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司二爹名字叫司立贯,我自小就觉得那老头是个有道行的人,人家轻易不说话,一直开口,那就能让人记住他说过什么。

  2.       司二爹家原先住在东边小水库怀子里,那时他家住的屋子啥样?没几人能记得了,他家搬离后,原先的住址上好像连块砖头都不曾留下,更不要说墙头框子了。我挑猪菜时常去那里,菜园沟,粪坑,猪圈......的印迹还在,凭那些个还是可以辨认得出那里曾经住过人家。 

  3.       搬到西边王庄后,三间堂屋门朝南,两间锅屋向西,土坯墙草缮顶,墙面上披着麦秸秆,屋后栽着竹,家旁种着桃、李、杏,门前水塘边一棵梨树长得枝繁叶茂。门前小水塘的塘口青石铺成台阶,够几个人同时蹲在水边浆洗杂物。

  4.       水塘旁边扯成片的一大菜园子,里面随节气种着时令蔬菜,春天艳阳下,走在园子里,蜂蝶在身旁飞来飞去,嘤嘤嗡嗡,满目葱茏,满身清香,生机勃勃。鼻翼间,芫荽、胡萝卜花那浓浓的香味儿令人昏昏沉沉。农居静静地待在山脚,真的是“春来鸟语花香,冬去山明水秀。”好一派乡村田园景象!

  5.       司二爹家的桃树有好几棵,长出的桃子又大又甜,咬在嘴里脆脆的。春天,那些果树一挂果,我就惦记上了,每回挎着竹篮去他家屋后茶园里挑猪菜,总喜欢从他家屋前绕着走,边走边瞥着那几棵果树,瞅着树上桃子由青皮泛起红意,再到桃子的尖儿透出紫红的模样,心里早已按耐不住了,多少次想象着一口咬下去,紫红色的汁儿顺着嘴角流出,再一把抹住送回嘴里......只是那桃核尚未长成,嫩嫩的,连同里边的仁儿,一不小心咬进嘴里,呸呸呸,苦得直咋舌......

  6.       司家人总有疏忽大意的时候,逮着一次,爬到树上,连摇带晃地摘,肚里兜里篓子里,眼瞅着差不多了,有时也不顾落到地上来不及捡起的,慌慌张张逃进后面茶园,猫着腰,顺着地沟左拐右突,匆匆溜走......

  7.       那番情景,想必司二爹回来后见着定是心疼死啦!接下来便是树根围起厚厚的刺槐针,抹上牛屎粪,喷上敌敌畏......嘿嘿,南头刘大爹也是这么个招数,这都不管经的。

  8.       其实司二爹并不涩抠,更不像南头刘大爹那样怀,只是那些果子真的没长成呢,长熟了,他还唤咱们那些调皮蛋子去吃呐。

  9.        司二爹那人特别爱干净,一年到头的,屋里屋外打扫得干干净净,地面让他用铁锨抢得平平整整,家里家外,屋前屋后收拾得逸逸当当,就连他家的茅坑里,那都放着把笤帚......

  10.       看家护院,农村人少不了一条狗,司二爹家的那条狗高大凶猛,两只眼睛上各长着一团白毛,两只眼睛似的,人称“四眼狗”,厉害,真厉害!我就领教过,至今,我左膝盖上还留着疤痕呢,拜它所赐。不过,那时的狗虽凶,却不恶,让它咬一口,既没打血清,又没注射疫苗,这不还好好的?几十年了都。

  11.       司二爹个头不算高,留着一撮山羊胡子,面庞清瘦,拄着根拐棍,走起路来稳稳当当,说起话来不急不躁,慢条斯理的。一年四季带顶帽子,夏天,短布衫;冬季,长棉袍子,没见他大声和人家掰扯过啥。庄子南头刘大虫子他爷爷“刘大疙瘩”和吴小平子她爷爷“吴大疙瘩”,那两人简直没法和人家司二爹比,没法比!四队,不,全茶场的几位老爹当中,我就服他。

  12.       司二爹家门前的水塘子里,不但养鱼,还长着藕菱角鸡头米,塘里的水清冽冽的,塘口的石阶又宽又长又平整,庄子上的人都喜欢去他家门前塘口淘米洗菜啥的,人家一家人见有庄邻过来,热乎乎的上前拉家常,和气着呢。

  13.       司二爹那两个儿子也采他的代,说起话来,一是一、二是二,声音轻轻的,慢条斯理的,让人觉着底实,靠谱。这不,老二做了三四十年小队长了,这会儿上年纪了,想退下来,可没合适的人接班,“他不干谁干啊?嗯?谁能干?”庄邻们就服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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