立刻感到了咸咸地,本想吐了,又感觉一种香脆满口的香味萦绕口齿,那种感觉好像越嚼越香,让我舍不得吐。“快喝粥”母亲担心地冲着我说,我端起碗“咕咚咕咚”的喝了大半碗。从那时候起,我才知道,那是母亲自己腌制的咸菜,而这道咸菜从没有离开过我们的餐桌。
  咸菜是用青萝卜制成的,而萝卜是母亲亲自种植的。母亲在腌制咸菜的时候,把大的萝卜放在一边,专门挑些小的萝卜用。母亲把萝卜一个个洗干净了,放在一个大坛子里,上面撒上一层白花花的盐,那时候的盐颗粒很大,没有现在的细盐。我问母亲,底下不放盐吗?母亲满有把握地说:“不用,上面腌透了,盐水自然会流到下面,上下都会吃到盐的。”“哦!”我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过了十几天,母亲把坛子盖打开,那些白花花的盐粒不见了,萝卜不再像从前水灵肥大,一个个瘦弱下来。
  母亲先把萝卜切成条状,边说:“如果配着面条吃,就把萝卜剁碎了,放上春芽、葱当调料,如果喝粥配煎饼吃就这样切成条状。”母亲说完,起身站起来,拿起柜子上的酱油往碗里倒,边倒边说“先放大量的酱油,再放点醋,放点花生油或者是香油都可以。”说完拿起一双筷子搅拌起来。随着母亲的搅拌,我闻到了一股香味,这香味正是那天我吃到嘴里的味道。就这样一盘咸菜在母亲的细心调制下,变成了一道美味。
  时光飞逝,有母亲的日子总是那么美好、那么短暂。岁月不老,而母亲老了,唯一不变的是那道咸菜,总是让我胃口大增。就这样我喝着粥,就着咸菜让我变成了为人之妻、为人之母,而我亲爱的母亲在2000年去世了。
  母亲的去世,是我人生当中遭受的最大的打击,那道香脆的咸菜也随着去了。
  2014年,因为琐事我们四口举家回乡。因为好久没回家的缘故,亲戚朋友都得走一遭。我有五个哥哥,从大哥家一直走下来,今天来到五哥家,哥哥嫂嫂照样弄了一桌子的菜,饭吃到一半,我拿着一块馒头嚼着,嘴里总感觉少点什么,五嫂看着我说:“夹菜啊!怎么光啃馒头。”我笑着说:“嫂子,有咸菜吗?这几天老是大鱼大肉的,想吃点咸菜。”嫂子一听高兴地说:“有哈,这是我自己腌的,咱娘在的时候教给我的。”嫂子边说便从一个厨柜里端出一盘吃了一半的咸菜放到我面前。我眉头一皱,神情有些紧张,因为从她放到我面前的时候,一股熟悉的味道迎面袭来,是的,这个味道是母亲的味道,一样的香脆,是那样的亲切。我嚼着咸菜,母亲的身影在我面前闪耀,仿佛看到母亲正端着盘子在厨房放调料,我的眼睛立刻湿润了,心中感到了一阵阵疼痛。“这萝卜是自己种的,花生油是村里自己去现场加工的,香不香?”嫂子的问话把我从回忆里拉回来,她的问话让我恍然大悟,怪不得我怎么弄都不香,超市里买的萝卜和花生油怎么能和家乡的比?我微笑着说:“我终于尝到了家乡的味道了。”
  此刻,我忽然想起杜甫的诗句“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那么,我钟爱的咸菜又何尝不是家乡的香呢?更何况这咸菜浸透了母亲的勤劳。我似乎明白了,那么多诗人及作家都在歌唱故乡、赞美故乡,只因为那是童年生长的地方,那里有父母的爱,最初的母爱在幼小的心灵里扎下了根,无论多少年以后,这根越扎越深,永远不会枯萎,就象这饱含母爱的咸菜永远不会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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