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到青海探望退休的哥哥,讲起家事村事时,哥哥说,他常在梦中回到家乡的义学。

  义学,指的是我村原来的小学,在村南,桥子顶的东北角,因为小学的前身是义学,所以上了年纪的人,惯叫小学为义学。

  哥哥梦中的义学是,大门朝西,步入小胡同,二门朝南,进入二门,才算是进了学校。哥哥梦中的义学,念的是《朱子格言》,是“人之初,性本善,习相近,习相远……。”哥哥梦中义学里的小伙伴是善庆、效增,是吉香、麦香,是宝魁、秋兰。梦中的老师是本村的侯先生,是羊舍村的张有恒先生。张先生教的很好,但板子打的也很厉害。先生们教他们知识,先生们也教他们做人。

  我何尝不是呢?我梦中的义学是大门朝西,没有了二门,大门上镌刻着一副对联:国家强盛视教育,民智开通须读书。十四个楷体,工工整整,据说,此联出自左生辉先生之手。那时,学校的西、北、东各有三间砖木结构的教室,北教室大一点,是复式班,全校不到四十个学生,两个老师,我念的是“来来来,来上学。”“人一个人,手两只手”我梦中的老师是屯里的卓先生,每天早起一进校门,北教室前的大木黑板上,写一黑板的算术题,卓老师就等在那里,谁不做完这些题,就别想进教室。

  比我大一点,比哥哥小一点的人们,讲起他们梦中的义学来,是“黑”先生,“白”先生,黑先生指的是龙马村的郝福胜,白先生指的是吉家庄的陈兆龙,一个皮肤黑,一个皮肤白,所以人们称他俩是黑先生、白先生。他们在我村工作时,刚解放,正是闹土改、分田地,每逢正月里闹故事、闹红火,他们不但是组织者、指导者,也是参与者,与乡亲们混的很熟,因此叫他们黑先生、白先生也不介意。那个时期的学生们,现在讲起梦中的义学,多是斗地主、分田地、闹红火、闹故事。

  义学,有关资料上的解释是:旧时,个人出资,或集体集资,向社会开放,供贫家子弟就读的地方。临汾市志上记载,柴里义学,康熙45年(1706年),生员左时能等公立。柴里义学,也是当时临汾仅有的八个义学之一。

  如是说来,我村清末时的拨贡左秉钩,文举左秉南,进士左崇殿,以及民国时期的大学生左聘卿、左生辉先生,他们也有可能在这所义学里读过书,这些老夫子们,他们梦中的义学又是什么样子呢?是身着小马褂,留着长辫子,诵唱着《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千家诗》,或是“四书”“五经”。也许是手握毛笔,描红临贴,指拨算珠,加减乘除,再能是什么呢?

  如果说,这些老先生们,不可能全在这所义学里读过书的话,那么,我村解放初期的大学生左晋英、左亚宁、左善保等,他们是地地道道的在这里上过学。还有文革后,我村的第一批大学生张亚玲、左东红、左文亮,他们不会忘掉这所义学吧?这些大学生们,不管年纪多大,不管走的多远,也一定会在梦中回到儿时的小学——义学。

  义学,柴里人才的摇篮。1975年,新的学校建成后,义学才停止了它育人的使命,从康熙45年,到1975年,历经269年,它孕育了千百名学者,培养了无数人才,它为传播中华民族文化,为继承中华民族的文明,为祖国的建设事业,做出了巨大的贡献,它应是柴里人民永远怀念的地方。然而,它被拆掉了,留下的只是残垣断壁,荒草瓦砾,一片废墟,满目凄凉。当我告诉哥哥说,义学已经拆掉了时,他深感遗憾,并说,如果村里要重修义学的话,请告诉他一声,他一定要捐款。我说,哥哥,义学虽然拆掉了,但我们梦中的义学不是很完美吗?

本网站作品著作权归作者本人所有,凡发表在网站的文章,未经作者本人授权,不得转载。